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第一药剂师》生花一梦

4、第四章

　　极海看着地上的大坑，沉默了一会儿，才取下挂在墙上的传输器，连了一个Ip，对着那边的人说：“极光组，来修一下地。”

　　池乔一直在他身后默默的看着他。

　　极海被盯得直流冷汗：“好吧，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我们先出去怎么样？”

　　一楼大厅里没有小组的办公室，只有餐厅，茶水间之类休闲的地方，也有提供服务的前台。

　　这个点还早，休闲区没有多少人来，极海带着她坐在了咖啡厅，对着吧台人工智能说：“两杯血糯米奶茶。”

　　池乔双手抵住下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联系一下特洛斯说的话再加上安德森的表现，她实际上已经隐约猜到他们是什么打算。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你们要去尤格姆隔离区？什么时候？”

　　“三天后，”一边对着送奶茶的人工智能说“谢谢。”

　　“为什么不和我说？我不是极光组的一员吗？”

　　极海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的看着她，略微有些尴尬和为难。

　　池乔抓住头发：“好吧好吧，我知道我知道，安德森现在还没有接受我。”

　　“他不准备带我去，这我就不说了，可是为什么你们一定要去呢，我们不是可以选择吗？不能选一个不那么危险的地方吗？”

　　极海犹豫了一下，他有些心不在焉，用手托着下巴，手指轻轻的敲了敲脸颊。

　　“嗯？……我想想，本来这种事是不能告诉你的，但是，我觉得你有知道的权利。”

　　极海问：“你知道池乔这个人吗？”

　　于是池乔脸上的表情，瞬间有些微妙。

　　在别人的嘴里听自己的故事，池乔不知道自己要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

　　“池乔她是极光组前任组长，十五年前，我们在一次隔离区任务中，她被激光枪打中了，我们没有找到她的尸体，与此同时，帝药局前任技术部专员路德维也失踪了，路德维先生是池组长的老师，所以我们猜测，是她的老师带走了她。”

　　池乔捂住了额头，遮挡住自己心虚的眼神：“可是这跟你们出任务有什么关系？”

　　极海看着她：“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这件事，在那时候闹得很大。开激光枪的是一名联邦部队官兵，他说他手里有证据，池组长其实是一个来自偏远星球的卧底，他开枪射/击她，是正确的做法，是为联邦除害。”

　　池乔心想：除个大狗/屁，明明是那家伙自己射偏了打到我身上了。

　　但是她的确是不知道后来的事。

　　“然后呢？”

　　“因为他迟迟拿不出来证据，大家都认为这个官兵是为了开脱自己的责任才故意诬陷池组长的，然而就在事情无法控制的时候，帝国摄政王出来说话了。”

　　听见摄政王这三个字，池乔心脏突的一跳，手脚冰凉。

　　“摄政王说证据关系到帝国机密，所以不能拿出来公布，但是他确认消息完全属实，池组长的确是背叛了帝国。你也知道摄政王在联邦的影响力，他一开口，没有人不相信，这件事就这么被压了下来。”

　　池乔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她看似很平静，其实她全身都在不停的发抖。

　　“那你们呢？你们也相信吗？”

　　极海摇摇头：“我们完全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也不知道该偏向于哪边。直到安做了组长之后，我们没有再接到任务通知，去申请时，策划部也是说让我们先休整，这一休就休了两年，后来安才打听到，是上面有人故意压我们，想让以前的事都埋在土里，谁也不能说出去。所以我们猜测，池组长当初也许是挡了别人的路，被人陷害的。”

　　池乔惊讶：“你们这么多年……都没有再做过任务吗？”

　　“是的，”极海点点头“我想你应该知道帝药局的积分政策，我们早就已经垫底了，如果我们再不做任务，极光组就要解散了。”

　　“所以……”

　　极海说：“去尤格姆是我们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只有这个任务相对安全，还能让我们的积分迅速赶上去。”

　　池乔叹了口气，双手捂住额头，遮住了自己的眼：“嗯，好的，我知道了。”

　　“你……”怎么了？

　　“嗯，真是抱歉，之前还说你们，我真是太不好了，好的，我很好，我知道了……”

　　过了很久，极海才听见池乔低声说：“抱歉，你能让我单独待会吗？”

　　极海善解人意的点点头，起身离开，他察觉到池乔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但是他没有回头。

　　池乔在咖啡厅坐了很久，她现在才知道为什么路德维说这个任务非得要她来做不可，本来就是她惹的祸，她怎么能不来收拾呢？

　　路德维没想到她以前的属下还能对她这么忠心耿耿，这件事，池乔当然也没有想到。

　　愧疚，也很感动。

　　池乔把杯子里最后一口奶茶喝完，然后站了起来，她穿着五厘米的高跟鞋，踩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发出“踏踏”的响声。

　　这是避免不了的事，路德维说过，既然无法逃避，那不论多困难，也要勇敢面对。

　　仓双和格蕾丝已经回来了，两人正站在门前看地板上的那一个大坑，极海刚一进门，格蕾丝就问他：“特洛斯来过了？”

　　极海耸了耸肩，反问道：“除了他，谁还会让老大生这么大的气？”

　　“那行吧，只是委屈仓双又要趴在凳子上写资料了。”

　　池乔直接穿过大厅来到了策划部，穿着得体的工作人员正在打印一张又一张的任务表，核对要出任务的组别和个人身份之后一张张的盖章。

　　一张印着安德森等人信息的表格缓缓的从出口处滑了出来，工作人员看了一眼，觉得没什么问题，他拿起印章，正要盖下去，手臂却被人拉住了。

　　“劳驾，请问现在，资料表上的人员还能添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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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药局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温别小天使给她打了两次即时通话，问她有没有下班，池乔还是没有走，她在等一个人。

　　安德森的所有东西还在帝药局，除非他今天晚上准备睡大街，不然他总是要回来的。

　　果然，六点下班，六点十一的钟声一响，池乔就听见了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安德森赤/裸着上身，浑身是汗的走了进来。

　　他肩膀上还有着被利器划过的细小伤痕，伤口中翻出了新生的粉红色血肉。

　　安德森显然是没有预料到还有人在这里坐着，他动作流畅把手里的背心又套上，随后皱了皱眉：“你怎么还不走？”

　　“等你。”池乔笑眯眯的说。

　　“等我？等我干啥？”他又看了看池乔，认真的说：“我不接受潜/规/则的，你出门找别人吧。”

　　……？？？？

　　池乔：“我也没有提出来要怎么样啊。”

　　“那你是准备干嘛，借钱？没钱，滚。”

　　“我……想跟着你们去尤格姆隔离区。”

　　安德森正在擦汗，闻言抬头：“什么？你想干啥？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想和你们去尤格姆隔离区。”

　　“不可能，”安德森瞥了她一眼：“你以为那是什么地方，你说你想去就去？你咋不上天？”

　　“可是我难道不是极光组的一员吗？”她站起来跑到安德森面前“和队员一起出任务，是我应该履行的义务。”

　　“义务？”安德森咧开嘴笑了一下“年纪不大，口气不小，你当出任务是过家家？老子没空跟你说那么多，不行就是不行，你要是闲的慌，把地扫扫，桌子擦擦，看屋子里乱的。”

　　他把手里的毛巾往肩上一甩就准备出门，池乔转到他面前，张开胳膊拦住他。

　　安德森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我说最后一遍，不行，让开。”

　　池乔深吸了一口气：“星际前22年，三人探险小队在尤格姆隔离区失踪。联邦12年，帝药局派出长胜组，第一次探索尤格姆，无人生还。联邦55年，十五人编制的青光组，无人生还。联邦103年，最高等级三十人编制奇云组，二十九人死亡，一人重伤……”

　　安德森看着她，就像是第一次看见她一样。

　　“老大，我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大胆好吗？”

　　他回过神来，有些无奈：“你明知道这么危险，还硬是要跟去，不是傻大胆是什么？”

　　他叹了一口气：“我实话告诉你，我没有能力保护住所有人，我们的下场，可能也和那些前辈们一样。”

　　她摇了摇头：“您已经做的很好了，这是我的选择，我也有勇气承担结果，剩余的，就让我来吧。”

　　她现在明显是忘了自己已经不是池组长了，这句话由“水塘”来说，的确太狂妄，于是也不难解释安德森脸上出现的像是吃了……一样的表情。

　　池乔再抬起头时，正和安德森的视线撞上，他的眼神有些入迷，却不像是在看她，像是在她身上找另一个人的影子。

　　她突然抬头吓了他一跳，安德森立刻将视线移到别的地方，他不自然的咳了一声：“就算是我答应了你，我们的资料也交了上去，资源部只发四个人的装备，你要是想来，自己买东西跟过来。”

　　……我翘里……算了，好吧。

　　安德森看着池乔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才揉了揉脸叹了口气：“脾气倒是和她有点像。”

　　池乔站在帝药局后门的商业街，她站在一家店外面犹豫，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

　　她在犹豫，不知道那家店里的员工也在犹豫。

　　“这人怎么样？拉不拉？”

　　“不好说，她身上穿那件风衣是巴宝睿上一个月才出的手工定制版，可是她的裤子和鞋我看不出什么牌子。”

　　“也许是老牌子，没有logo的那种？”

　　另一个店员摇了摇头：“可是我觉得有点像菜市场旁边地摊上30买两双的那种耶。”

　　店员们对视了一眼：“不懂现在时尚是个什么路数。”矛盾，太矛盾了。

　　但是怀着宁肯“错抓一千，绝不放过一个”的心态，店员小姐姐们还是一哄而上把站在门口的池乔拉了进来。

　　“小/姐需要什么？要不要试试我们的新款防御衣，新潮与功能齐飞，帅气和强大并存。”

　　“小/姐看我们店里新出的随身电灯和小巧玲珑激光枪。”

　　“都别挤，起开，让客人看看我们的终极能量发射/炮。”

　　这家店里的客人很少，街坊四邻都知道它有什么销售套路，但是池乔不知道啊。

　　一个小时之后，她被店员恭敬的送了出去，店员笑容满面的在门口排成长队向她鞠躬，店长亲自给她送货。

　　“您买的东西已经装车了，马上送到您的家里，请问我们小店有这个荣幸，送您回家吗？”

　　“啊，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好的，您请慢走。”

　　池乔茫然的站在大街上，她依稀记得来之前，她是只准备买很少的东西，好给小天使省钱的，可是现在，她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我的钱呢？？？

　　有点不敢回家啊，怎么破？？？小天使会不会责备她啊，一瞬间就花了这么多钱。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我也不知道钱去哪里惹。

　　她回去的时候，温别在厨房做饭，池乔顺着滋滋的声音走过去看，他在煎一块猪排，两面金黄。

　　察觉到后面有人，温别回头笑了一下：“马上就好了。”

　　他穿一件白色的衬衣，衣袖挽至手肘，少年的手白皙修长，而在那其中，却默默蕴藏着蓄势待发的力量。

　　池乔瞬间觉得这个少年，充满了奇特的、迷人的危险性。

　　两人吃着饭，温别突然问：“姐姐你今天买东西了吗？”

　　“是……是啊。”

　　温别笑了笑：“能跟我说说都买了什么吗？”他看池乔有些犹豫，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就是随意问一下，姐姐不想说也没有什么关系的。”

　　“没有没有，”池乔连忙解释“我只是在想我买了什么。”

　　“一双登山鞋，两身防御衣，一把军用折叠小刀，手电筒，小锅，五十发能量炮……”

　　温别撑着下巴笑意盈盈的看着她，池乔慢慢的就说不下去了。

　　“你……看着我干嘛呀？”

　　“没什么，”温别笑着说：“下次姐姐直接说买了什么类型的东西吧，不用再一件一件的和我说，姐姐想买什么都好。”

　　池乔认真的和他说：“我花的钱一定会尽快还你的。”

　　温别不甚在意：“这个不重要，只是……姐姐要出门吗？”

　　“是的呀，这两天要出趟远门。”

　　温别睁大眼看着她：“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池乔的手指动了动，没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公司出差，没几天就回来了。”

　　少年的头发干净柔软，但是显然没有预料到这件事，被揉的发懵。

　　池乔看着他呆呆的样子，笑着抱了抱他。

　　晚上池乔临睡前，给路德维发了一个即时通话。

　　［不是叫你没事别乱打？］

　　路德维紧张兮兮的在她脑子里压低声音。

　　［哦？可是我明天就要走了，出任务去了，想拜托你点事。］

　　池乔受到路德维感染，也压低声音。

　　［啥事呀？］

　　［我这几天在人家这里借住，花了人家的钱，我要是回不来了你记得还啊，账单已经寄过去了。］

　　路德维明显紧张起来［多少？］

　　池乔看了一眼清单［一万八。］

　　［……还不了，你把我杀了喂狗吧。］

　　［老师，一万八对于你来说，多吗？还有，我们用脑电波传输语音别人又听不见，那么小声干嘛？］

　　［这几年都忙着给你看病了，我哪里有钱啊？］

　　池乔打了一个哈欠［那我不管，赔不起你拿自个儿抵，我先挂了啊。］

　　［等等等等，你去哪儿啊？］

　　［嗯？你不知道吗？我去尤格姆。］

　　路德维震惊了［为什么要去哪儿？］

　　池乔有些奇怪［嗯？你不知道吗？你叫我回来不是为了陪他们去？］

　　……这谁知道啊？他只是听说极光组最近遇见个挺大的麻烦，自己又帮不了忙，一天找牌友打牌的时候随口一提，那穿着粉红塑料脱鞋，叼着烟脖子里带着拇指粗金项链的牌友一眯眼：“你不是说她现在已经稳定了？那简单啊，再生舱一开叫她起来自己救自己的队去。”

　　路德维一听：对呀。

　　强制唤醒。

　　池乔出来的时候，身体的各项指标都是卡着最低标准线过去的。

　　池乔：［……］

　　路德维现在才算是有点慌了：［尤格姆那能是随意进的？多少人编制？］

　　［我们五个啊。］

　　［……回来回来，立刻回来。］

　　池乔：［回不去了，信息表已经交了。］

　　［信息表那没事，小问题，我偷偷找人帮你销，你马上回来。］

　　池乔假兮兮的流眼泪［老师你这么担心我啊，我好感动。］

　　［没有和你开玩笑，回来吧，池乔，那不是你们能应付的。］

　　虽然知道路德维没有开摄像头看不见，池乔还是笑了笑，跟他卖了个萌［我已经决定了，老师，这一次，我非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