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们》初宇初十一

30、“就像你我之间那些深的浅的期待，也许，全都是误会”

　　战争纪念馆出来后，他们还去了趟附近出名的书店，沈几许和钱朝各自找喜欢看的书，安安静静地看了俩小时。
　　时间在一页页的书本里，不知不觉地溜走……
　　原来两个人一句话不说，都安安静静地看书，也不会无聊。
　　尽管在各自看着书，可是能感受到对方在身边的一呼一吸，慢慢的同频，这种感觉，让人异常的安心。
　　好像回到了从前车马很慢的时候，只得看着书籍，度过一点点悠闲的时光，缕缕阳光打到书本上，抬头看一眼静缓的尘埃慢慢流动到另一个书本上，多好的时候，难得的闲暇，单独在一起。
　　临走的时候，沈几许买了两个书店自制的书签，是古色古香的设计，就像远古沉沉的时光，也像今日淡淡的相依。
　　书签不贵，她拿出平日里装小零钱的袋子，是前段时间看着可爱买的。
　　粉红色的小钱袋，上面用棕色的线绣了个猫头，有趣在这猫的表情，一脸的淡漠，淡漠的同时还有两颗红晕在脸颊，又傲娇又丑萌，让她想起了某个同样经常一脸淡漠的人。

　　果然这个猫引起了某人的兴趣。
　　“这是什么？这么丑”
　　“哪里丑了，很可爱呀，你看，还在脸红呢”
　　沈几许把钱包拿起来，双手端着两侧细细地端详，手不断地揉搓着那两颗红晕还有漠视一切的眼睛，心里嘴角都在笑着。

　　“这是路程买了送你的嘛？”
　　她的笑意不自觉的收了一些，“不是啊，我自己买的”

　　钱朝“奥”了一声，也没说什么，反而沈几许耐不住了，继续问道：
　　“为什么问是不是路程送我的？”
　　“因为感觉这种风格路程挺喜欢买的，她买的东西好像都是这种类型，丑萌丑萌的”

　　就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仿佛把沈几许的双手，面部表情，甚至于全身都冻在原地。

　　这是她自己看中，自己挑选，自己因为某人的原因才买的东西啊，原来在那某人的眼中，还是只有路程嘛，这是路程喜欢的风格，是路程会买的东西，是路程送她的……
　　而不是她会喜欢的……
　　他还是满心满眼喜欢路程的呀，她做什么，在他的眼里都是路程的影子吧……

　　她的心好像被四面八方的那句话包围着，喘不过一丝气来，那些话渐渐垒成一座座的围墙，把她牢牢的包围在里面，一动也动不了，围墙外面是这几天他们之间相处的一点一滴，每个心动的瞬间都在她面前贴上了那句话的标签，好像全在嘲笑她的想入非非：
　　别多想了，你们就是朋友，他喜欢的是路程，只有路程。

　　她淡淡回答了一句“哦”，随即还是倔强地强调了一句，“是我自己买的”。

　　去饭馆的一路上，沈几许都没说什么话，只是偶有映着头皮聊两句，表情也极其的不自然，不知道钱朝有没有发现她的小情绪。
　　可能是没有吧，钱朝还是往常一样，让她全权做主点了菜，没有发现有任何的异样。

　　“沈几许？”
　　刚放下菜单，就有人叫她。
　　沈几许转过头去，忘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
　　“你是余夏？！”
　　余夏是她的初中同学，已经有好多年没有见过了，虽然知道她现在在户城定居了，但没想到居然在这能碰见，至于为什么看了好几眼才认出来，是因为余夏变化大了，变得太好看了，跟初中留着厚刘海，戴着大大黑框眼镜的书呆子样一点儿都不一样了！
　　“是啊是啊，没想到能在这见到你，好多年没见了。”
　　她们寒暄了两句，余夏往旁边瞄了瞄，一脸好奇和小兴奋的问道，“这是你……”
　　‘男’这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忽然这张脸和她记忆中的某个人重合上了，她又看了一眼，惊讶问道：
　　“这是钱朝？！你们真的在一起啦？”
　　“没有没有！”，沈几许慌忙解释道，“就是朋友，一起出来吃顿饭”
　　怎么可能在一起，他喜欢的是路程啊……

　　高大修长的身躯从椅子上起来，理理衣角，微笑着跟余夏打招呼，语气平缓从容。
　　钱朝现在真好看啊，这是余夏当时内心的所有想法。
　　清秀挺拔的五官和周身淡淡然然的味道是她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的，而且跟初中的感觉也不太一样了，余夏空着脑子回应了一句：“你好你好。”
　　“你们那么多年还保持联系，真好”
　　“好朋友嘛”，沈几许讪讪的笑了笑，内心有几分苦涩。
　　钱朝站在桌子的另一侧，微笑的表情下，心情也阴暗不明。
　　“也是，你们初中玩儿的就好，以后我们也要常联系啊！”
　　又寒暄了几句，菜上来了，余夏也走了。

　　可能是见了老同学，心情又好看，她吃着饭也开始跟钱朝开始闲聊。
　　“余夏现在变得好漂亮呀！”
　　“嗯，是挺漂亮的”，钱朝随意地搭着话。
　　正当沈几许觉得对话已经要结束的时候，钱朝冷不丁又冒出来一句：

　　“但是我觉得你更好看”

　　沈几许正在往嘴里送菜的筷子因为心脏听到这句话后的震颤抖掉了一半的菜，她强行往嘴里几许送着，掩盖着她的慌张。
　　她的嘴角偷偷在筷子后面勾起来，眉目舒展了许多，装作云淡风轻又藏不住那一丝欣喜。
　　“漂亮和好看有什么区别吗？”

　　钱朝放下筷子，还一本正经地说了起来：
　　“当然有啊，好看跟漂亮是不同的，漂亮只是客观的外在，但好看是……整个人的感觉，内在外在，怎么打扮，都是一样的美。”

　　他拿起漏勺，盛了一勺水煮鱼给她，她拿着碗过去，接着的手都是微微抖的，她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他，感觉到心里有一个甜甜的东西散开了，却让她惊慌失措。
　　她大概能清楚明白的知道他的那个好看的意思，比再多的漂亮来的都重。
　　可是她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多想，钱朝是喜欢路程的，他刚刚才表现过……

　　自己的洗脑和自我镇定还没有完成，就听钱朝继续说着，又再一次作证了她的想法，比她千百次的自我清醒都来的有效。

　　“就像路程，在我看来，你和路程都是属于好看的那种”

　　于是，她愣神了半天，在钱朝温柔的眼神中高冷的“切”了一声。
　　一边‘切’还一边往嘴里送着水煮鱼中的辣椒，食之无味的吃了很多都没有意识，直到后面辣的嘴有点疼……
　　疯狂喝了两杯水，才说道：“就是说我们长得不漂亮呗”

　　钱朝也暗暗黑脸，这货……说好话敢情就是浪费嘛……
　　“还不笨，知道我说的好看其实就是长得丑的褒义词，朋友一场，在形容上还是要给你留点面子的。”
　　他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回击，重重的咬着‘朋友’两个字，勉强撑着他的面子和自尊心。

　　果然都是错觉啊，果然啊……

　　户城的晚上也很是繁华，到处灯红酒绿的，回来的路上会穿过一个小公园，他们慢悠悠的在石子路上绕圈，钱朝腿长一步跨很大，可是走的很慢，沈几许倒是都很轻松的赶上了。
　　两个人并排走在林间小道，路灯透过斑驳的树叶打在两个人身上，院子里都很多散步的一家三口，老夫老妻，还有像他们差不多年纪的小情侣在旁边的椅子上吹着晚风说情话。
　　可能是两人各有心思，也可能是这月色静得太好，钱朝偶有看她，她也就眼睛弯着回了个暖暖的笑容，谁都不想开口。
　　沈几许看见不远处就是长长的花台，她走着也是无聊，随即一跃上去，转头看钱朝的时候，自己已经要比他高出半个头了，她得意的跟钱朝比划着他们现在的身高差，他用看弱智的眼神笑着看她，没有反驳吐槽，只是跟她平行走着，好像在护着怕她掉下来，任由她在那里得瑟。
　　走到花台尽头的时候，钱朝伸出一只手给她，要扶她下来，沈几许自然而然的握了稳稳的跳下来，顺带昂一昂头示意钱朝自己跳得很不错，他又是一只大手按在她头顶：
　　“看你还高不高？”
　　他高出她二十多厘米，看她干瞪着眼睛毫无还手之力，他开怀的哈哈大笑。
　　清秀的五官在这冷冷的风中，灼人的好看。

　　回到酒店，钱朝那句‘我觉得你更好看’还在沈几许的脑中不断回响。
　　尽管他也提到了路程，不是单指她，可这句话，还有钱朝说话时那认真的神情，装作淡漠却暗暗发光的眼睛，都在沈几许的心中挥之不去。
　　这是她第一次明白‘漂亮’和‘好看’之间的区别，原来于他而言，是那么的不同……
　　他们可能都没想到，尽管后来很多事情都被时光遗忘掩盖，可是这句‘我觉得你更好看’却让沈几许牢牢记了很多年。
　　无论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回首看这一段的光阴，这句话都是这段不算久的记忆长河里最闪亮璀璨的一道，不管何时，都熠熠生辉。

　　此刻，钱朝的房间里。
　　一个男人幽怨的看着挂在面前的三件衬衫，是前三天穿的那三件，可都是他精心挑选的，自以为风流倜傥，英姿飒爽……
　　可是……居然一句沈几许的夸奖都没换来！

　　想当初冯笑穿一次，她夸了半天，他都连穿三天了，每天变着花样，竟连一句‘好帅’，‘挺帅’的说辞都没听到。
　　三天了，他给了她整整三天的时间呐……
　　他也不比冯笑差吧……
　　钱朝死命地盯着最后一件衬衫，他觉得最好看的前几天都赶紧穿上了，这最后一件中规中矩的淡蓝色衬衫，让他非常的担忧……

　　“钱朝，明天你还跟那个女孩儿出去吗？”，钱朝的室友这时开口问道。
　　“明天她回去，我去送她，怎么了？”
　　“明天拍重头戏，你没忘吧，还有最后一部分，拍完就差不多可以后期了”

　　这几天他还真的什么都没想，差点把这个忘记了。
　　“明天什么时候”
　　“明天一大早就要开始拍了”
　　钱朝想了想：“我明天下午赶过去可以吗？她明天下午的车回去，我把她送到车站”

　　他室友一副都懂的表情看着他：“真是体贴啊，想不到万年光棍也开窍了”
　　“不是女朋友，是很多年的朋友……”
　　“是嘛，我看呐，该成女朋友喽”
　　“都这么多年的朋友了，她也不一定喜欢我”
　　“我看未必，不喜欢你能来找你呆那么多天，你昨晚都没回来，我看肯定有猫腻，老实交代！”
　　“你别多想，昨天什么都没发生”
　　对方一阵叹息：“钱朝，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

　　钱朝扔了一个枕头过去，继续开始忧虑他的衬衫问题。
　　“你明天还打算穿衬衫啊？”，室友继续说道。
　　钱朝转脸挑眉，“有问题吗？”
　　“明天可要进山里拍摄啊，这衬衫太金贵了，怎么好活动”

　　山里拍摄的话……穿衬衫确实不太合适……
　　他要是明天穿了衬衫，送完沈几许，再回来换衣服，再赶去拍摄，估计也太迟了。
　　他看着前三天的衬衫，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钱朝满脸的失望，一点点把衬衫从一架上拿下来，扔到柜子里，又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件深蓝色卫衣，重新挂到了一架上。
　　算了，反正穿了三天也没换来一句夸奖，这一次估计希望也不大……

　　第二天一早，沈几许见到钱朝，微微露出来点惊讶的表情，想着他今天怎么穿得那么休闲，与前三天的风格截然不同。
　　吃完早饭，钱朝缓缓道：“不好意思，我今天没法陪你等火车了，今天下午有拍摄，中午我就先把你送到车站吧？”
　　可她是下午5点的车票……为了多呆一会儿，她还特意买了晚一点的车次……
　　没想到也呆不成……
　　不过也没事儿，不就是自己等个车嘛，倒也没什么。

　　一直到中午，沈几许终于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
　　“你今天怎么没穿衬衫了？还是前一天穿衬衫好看”

　　钱朝气的仰天……
　　我连穿了三天都不夸，不穿了居然还被嫌弃？！
　　这货……

　　他冷着脸甩下了一个比脸还冷的高冷回答：

　　“好看的话，干嘛穿给你看？”

　　沈几许悻悻的收回话语，撇撇嘴，想怼也没怼回去。

　　钱朝憋得从那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没有再穿过衬衫了……

　　车站的候车人很多，她没能找到座位，手机也快没电了，她找了一圈也没能找到充电的地方，只能发着呆看着一班班车来了又走。
　　她一个人坐在候车椅上，突然觉得有些小小的冷清。
　　这一趟，就这么……结束了啊……

　　就在她以为他和她的旅程已经结束，事情彻底落幕的时候，她在第二天的晚上10点多，接到了钱朝的电话。
　　电话那一头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你是沈几许嘛？”
　　“是啊，你是？这不是钱朝的手机嘛”
　　她这句话还没问完，对方突然说道：

　　“钱朝有话想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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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钱氏的‘好看理论’终于出现了！
标题出自“误会”这首歌，我觉得用在这里特别贴切
真的是……就像那些深的浅的期待啊……原来全都是误会……
钱朝和沈几许这两个人呐……
钱朝到底是为什么要老是要提到路程呀……
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