《听话，别动》两团鸡仔

5、第五章

　　午夜场的电影一般都没什么人看，他特地挑了这个时间，也是为了避开人群。

　　片子的名字他只随意看了一眼，就直接买了票——对他而言，看什么都是一样的。

　　哪怕是这部名为《救赎》的电影。

　　多么可笑，一个需要救赎却不再奢求救赎的人，却在走到人生尽头之前看《救赎》。

　　“居然有人看午夜场……就你一个人？”

　　低沉悦耳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的那一刻，他还不知道，他的命运正悄然转了个弯，路的尽头是一束他渴求已久却从未得到过的光。

　　回忆起那段苦涩而难以言喻的过去，似乎也因为这样一束光的存在，那些曾烧灼了他整颗心，让他在每日每夜的苦痛与折磨中沉沦的灰暗记忆在不知不觉中化为一道道即将结痂的旧伤，尽管不能马上恢复，却也在一天天的消磨中缓慢地愈合……

　　又是微信“叮”的一声拉回了他全部的思绪。

　　祝渊竟然直接拨了语音通话，戴云舟当即接起。

　　不等戴云舟说话，祝渊开口：“刚接了个电话…这才看到，”他似乎是看到了戴云舟急匆匆补上的那条消息，忍不住笑了出来，“现在再认领……恐怕迟了，现在他们都在猜我说的是谁，还有人私下问我，你说怎么办才好？”

　　戴云舟小心翼翼地回：“那就…索性让他们猜去吧？估计明天一过热度就能降下去了……”

　　祝渊哪能不知道他怕给自己添麻烦，可是听着他的声音乖巧得如同小猫咪在耳边软软地叫唤，心里越发地舒坦，甚至觉得就算真不小心跟他闹出点绯闻，似乎也不算麻烦事…

　　说起来很奇怪，和这个小东西相处起来总是舒适惬意的，尽管时间不长，但每每看见他总忍不住多逗一逗他，想看他可能会露出的各种表情，可爱的、呆呆的、真诚的……祝渊心道，真特么玄乎，什么时候自己对个后辈都能这么上心了？

　　大抵因为戴云舟是个可塑之才，在演戏上颇有天赋，祝渊私心里觉得，对他有些偏颇也是应当的，这么解释也说得通自己对他的看重了。

　　“没事儿，点个名的事情……”祝渊笑笑，指尖轻点下一条微博已发了出去，“你怎么说都是咱们的主角之一了，宣传期之前没点人气可不行，不然到时候要费挺多心思的……这样正好。”

　　知道戴云舟心里想的多，祝渊索性解释了几句，权当这是为了整个剧组的未来考虑，省了后期宣传的大麻烦，戴云舟自然会同意的。

　　“那……祝学长，我应该怎么回复你啊？”戴云舟忐忑不安地打开微博，突然窜出的一连串消息根本没给他反应时间——铺天盖地的私信，疯狂飙升的粉丝数量和评论条数，以及被频频艾特的提醒……

　　然而都比不过新出炉的那条分外醒目的微博。

　　你祝爹V ：

　　差点儿忘记点名了@戴云舟V 挺暖的。

　　刚点完赞，耳畔就传来祝渊低低的笑声，一路苏到了心底，“什么怎么回？当然是可劲儿夸我了，或者……直接叫句学长也行啊？”

　　他的声音怎么可以这么苏，好听得犯规了啊……那一瞬间，戴云舟满脑子就剩这句话了，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已然化身祝渊的忠实迷弟。

　　“那…我回复了。”戴云舟听话地编辑了学长好三个字，点击转发。

　　祝渊喝了一口水，手头上还刷着微博，看到新跳出来的一条差点憋不住笑。

　　这小东西这么实诚的吗？让他发什么就发什么……要是别的人也这么整他怎么办？如果下回这么叫的人不是自己了…

　　“这么听话，别人让发就发？”祝渊挑眉，想起他看不到，索性道，“要是以后有人让你发广告做免费宣传呢？就不怕骗你发点什么然后整你？”

　　戴云舟很迅速地答：“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的。”他想了想又补上一句，“你不是那样的人…所以，我不怕的。”

　　祝渊突然语塞，一向只有他调笑别人的份，今天倒栽在个小家伙手里了，他没觉得颜面尽失，反而心情好得飞起：“知道就好…时间不早了，明天要起早，赶紧睡觉，小心长不高。”

　　想起戴云舟抬起头看他的模样，湿漉漉的小眼神……祝渊不由得笑了。

　　“好，学长晚安。”戴云舟不知道他笑什么，但是听着他低笑的气音，总觉得脸上有点热。

　　“晚安。”
　　祝渊放下手机，恍然未觉嘴角上扬的弧度。

　　“cut！重新休整。”

　　这一早上的戏都是硬戏，需要演员过硬的演技、合适的上镜走位与感情配合，祝渊作为一线名导，他提出的要求难度自然是不低反增，而戴云舟作为一名新生代演员的弊端也渐渐显露出来了。

　　由于从未接过电影这种大荧幕的戏，之前需要出外景拍硬戏的经历几乎为零，以至于他磕磕绊绊地琢磨了很久，始终不能如祝渊所愿将这段戏拍好来，轮番卡戏下来，他也更加紧张，整个人的着重点都不在拍戏上，而是在“如何令祝渊满意”上了。

　　“原地休整十分钟，然后继续拍。”

　　卡了一上午的戏，祝渊面色也沉了些许，旁人看了就知道这位痞导是要发作人了，工作人员也不敢多招惹，只能在心底为戴云舟默默点蜡。

　　而主演张一博早早完成了上午的戏，在一旁的棚子里休息，等着下面的戏开拍。如果一直这么拖着，本就紧凑的行程恐怕会更加难安排。

　　戴云舟心知，然总是分心关注祝渊的态度，过分的分神让他无法专注于要拍的戏，以至于状态越发不好了。

　　冷镜略有些不忍心，实话讲，戴云舟作为一个经验匮乏的小新人，能拍到这个完成度已经是可圈可点了，然而她更了解祝渊——这样是远远达不到他的要求的。

　　她正想趁休息时间去开解下被打击的小新人，没想到有人抢先一步把人摁住了。

　　“过来。”祝渊没跟他客气，直接把人带到自己车上，板着脸训他。

　　“拍着戏想什么呢？在我面前都能分神？你想谁呢这么入神？”祝渊也不笑了，素日总带着星星点点笑意的眼也满是严肃，“给你胆子了是吧？以为是我学弟了我不敢训你是吧？”

　　“没，没……我担心卡着戏，”戴云舟心道我想的不就是你吗，然而这话是不能说的，只能结结巴巴地解释，“你可能会很生气…所以就更加紧张了…”

　　怎么想也料不到是这样的回答，祝渊故意绷着一张冷脸想吓唬他，听了这话撑不住笑出来了，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难怪你动作那么僵硬，明明其他的都没出错子……得了，你说我到底生没生气？”

　　听到他笑了，戴云舟抬眼看他：“应该…没有？”

　　祝渊挑了挑眉，从大衣左口袋取出暖手袋塞入右口袋，继续道:“我生你气做什么……来，记着——我想看到的，是真实存在的场景，而不是你辛辛苦苦演出来给我看的，你明白吗？”

　　“你苦心琢磨时机、算着机位，为的是让我满意，可这并不是我想要看到的，你的天分也不在这上面，”祝渊慢条斯理地说，不时看他一眼，倒真把他当做一个师弟一样循循善诱地教导，“别的演员研究这些东西，是因为他们硬实力不过关，演技没天赋也没太多悟性，但你不同。刚刚那几镜要用也可以，但我不乐意。你明明有一百分的演技，因为弄这些花样，只能发挥出三十分的实力，你觉得我会满意吗？”

　　他漫不经心地抬眸，戴云舟心底划过一丝什么，脑中似乎有什么浮现而出，随即眼神也变了:“我懂了，谢谢……祝学长。”

　　祝渊见他已然进入状态，废话也不多说，直接架机开拍。

　　果不其然，戴云舟经他三言两语的点拨，不再分心考虑其他的事情，沉浸在角色中便与人物混为一体，与他演对手戏的二线小花都被他带动入戏，无需一遍遍强调机位，他都能一步不差地在方寸大的镜头下完美展露人物的灵魂。

　　祝渊在监视器屏幕后兀自按捺住微微翘起的嘴角。

　　“cut！过！”

　　一气呵成，毫无拖泥带水，恰到好处地爆发、收敛情感，戴云舟做得可谓是滴水不漏——除了他出戏有些慢之外。

　　祝渊心里暗自高兴，不愧是自己瞧上的人，天赋当然和别人有所不同。

　　“祝学长，”祝渊正高兴着，戴云舟已偷偷挪到了跟前，趁剧组收拾器具各自忙碌之时低声说小话，“刚才没给您丢脸吧？我……”

　　由于刚才那段戏的感情冲撞过于激烈，此时戴云舟还没有完全从戏中抽身，哭过之后还没收束好情感，抽得一噎一噎的，看起来有点搞笑。

　　“……表现得很好，这才是我想要的蒋秦。”祝渊心情大好地抚了抚他被风吹乱的头发，替他梳理了一下。

　　手中的动作微顿，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跟小东西的距离已经这么近了？

　　他甚至可以一低头，就能吻上他的额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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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可爱 扫黄小分队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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