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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耳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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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周并没有一直把注意力放在王木易身上,他时而听听别人聊天,时而走走神。
直到酒瓶碎裂的声音,让黎周再次把目光投向了王木易和顾西辞的方向,于是他就看到了用手捂着脑袋痛呼的王木易,以及站在他面前的拿着断裂的酒瓶的顾西辞。
方才还喧哗的包厢里,一瞬间变得死寂。
在这一片死寂中,渐渐响起了低低的议论声,然后是江远帆紧绷的声音:“怎么回事?”
包厢又恢复了寂静,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怎么回事?”江远帆望着浑身紧绷、一动不动,只有胸膛微微起伏的顾西辞。
顾西辞望着他,在包厢暗淡的灯光下,黎周似乎看到了里面的几分湿意。
两人在如同潮水一般的灯光中沉默地对峙着。
终于,一直捂着额头的王木易抬起头来:“江少……”
额头上的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流下,颇为触目惊心。
江远帆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顾西辞,大步走到顾西辞面前,抓着顾西辞的领子,恶狠狠地道:“你在做什么?!”
黎周的心脏跟着紧缩,他感受到江远帆的愤怒,生怕他伤害顾西辞。
可其他人大都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幕,像是在看戏,包括池越。
这是黎周第一次在顾西辞那张冷冰冰的脸上看到难过的表情。
他握住江远帆握住江远帆抓住他衣领的手,声音颤抖:“你答应过我的。”
江远帆忽然噗地笑出声来,他空着的另一只手拍了拍顾西辞的脸:“我答应你什么了?答应你不再睡别人?”
一片寂静中,猛地爆发出几声嘲弄似的轻笑。
黎周望着在场衣冠楚楚的名流,心底泛上一股寒意。
顾西辞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看了一会儿,忽然抬起手来给了江远帆一个耳光,在场的人都怔住了,包厢里只余下一阵紧促的呼吸。
“妈的……”江远帆打骂一句,对着顾西辞的脸就是一拳,之后又一脚踹上顾西辞膝盖。
顾西辞痛呼一声倒地。
直到这个时候,包厢里的人,依然默默地看着。
黎周手指收紧,蓦然地站起来,他不能看着顾西辞在他面前挨打。
随着黎周的动作,不少人把目光集中在黎周身上,池越也站起身来,他知道黎周看不过去了,于是带着几分散漫走到还在死命地踢顾西辞肚子的江远帆面前:“别再打了。”
江远帆停下了动作,红着眼睛吼道:“你他妈别再管老子的私事!”
池越的眉头紧蹙,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语气依旧闲闲的,可黎周知道他生气了。
“私事?打死人就不是私事了。你是三岁吗?要老子提醒你,打人犯法吗?”
顾西辞捂住肚子痛苦地□□,黎周蹲下来试图扶起他。
但顾西辞的身子蜷缩的和虾米一样,额头上青筋暴露,全是冷汗,看的黎周不敢贸然碰他,生怕一个不小心,让他伤得更重。
他摸了摸口袋,发现手机还在茶几上,他看向池越:“快叫救护车。”
当站在酒吧门口看着顾西辞被抬上救护车时,黎周依旧心有余悸。
“我想去看看。”黎周看向池越。
池越答应了,两人一起坐上了救护车,江远帆只是站在酒吧门口看着,却没来。
没来也好,黎周对江远帆已经没有了丝毫好感,如果说以前他认为这个纨绔子弟只是满嘴跑火车,人其实不坏,但现在他已经改变了看法。
到了医院顾西辞进了急诊室,黎周和顾西辞坐在走廊上的长椅上等着。
“你说怎么会这样?”想起刚才发生在酒吧包厢里的事情,黎周现在依旧心有余悸。
“王木易和江远帆睡了。”
黎周双眼微微正大,消化着这个信息:“怪不得呢。”
怪不得顾西辞会忽然用酒瓶砸江远帆,怪不得他会对江远帆说“你答应过我的”。
黎周心底一阵恶寒:“江远帆他也太……”
黎周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很显然这已经超过了“渣”的范畴。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池越的语气淡漠,黎周惊异于他的冷漠,但仔细想想,他能和江远帆这样的人做朋友,想必这样的事恐怕见多了。
他们的这个圈子……
江远帆和王木易的忽然出现,打断了黎周的胡思乱想。
王木易的头被酒瓶子砸破了,很显然也需要包扎,江远帆皱着眉头,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王木易则一副惨兮兮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可怜。
黎周看着两人进诊室,忽然想到江远帆是送王木易来的,而顾西辞却没有这个待遇,不知道顾西辞知道了会怎么想。
王木易伤得不重,额头上缠上了纱布反而有一种楚楚可怜的意味,而顾西辞却还没有出来。
江远帆在走廊上的长椅上坐下,望着泪眼朦胧的王木易:“你先回去吧。”
对方舔舔嘴唇:“我也一起等着。”
王木易此时不再张牙舞爪,看起来居然有几分温顺。
黎周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快十点了,给顾西辞诊疗的大夫说顾西辞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但需要住院观察一天。
“我们先回去吧。”池越对黎周说。
黎周起身,今天的他已经很累了,他真的很想回家休息。但他又有些害怕,害怕万一江远帆又发疯再打顾西辞怎么办。
池越知道他担心什么,望向江远帆:“你个傻逼不会再发疯打人吧?”
江远帆此时很颓丧,他苦笑着看着池越,语气一如既往地吊儿郎当:“不打了,万一打坏了,我也心疼。”
黎周还有些担心,问道:“你确定?”
江远帆一脸无奈:“我也不是想打他,他这几天一直在这和我没事找事,我看他当着那么多人闹腾,还打别人,就冲动了。”
“我能进去看看吗?”黎周问。
“随你。”江远帆耸耸肩。
黎周进入顾西辞的病房,池越并没有跟进来。
江远帆此时安静地躺在床上,眼睛却睁着。
黎周看着他苍白的脸,有些难过:“你还好吗?
顾西辞过了一会儿,才微微点了下头。
黎周看他不想说话,也不勉强:“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如果他再打你,一定要向别人求助,或者报警。”
顾西辞依旧没说话,只是略微点头。
黎周能说的也都说了,便离开了。
和池越回到家后,黎周心情依旧非常低落,池越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黎周依旧在沙发上呆呆地坐着。
池越抱住黎周亲吻他,黎周显然没有什么兴致。
“别再想了,每个人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责任。顾西辞这么大人了,也不是小孩子,你不用担心他,他和江远帆的事情他自己能解决。”
“我知道,”黎周抱着池越闷闷地说,“只是我没想到他和江远帆之间居然是这样,他怎么不离开……”
池越亲吻黎周的额头:“也许是想离开也离不开吧。”
“难道是江远帆不放他走?”这个想法让黎周毛骨悚然。
池越的吻由黎周的额头迁移到锁骨:“如果你要离开我也不会让你轻易离开。”
……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自从那次在医院见到顾西辞后,两人就没再见面了。
黎周多数时间呆在池越的住所,偶尔回宿舍一次,发现顾西辞卧室的门敞着,东西东西搬走了不少,连衣柜里的衣服都搬空了,看样子是换住所了。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黎周和池越在一起已经满一年了,这一年里,黎周的工作不多,有空就和池越黏在一起。
自从上次在酒吧目睹顾西辞被打,黎周就再也没有和池越出席过这样的场合。但他没办法要求池越不去。
黎周没法形容他在池越的衬衣上看到一根属于女生的长卷发的心情,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可黎周连过问的勇气都没有。
新的一年里,黎周的工作终于多了起来。
他进组拍戏的时候,池越不是在忙工作,就是在和友人玩乐,两人的关系也不像最开始认识的时候那么紧密。
黎周接到了一部古装戏的男二,这是他第一次演男二号,戏份只次于男女主。
在进组之前黎周就仔细地研究了剧本和人物,还阅读了作品改编的原著。
这次饰演男主的是以前和黎周合作过的夏明彦。
黎周对夏明彦的印象还不错,虽然之前合作结束后两人就没了联系,但黎周一直记得之前拍摄时,他对自己很友善。
进组后,夏明彦果然还像之前一样彬彬有礼,黎周在剧组里还算过得愉快。
转眼间,三个月过去了,再有一个多月黎周就可以杀青了。
而他在这三个月里,没见过池越。虽然两人依旧时常通过社交软件联系,可是并没有过去那么频繁。
黎周想起热恋时池越非要跑来探班,那个时候他很怕剧组里的人说三道四,但却拗不过池越,他坚持要来看他。
可现在他并没有来,不知道为什么黎周心里有些失落感。
让黎周没有想到的事,过了几天后,池越真的来探班了。
也是这次探班,黎周发现池越和夏明彦似乎比之前见面的时候熟了一点儿,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没了顾西辞,剧组里和黎周熟悉的只有夏明彦,因此两人在这次拍戏的时候变得亲密了许多,经常在一起吃饭。
池越来的时候,黎周也不好甩下夏明彦,于是那几天,是三人一起吃饭。
那个时候,黎周才发现夏明彦和池越有不少话题可聊,从他们的谈话内容里黎周知道他们在某些聚会上遇见过。
黎周心里升起一丝说不清的滋味,那些他以为可以和池越共享的,池越正和其他人共享着,而他缺席了。
自从顾西辞的事情发生后,黎周就很少去参加这些纨绔子弟的聚会,可是每次池越去的时候,黎周便感到分外的不安心。
他知道,很多时候,这些聚会就是所谓的“猎艳”场所。
黎周是个极度缺少安全感的人,他无法不去想池越是否背叛了他。他感到害怕。
这种担忧,最初池越还能耐心的化解,可后来渐渐转变成了一种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