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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初回 七月飞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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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封第一妓院·百桃堂
“天好热啊,闷死本少爷了!”百桃堂一间极为普通的客房内,一身锦衣华服的少爷公子,一张玲珑可爱的脸皱成苦瓜,手持金边折扇,不住地扇着,似乎确实热得再难忍受。
时值七月,正是一年之中最为酷热难耐的季节。而今年的七月却分外地热,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像要把人体残余不多的水分全部蒸干。在这房内大呼小叫的正是开封第一大少圣香公子,也是丞相赵普曾经最为宠爱的儿子,虽然……他已被逐出相府,为天下所不容。
“我说你们这些家伙啊,本少爷有心病,这么闷热的天是很容易死的,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啊。”圣香泫然欲泣,一副可怜相。
一旁的短发男子白了他一眼。“少来,你那病不是已经动过手术了吗?早就好了。”说话的是太医院的太医歧阳,他可不是什么普通的角色,是从现代穿越时空来到大宋的M大医学院天才学生,现在是享誉国际的著名外科医生。
“你不是也说过有那么0.01%的几率会复发么?万一复发那就真的没救啦!歧阳你怎么忍心看着本少爷这么聪明伶俐潇洒善良的人死呢?呜呜……”圣香依旧不依不挠。
歧阳昏厥,在这个胡闹天下第一的圣香大少面前他还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想当初圣香的病那么严重,几乎要撑不过那一个冬季,而丞相府也再不能像从前那样来去自如。他是怎样像做贼一样悄悄潜入将圣香带过时空之门到现代来医治,又是怎样废寝忘食地抱着书苦心钻研,到处请教专家教授,熬了多少夜才制订出一套详尽的手术方案,亲自操刀连续一昼夜,终于将圣香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这之后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大病一场。现在想来,歧阳还是不由地感到脊背发寒
圣香满意地看着歧阳瞬间无语的表情,转而扑向另一白发男子的怀抱:“容容~~~”
被圣香唤作“容容”的男子是原大宋枢密使容隐,为国家社稷殚精竭虑而死之后,借尸还魂,罢官而去,和自己最爱的女子相知相守,其深谋远虑的大局观无人能出其右。只听他淡淡道:“外面是更热的,出去只会让你的心病更加严重。”
圣香的心思被看穿,却不以为忤。只见他立刻换上一张笑意盈盈的脸:“容容,总是呆在这种地方我真的要憋出病来啦。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但像本少爷这么可爱机灵的人怎么可能轻易被抓去呢?就出去一会没关系的。”
一直坐在桌边喝茶的燕王爷嫡长子上玄却再也耐不住,一招“衮雪”将桌子击了个粉碎。“既是知道,怎地还在这胡闹?!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等着取你的性命?暂且不提朝廷的禁卫军,江湖上又有多少门派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欲将你除之而后快?!你到底要到何时才能不给人找麻烦?!”
圣香一闪身躲到容隐身后,吐吐舌头:“上玄好可怕啊。”
就在圣香闹腾着要出去透气时,百桃堂附近的一条暗巷中,一位少女正缩手缩脚的从巷口探出脑袋,灰头土脸的样子似乎刚刚躲避过一场追逐。她看上去约莫二十四五岁,一身装扮和这里是那么格格不入。纯白的短袖T恤上映着可爱的天使图案,最新款式的牛仔短裤配上拉风的皮带,更显她娇好的身段。高高束起的马尾一直垂到臀部,却并不觉累赘。少女的容貌并不十分出众,但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难以言述的青春与活力。
“真是失策啊,来这里之前应该和COSPLAY部的那些家伙借件衣服穿穿才对,现在大家都跟看怪物似的追着我叫我怎么办啊?麻烦!”少女秀眉微蹙,更觉娇嗔可爱。
“不过……15年没来了,这里的变化还真大啊。”少女若有所思地盯着百桃堂前的一片繁华,眼中闪过一丝与她的外貌不相符的落寞,妙目转而凝视着手中一物。那是一支小巧精致的银色短笛,在太阳的照耀下闪着磷磷银光。
“对不起,我违反了约定呢……”少女说完这句话后,展颜一笑,恢复了那个欢乐明朗的她。“不过,我毕竟是在这里出身的,本就不属于那里,况且你也知道我的个性啊,不然也不会……”她突然顿住,望着正准备跨入百桃堂大门的一位年轻白衣公子,掠过一丝邪魅的笑,“衣服的问题,解决了。”
翌日清晨,一辆马车自百桃堂后门驶出,赶车人乃一位白发公子,看似是带了某个姑娘去到别的什么地方,然,里面坐着的,却是男扮女装的令众人头痛不已的圣香少爷。他哪里是省油的灯?眼见当面哀求不成,又心生一计,夜半三更出来装鬼吓人,把整个百桃堂搅个鸡犬不宁,所有姑娘全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样下去还怎么做生意?无奈之下,聿修决定由他来带着圣香外出,孰料那胡闹少爷竟得寸进尺地叫嚷着他一大活人怎么能和僵尸木偶出去,一点不懂玩闹风雅闷都能把人闷死云云,所以现在,自是由容隐作陪。
“容容,”圣香从马车里探出头,眨了眨他可爱的眼睛。“我突然想去当初和聿木头认识的地方了,也不知道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嗯,说不定会多出些野坟啊什么的,到时候再念个什么咒召唤出和降灵一样的鬼魂。鬼魂多管用啊,只要吸一点血就可以把容容你救活。”他笑眯眯地说得正在兴头上,突然又重重叹了口气,“唉,但不是每个鬼都像降灵一样没脑子啊给点阳光就灿烂给十滴血就能救活一个人。万一弄出了个吊死鬼而且是女鬼那可就麻烦大喽。”他边说边掐着自己的脖子做吊死状。“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那是最麻烦的,所以你们那些老婆啊依本少爷看还是不要的好,是男人就该放手做自己的事情…………”
容隐不去理睬圣香那由去认识聿修的地方扯到他们老婆的胡说八道,只轻轻一勒缰绳,马头掉转了方向。
“还是容容了解我。”圣香笑得灿烂,千种琉璃万槲珍珠都没有他此时的那张玲珑脸漂亮。
“我一点也不了解你。”容隐淡淡道。他是什么人才!开封毕竟为都城,即便他们做了这样的变装也未必瞒得了那些禁军鹰一样的眼眸,因此圣香选择了去城郊的偏僻路线以确保安全。而且圣香虽然胡闹但也并非随便置周围的人于危险之地的人,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然,他无法真正看透圣香的心。圣香的灵魂有一种奇怪的颜色,可以看透别人,深入别人的内心,但没有任何人的灵魂可以和他交融。所以一直以来,他其实是寂寞的…………
就在圣香和容隐踏上开封城郊的土地时,开封城内,却经历了一场让所有人都惶恐无已的巨大变故。雪,纷纷扬扬的银白色雪花自天空旋舞飘落。七月流火,烈日炎炎,怎地无端下起这场诡异至极的雪来?望着仍然顶在当头的红日,所有的人都慌了,他们齐齐跪下,向天祷告,请求众神宽恕他们的罪过。可怜的百姓呵,弱小到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只一点异相便让他们惶恐到迷失了自己。然,这个世间,真的有神存在么?把自己的命运交托给这样一片虚无,换来的,是否终究还是一场空?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大宋兴国起,先祖圣明,国泰民安。今有此异相,乃上天之不满。朕为天子,乃朕之过失。故今起自后九九八十一天,朕焚香斋戒,大赦天下,以平天怒。尔等亦诚心供奉,以求上天之庇佑。钦此。”面无表情地宣读诏书的太监,以及一帮拜倒在地诚惶诚恐的百姓们,恐怕无人知晓,他们的命,不在自己手中,也不在神的手中,而是在那龙椅王坐上,踩着无数尸体,围着如许冤魂的,自称天子的帝王。
“天下,又将不太平了。”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颤巍巍地拄着拐杖,悠悠地说。
“容容,容容!快停车快停车!”圣香大呼小叫起来,而容隐却早在圣香呼喊之前一把勒住缰绳。他眼力极佳,远远地便看见一位少年负手而立,一袭白衣胜雪,腰间斜插一支银色短笛,目光一刻也没有从天空中移开,仿佛在追寻着什么目标,亦或只是单纯地训练眼力。在这炎炎烈日之下,他却似没有任何感觉,就只是那么站着。微风徐来,发丝轻舞,衣袂轻扬,恍然使人产生一种错觉,他这么一站,便阻隔了万丈红尘,恍然若不染污垢,纯白无瑕的雪。
圣香施展他的绝世轻功,身如鬼魅,悄无声息地靠近少年所在之地,拍了拍他的肩:“大热天的你盯着太阳看个什么劲。”
少年转过身,似乎早已料到有人接近。闻言微微一笑:“干你何事?”只言片语中,拒绝之意表露无疑,而那带着些许顽皮与嘲弄的笑,和刚才他给人的感觉大相径庭。
“呃……”圣香干笑,从小到大他甚少遇上这样的人,容隐聿修最多不理他,上玄喝骂他两句也就罢了。但这点小困难岂能难倒聪明伶俐足智多谋白说成黑黑说成白的圣香少爷,只见他从他那女子的水袖里摸出金边折扇,就要往少年头上敲去,“告诉你,本少……香儿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办,你盯着太阳眼睛看瞎了都不干我事但你站在这里阻我去路万一耽误了我办正事救人于水火你赔得起吗你要是人死了就是你给害死的。”他不带换气地说完这么长一段话,颇有些得意地看着少年。
少年很不以为然。“这里又不是闹市路多得是你完全可以绕道而行却偏说我碍着你那你不是个有眼无珠的睁眼瞎就是故意找茬。”他也和圣香一样不停歇地说了一长段话,“还有姑娘家不要整天拿着个扇子敲人脑袋这个时代不流行野蛮女友,会、嫁、不、出、去、的!”他故意说得一字一顿,脸上也浮起一丝促狭的笑意。
圣香见自己的金边折扇被一只小巧的银色短笛架住,哇哇乱叫起来,手中的折扇频频向少年头上招呼:“我不管反正你已经耽误我很长时间所以你必须负责帮我救人再说别人因你而死你也会良心不安看我多么善良聪明善解人意让你免受心灵上的谴责还不赶快谢谢我这个大恩人。”他越说越得意,俨然一副世界上就他最好别人都欠他的样子。
很少有人能挡得下圣香这样接连不断的敲脑袋攻势,但少年总是在那金边折扇堪堪要敲到自己头上时用银色短笛架开,以至于圣香竟没有一下能够得逞。少年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似乎对圣香的言行苦恼不已。“我还真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一堆歪理不谈说话还不带换气,你累不累啊?总是拿着扇子敲人你敲得不累我手都挡酸了。还有,”少年笑了,那一笑,真如阳光倾洒的春季,“你几时看见我有良心了?”
圣香哀号一声,一张脸完全变成了苦瓜,苦得都可以挤出水来。高!实在是高!今天可算遇到对手了,从来都只有他把别人说得哑口无言的份,没想到今天竟步步为人所逼,自己反倒说不出话来。这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圣香摸摸鼻子,一脸的不甘。
在不远处马车上的容隐却早已脸色大变!他感到威胁的并非是那少年让圣香说不出话,而是他刚才挡下圣香折扇的身手。圣香是何等人,他的灵活机狡再加上他本就极快的出手,即使是自己也难以每次都避开!而那少年却做到了这一点,并且丝毫没有感觉到费了多大力气。回想刚才他凝神望天的情景,饶是容隐也不禁打了个冷颤,难道……他已经达到了无我之境?那是武学的至高境界,也是所有习武之人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心如磐石,波澜不惊,意如日月,包揽万物。与天地浑然一体,将自己的存在消弭于无形。这样的人,还有谁能够奈何得了他?!刚才他只要动了一线杀机,圣香便早已死过千万次!容隐仔细打量少年:二十上下的年纪,身形小巧,比他面前的圣香还要矮上一个头,面容清秀,唇红齿白,有七分女子的柔美,却并无六音那样的绝代风华。而且他的笑容,似乎有一种奇异的力量,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无论遭遇再大困苦,只要看到他的微笑,便如春风拂过,一瞬间,那些所谓的尘世之苦就显得那么茫远而微不足道了。他,会是那种传说中的高手吗?不容多想,一拧身,容隐奔至圣香身旁。
“莫要胡闹,正事要紧。”他的话,隐然有一种不可抗拒的森严,圣香楞了一下,回过神来,兴致缺缺,无力地叫了一声:“容容……”
“嗯?”少年却似起了莫大的兴趣,将容隐从头到脚看了几个来回,又望了望圣香,“二位可是新婚?”
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让容隐的脸色难看至极,而女装的圣香笑得灿烂,天知道他多么想放声大笑出来!江湖上有谁不知“白发”和浮云姑射夫妇俩,这少年分明是存心戏弄!圣香一脸看好戏的样子,这半年不是躺在岐阳那边的医院就是闷在百桃堂里,好久都没有像今天这么开心过,遇到这么有趣的事情了!
“这位公子何出此言?”圣香明知故问,还有模有样地行了个礼。
少年的嘴角微微上扬,一脸高深莫测的笑意。“我的灵觉告诉我的啊。”
“灵觉?”容隐眉头微蹙。此人说话和圣香一样,没半句正经的,而且没头没脑莫名其妙,他还真有点看不透。
“哈哈,虽然不太一样,不过理解成直觉也可以。”少年展颜一笑,随即又变得一本正经,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明人不做暗事,兄台何不现身一见?”
容隐一惊,他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人的气息,却听圣香叫道:“巫婆!别躲了快出来!你道行不够被人发现了!”圣香话音刚落,通微便自马车后走出。他还是那种孤意如月,不染尘世的样子,脸上却显现出少有的愠怒。
容隐释然,四权五圣之中,也只有通微可以做到让别人毫无知觉于他的存在,皆因他身上流着诅咒师的血液,会很多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高深道术。但当他看见少年那一脸得意的神情时,不由地心头又是一凛。何以这少年竟能得知通微的存在?而通微于此地出现本就有些蹊跷,圣香似乎也知道通微会来这里。联想到圣香执意坚持出来,也不管冒着多大的风险,容隐便已明白了八九分,这多半与眼前这身手诡异的少年有莫大关系。
“好一句明人不做暗事!既是如此,你为何要抓走千夕?”通微冷冷地质问。
“千夕?”少年现出疑惑的表情,歪着头想了一会。“她是谁?我不认识。”
通微愈加恼怒,似乎对少年的回答很不满意。“若是你执意不肯放人,那就休怪我无情了!”杀意,自通微周身一点一点地弥漫开来。
“搞没搞错?我都说了我不认识什么千夕!”少年也恼了。“何况你凭什么认定就是我干的?我在片刻之前甚至不知道有你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冷静冷静,你们两个都冷静一点。”圣香笑盈盈地往两人中间一站,气氛登时缓和了不少。“我说巫婆你也真是的,就算是着急老婆也不能不分清红皂白地乱抓凶手啊,至少得拿出点证据吧。唉,平时你根本就不会这样的,果然是红颜祸水啊!”圣香情不自禁地感慨道。
少年“扑哧”一笑。“原来如此,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嗯……”他围着通微转了一圈,像是在鉴定什么珍宝。“长相和气质都合格!那我就原谅你刚才的无理吧。”
通微和容隐俱是一楞,哭笑不得。他这说的是什么歪理?圣香却大觉有趣,拍了拍少年的肩:“喂喂,你对长得好看的人很感兴趣?那我下次介绍天下第一美人给你认识怎么样?货真价实,如假包换,包你看了不枉此生。所以你要……”
“哦?有这样的人?那我倒真要见识见识了。”少年打断圣香的话。“我啊,不光是对人,对所有美的事物都很有兴趣。看着它们,就会觉得心里很舒畅。而且,我也是鉴赏美的行家哦。就拿一个人的美来说吧,其实长相只是一个方面,有的人尽管长得很漂亮,但一举手一投足之间无不显示出无知猥琐和肮脏的灵魂,那样的人,根本算不上真正的美。既然你要介绍天下第一美人给我认识,那我也就还你个人情,帮你和你夫君鉴赏一下你们的美。嘿嘿,难得我心情好,要是换作平时,求都求不来呢。”少年将圣香拉至容隐身旁。“来来来,你们两个站一块儿。嗯……不错!不错!”他啧啧称赞。“首先是你。”他指着容隐,“有一种王者气质,难得!难得!”又转而指着圣香,“这位姑娘嘛,长得是没话说,又漂亮又可爱,只不过身材略嫌高挑了点。总之,你们两个非常般配,相信你们以后的生活会非常美满啦。”少年笑得诡异。“这么一来,你就欠我人情了,赶快去带我见那个什么天下第一美人,快点!”他拉着圣香的衣袖,满脸迫不及待
圣香把自己放在扇子底下哀叹。原本还想借此让他放了千夕或者至少问清楚事情的真相,现在反过来倒是他圣香少爷欠了人情。这少年简直天生就是他的克星!此刻,恐怕没有人比圣香更懂得周瑜那“既生瑜,何生亮”的悲哀了。
“妖孽!开封城的那场雪可是你搞的鬼?!”一道人影以闪电般的身法向少年袭来,直取其天灵盖。少年似是早有准备,双掌翻动,竟在瞬间以七十二路招式封住了那要命的一击。来人倒退五步方才稳住身形,而少年只是稍微摇晃了一下。
“唉……”少年极尽夸张地长叹一声,斜眼挑了挑被他打出老远的人:“小弟弟啊,听大哥一句劝,修行不够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连人和妖都分不清楚还妄想除魔卫道,我替你师傅感到丢脸啊,啧啧啧。”
“你……你……!”人影飞快地冲过来,竟是一年仅弱冠的美少年,有着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男女莫辨的美貌,眼若秋水,肤若凝脂,玫红的薄唇懊恼地撅起,脸上也由于生气而透出淡淡的红晕,如瀑般的墨色长发随意披散在身后,虽是一身略显破旧的青白道袍,仍不掩其绝色之姿,那神态,那眉眼,与其说是在向白衣少年生气不如说是撒娇来得更恰当!
刚才还在自怨自艾的圣香少爷此时也顿时来了精神,假以时日,这美少年将不会输给六音呢,欣赏美人可是他的乐趣之一,习惯性地打开折扇,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瞧着眼前事态的发展。
“哼!”美少年似是之前吃过好多次白衣少年嘴皮子上的亏,虽是极为不满却只是重重哼了一声再无言语,手上动作却是不停,绵绵密密地向着白衣少年攻来。
白衣少年则是游刃有余地接下所有招式,唇边一抹促狭的笑,仿佛很是享受这猫戏耍耗子般的游戏,二人对峙半晌,美少年居然连白衣少年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分毫,不由有些急噪,招式渐乱,破绽也越来越多。
容隐也是越看越眉峰深锁,这白衣少年的武功果然高深莫测,以他的眼力,居然也有好些招式看不真切,与他对峙的少年的身手已属上乘,然遇到白衣少年这样的高手,也只有被耍着玩的份。那白衣少年似乎并无伤人之心,可就因为如此才愈加让人捉摸不透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蓦地,一道人影冲向正在打斗中的二人,美少年正运起十成功力挥出一掌,发现来人时已然不及,而在一旁观战的圣香等人更是脸色大变,那冲入战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千夕!
千钧一发之际,白衣少年蓦地回转身形,一个顺势将千夕带入怀中,同时手上不停,一卸一推,险险化解了美少年的掌力,并借着反冲之力带着千夕旋身跳出十步开外,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优雅,又如暗夜闪电般迅捷,无声无息地化解了一场危机。
千夕埋首于白衣少年怀中,似乎尚未从刚才的惊吓中清醒过来,小脸红扑扑的,大而水灵的眼睛瞬也不瞬盯着白衣少年。白衣少年轻轻一笑,“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可是会误会姑娘你对我有意思哦?”边说居然就顺势在千夕的脸上落下一吻。
“呀!”千夕受惊,猛然推开白衣少年,双手下意识地捂住脸颊,就在同时通微快步来到千夕身边,检查她全身上下有无受伤,看向白衣少年的眼神犀利无比。
“哈哈哈哈……”在这种时候还能放声大笑的必是圣香少爷无疑,他边笑边说:“巫婆,你老婆被人家调戏了,哈哈……”
“哎呀,是刚才那位兄台啊,我不知道她是你老婆,得罪之处还请见谅。”白衣少年声音含笑,丝毫听不出歉意。又转而向依然呆立当场的美少年调皮地拌个鬼脸,“你啊,还真是会暴殄天物,如此美好的樱花精灵居然也能给你抓了去,啧啧啧,当心以后遭到天谴哦。”
“可恶!轮不到你这妖魔对我说三道四!”美少年的脸涨得通红,虽心有不甘却不能奈何白衣少年半点,只得撂下狠话:“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将你这妖魔伏法!”说罢,气冲冲地绝尘而去。
“打不过就跑吗?还真像小孩子的做法,呵呵……”白衣少年似乎还没有耍够人,颇有些惋惜的腔调。“既然事情都解决了,我也是时候走咯。”正待踏出脚步,一把折扇拦住了他的去路,就见圣香笑意盈盈凑了过来:“我朋友他老婆出了这么大事情,这位公子能否给个解释?”虽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然而白衣少年依然嗅到一丝阴谋的味道,也笑答:“如你所见,被个半调子道士抓了去,而现在那道士被我打跑了,千夕姑娘也得救了,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啪的一声,圣香合上折扇:“问题可多了,第一,为什么千夕会被抓?第二,那道士是不是原本冲着你来的?第三,你是什么人?”
少年斜挑眉:“姑娘的问题,想必除了第一个之外,和千夕姑娘被抓一事都毫无关系,凭什么我要一一为姑娘你解答?”
“谁说没有关系了?”圣香笑得眉眼弯弯,“如果那道士原本是冲着你来却抓了千夕,那么你就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那道士要抓你,那么你到底是什么人会惹上这种角色,无论怎么看,都和你脱不了关系,这下公子可以为香儿解惑了吗?”
圣香这种说法近似于无赖,然而少年却一点都不恼,低头故做沉思状,“嗯……千夕被抓因为她是妖,半调子道士遇见她本就是误打误撞,遇见我更属偶然,我嘛,自然是开封人士啦。不知姑娘可否满意我的解答?唉,即使你不满意我也没有时间耗在这里了,还有天大的事情等着我去做呢,所以但请容我先走一步罢。”说罢又想离开,然而这一次,却是通微拦住了他的去路:“今天若是你不给出个合理解释,便休想离开!”
“等等啦!通微,这位公子是好人,是他救了我!”千夕拦在少年身前,大大的眼直望着在场众人。而少年趁着千夕分散了众人注意力,竟以鬼魅般的身法逃了个无影无踪,只余俏皮含笑的声音:“我是真的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若是有缘自会再次相见,到那时,我定会好好回答香儿姑娘的那三个问题,哈哈哈哈,后会有期!”
少年刚走,降灵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尽管有了肉身却仍未习惯的他依旧是以灵体的形态出现,慢悠悠飘至圣香跟前,“圣香,开封城的污秽之气全都被清除了,我想是因为那场雪的关系。”
“是吗,正如所料呢。”圣香依旧笑着,千种琉璃,万斛珍珠也在他那样的笑颜面前失却了神采,然而望着少年离去方向的眼底却闪过一抹寂灭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