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们》初宇初十一

27、“最久的瞬间，最初的永远”

　　一个穿着红色波纹连衣裙的少女，带着浅色的贝雷帽，身上背了个白色的小包，拖着小箱子。走路时快时慢却又带风，她看了眼手中的车票，不自觉地一笑，顿觉格外明朗清扬。
　　她的眼睛里谁也没有，只有前方的那个目的地。
　　沈几许甚少穿得这么鲜亮，毕竟也不是二八年华了，这砖红色的小裙子是前几天买的，颜色太鲜亮张扬，一直没想好什么场合穿。
　　可今天，她却格外地想穿，可能是因为马上要去的地方，让她也想变得明亮一些。
　　N城离户城并不是很远，一小时的车程，她在火车上发了40分钟的呆，眼见快要到了，顿时心跳的频率都快了起来，她跑到洗手间，把口红香水都补了一遍。
　　一套都弄完了后，车也缓缓到站了。

　　人群中，沈几许看到一个高挑的身影，若不是他太显眼，她差点一晃而过，没有认出来钱朝。与往日都不同，他穿了一件浅色格子的衬衫，红蓝浅色条纹交汇着勾出他完美比例的肩背和胸膛。他的头发向上束起，露出饱满的额头，凸显出更加立体的五官。
　　他双手插着口袋，看到沈几许，露出浅笑，向她走来。

　　丰神俊朗，仪表堂堂。

　　这是她看到他后，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两个词，出来后便一直在她脑子里盘旋。
　　穿了衬衫的男人真的不一样啊……

　　他就这么一步一步地缓缓向她走来，身边的所有人好像都被他周身的光芒掩盖，她的面前有一条流光溢溢的大道，却只铺了他一人宽的红毯，只有他一人慢慢靠近。
　　认识了他十几年，她怎么就没有见过这样的他呢，她居然就没有见过这样的他，她居然就没有发现这样的他。
　　她已经说不清自己现在的心跳有多快，她只体验到什么叫做心要跳出嗓子眼，欢脱地让她说不出来话，只会愣愣地看着向她走来的人，露出傻笑。
　　他怎么那么好看呢……穿衬衫怎么能那么好看的呢……

　　“你来啦”，钱朝开口说话，声音却也略有些怕人察觉出的紧张。
　　他没想到沈几许今天穿了红裙子会那么明艳动人，明明只是一段时间没见，可却好像重新看到了一个人一般。
　　新的沈几许，明艳，俏丽，娇美，可爱。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的带着些微的抖颤，他偷偷看了她一眼，生怕她听出来。

　　“嗯嗯”，沈几许低下头去。
　　她的脸好红啊，不知道他会不会看出来。
　　“我们先去酒店把你的箱子放了吧。”
　　“嗯嗯”，可沈几许害怕他看出她的紧张，又慌忙补了一句，“好呀”

　　“户城好像有点冷啊。”
　　“你这两天来巧了，前两天特别热，这两天天气还行。”
　　……
　　她不断找着无关痛痒的话题，乱扯一通，心跳还在不断地漏跳，嘻嘻哈哈地希望可以隐藏她的紧张。
　　钱朝回复地一如往常，可是话却比以往少，可以说还有些迟钝和冷淡。
　　她的心到现在都没有安定下来，哪里还有多余的心思去细想这些……
　　只见钱朝忽然脚步一定，有些却涩地说：
　　“走错了，是另一边”。
　　“钱朝，你不是天天来户城嘛，怎么还会走错？”

　　钱朝别过头去没有回答她，只是脚步又加快了些许，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也不知道钱朝此刻心里的波澜：你说为什么会走错？

　　酒店的位置不是在闹市区，而是靠着一片风景名胜。街上的人不是很多，但看得出来周围的建筑和风景都很好。
　　“我住的那个酒店住满了，我都是和老同学一起住的双人间。这离我那个酒店只有5分钟的路程，你就住这吧。”
　　沈几许点点头，周围环顾了一圈，装修是挺有风格的，只是这房间居然还有主题房，有种情趣酒店的即视感。
　　钱朝把房间图片放到沈几许面前，“选一个吧”

　　酒店前台小姐姐一脸欣慰的笑容：真是个体贴的男子啊，让女生来选。

　　沈几许随便选了一个看起来正常一点的，“就这个吧”，看起来好像是蓝色主题的，正好修身养性。

　　“好，巧了，上次路程来也是住的这，选的这个房间。”

　　前台小姐姐在旁边听着脸色瞬变：这么正大光明的说跟别人一起来的事儿？原来是来约的，渣男！
　　钱朝可能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刚刚还很温柔可亲的前台服务人员，此刻一脸嫌弃。
　　他也自然看不到，沈几许后退一步，脸和眼眸都不自觉的低了下去，神色不似刚刚的随然。
　　上次路程来……他又提起了路程……

　　放下行李后，钱朝就带沈几许去了中医馆。
　　中医馆在闹市区，周围还有很多传统的小店和小吃。时间还来得及，钱朝带着沈几许缓缓地从这条街走着。
　　“这里有好多传统的工艺和小吃，上学的时候还来这拍过作业。”
　　说着钱朝好像看到了什么，转头问沈几许：“想不想吃荷花酥？这有家荷花酥非常有名，传承一百多年了。”
　　“好呀”

　　他们快步走过去，直到付钱的时候，老板突然惊呼一声：“钱朝？”
　　“是我啊，老板，好久不见”
　　两个人寒暄几句，老板强行把两盒荷花酥塞到他们怀里，硬是没收钱，“说来你当时给我们拍了那个片子之后，生意真的一下子就好了，到现在一到晚上热闹的时候，还是排长队呢哈哈”
　　“老板你的荷花酥真的很好吃。”
　　老板看了眼沈几许，笑得甚是欣慰：“以后有机会一起多回来看看啊”。

　　医馆的人没有很多，特别是沈几许看的科室。
　　他们只在外面坐了几分钟，就被大夫叫进去了，钱朝在外面等她。
　　可能10分钟不到，沈几许就拿着个方子出来了。
　　“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没事儿，就是脂溢性脱发。”
　　“哈哈哈哈，还真是脱发。”，钱朝在一旁笑了起来，还伸手拨了拨沈几许前额的头发，一巴掌被沈几许打掉。
　　“为什么会脂溢性脱发？你最近怎么了？”，钱朝继续问道。
　　沈几许心虚地往其他地方看了看，装作漫不经心，“说是雄激素过多……”
　　她那三个字一带而过，却还是被钱朝听见。
　　无赖钱朝在旁边更加肆无忌惮得笑起来，“哈哈哈，雄激素过多！”
　　气得沈几许开始径走抓药去了，却被钱朝一下挡在面前，钱朝弯着身子，低下来盯着她。
　　“喂，钱十三，看什么看！”
　　钱朝也不答话，直勾勾地看着她，直到把她看得脸红到差点发飙，他才缓缓地说，“看起来也不像雄激素过多啊。”
　　“呵，再见！”
　　“几许，你干嘛走那么快啊……”
　　“哈哈别走啊，请你看电影！”

　　回来的路上堵车，在钱朝的怂恿下他们全程靠走，从医馆走去饭店，再走去电影院。钱朝向来走得慢，两条大长腿像摆设似的，一次只能迈开一小步。整个路程对沈几许来说像马拉松一样长途跋涉，却因为是跟他，说说笑笑吵吵闹闹的，好像不知不觉也走到了。
　　到电影院的时候，却只有一个恐怖片有场次，想起钱朝高中的时候胆也没那么大，从来不碰这种片子，虽然沈几许自己也有些害怕，但还是挑衅问了一句：
　　“敢不敢？”
　　感觉自己的男子气概被挑战了，他不屑地切了一声：“我有什么不敢的，你敢不敢？”
　　他比她高很多，居高临下放出这句话，她硬着头皮：“我当然敢啊，谁怕谁啊？”
　　大不了进电影院里捂住眼睛。

　　沈几许感到有一点点后悔的时候，他们已经坐在了电影院内，挑的倒数第二排，周围没什么人，电影刚开始，诡异的声音就传出来，她慌忙用手捂住眼睛，但是出于人类最基本的好奇心，她的手指还是微微露点缝。
　　看到最恐怖的那边，她捂住眼睛的手突然被硬生生的扯掉，旁边传来钱朝欠揍的声音：
　　“看恐怖片遮住眼睛还有什么好看的？”
　　说着把她的手拉到下面，拉的紧紧的，她怎么也扯不出来，用眼睛死盯着钱朝，用眼神表达自己的愤恨，他根本不睬她，还悠闲自若的吃了口爆米花。

　　一幕很血腥的场景紧接而来，看的她浑身发麻，感觉到自己的手里还有他的手，害怕的时候不自主地紧紧攥了住。
　　好像……也没那么害怕了，谁知道更厉害的在后面，一个鬼脸猛地钻到屏幕，她被吓得不轻，下意识的往边上转头，压在钱朝的肩膀上，死拉着他的胳膊，感觉整个人都要缠在他胳膊上了。
　　他侧过身子，另一只手缓缓地摸着沈几许的头，身体也朝沈几许侧了侧，更近一些，手轻轻的拍着，嘴里隐约的笑出了声。
　　她哪里还有功夫管他的窃笑啊，慢慢地好像触及到了他怀抱里。
　　他的胸膛比她想得更暖更宽厚，此刻有一种避风港的感觉，她缓和些就听到阵阵心跳声，沈几许分不清这到底是钱朝的还是她自己的。
　　她把头抬起来，感觉整个片子差不多要恢复平静了，仰在椅子上休整着，看到前面几排的情侣也做了他们刚才做过的动作，看起来原来那么亲密暧昧……
　　刚才没觉得什么，看到了别人才意识到他们刚才也是这样依偎在一起，还好环境昏暗，他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和脸色，她此刻脸红到像熟透的番茄。
　　她的手还握着他的手僵在那里，抽也不是，不抽也不是，她纠结之间还是生硬地把手抽出来，假意捂住脸。
　　他俩刚刚干了什么……真是太尴尬了。
　　两个人此刻都不说话，气氛莫名地诡异。
　　沈几许受不住此刻的静默和莫名的气氛，生硬地转过脸问他：“你应该害怕的啊，难道你都不害怕吗？”
　　钱朝也悻悻地收回手，装出一脸鄙视和些些小炫耀，轻咳一声：“这有什么好怕的。”

　　月色很浓，把一对并排的影子拉的很长，很缓。
　　许久没有走那么多路，沈几许觉得这一天下来脚底板都疼了。
　　她一步分成三步，别别扭扭地走着。还好钱朝走路向来也不快，她也还能跟得上。
　　“你脚怎么了？”
　　“还不是今天走太多，走的我脚底板疼！”
　　“还好吧，也没有走很多。”
　　沈几许翻了翻运动手表，义愤填膺的展示给他：
　　“快3万步了！还没有很多？！”

　　钱朝只是微微笑没有辩驳，
　　“我背你吧？”

　　沈几许愣住两秒，仿佛呆滞一般问道：“你说什么？”

　　“没听到就算了”
　　说着，钱朝还稍微加快了点步伐。

　　“诶诶，等下……我可不轻……你可别后悔！”
　　“话那么多，你能有多重？180斤吗”
　　钱朝稍微弓下了腰，示意沈几许可以上来，可是半天不见动静。正当他要转过头去询问一番的时候，沈几许才幽幽地开口：
　　“你太高了……我不上去……”
　　钱朝无奈地有些想笑，他指了指两步外的一个花坛，走了过去，扶着沈几许跳上了花坛旁的石崖上。
　　他转过身拍拍自己的肩膀：“上来吧”

　　她应该是第一次跟他那么亲密地接触吧，她的头靠近他的肩颈，好像能听到他那悠长又有些粗喘的呼吸声。
　　他脖子传来的温度顺着她的脸蹭了上来，烧得她不知所措。
　　这条街的夜色越来越重，灯光越来越暗，她仿佛都能感受到点点的星光，好像他们也跟着变成了星光，在整个天空中是那么的渺小，可是在他们的周围却又那么明亮闪烁。
　　只是走了几十米的路，但时间却仿佛是按下了暂缓键，那一点点的星光在他们周身缓慢地掠过，只是瞬间却比拟永恒。

　　她的胸正贴着他的背，不知道他有没有感受到她已经杂乱无章的心跳。
　　他不知道沈几许，可是自己却也有些千头万绪，又好似空空如也。
　　“你是不轻。”

　　钱朝一贯调侃性地脱口而去。
　　可是等来的却不是往常的反驳和斗嘴，而且沉默一秒后，略带小心翼翼的温柔：
　　“是吧，我说我不轻吧，你放我下来吧。”

　　沈几许既已开口，钱朝一时间也找不到继续背着的理由，还有些惴惴不安……
　　是不是她不太喜欢……

　　没想到钱朝真的下一秒就把她缓缓放到路旁的一个台阶上，她只能快速跳下，避免他觉得她还有所留恋。
　　原来，他真的嫌她重吗，她就是担心他会嫌她重啊……

　　沈几许思索的时候一个踉跄，钱朝抬手扶着：
　　“慢点儿”

　　这一系列的小小心思和不安终是抵不过那些温柔和暗藏的悸动……
　　两人的心脏扑通扑通，慢慢点亮了道路上漆黑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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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报告老师，这里好像有人搞暧昧！
不过大概也是有了喜欢，才会开始害怕和担心吧，担心自己在对方的心中不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