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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潮平两岸阔(2) ...

  •   自从那日经由无患子之手进入王府开始,云珩就已经料到再出王府难比登天,但她从来都不是会被恐惧而止步不前的人,天下无不透风的墙,总有一刻能让她溜出去而又无后顾之忧。

      云珩听取竖子钰的善言,佯装惊讶得叹了叹气,接而发现竖子钰衣着光鲜亮丽且满面春风,好奇道:“子钰兄是遇到了什么好事儿,嘴角的笑都掩藏不住了呀。”
      “昨晚上跟陈知兄打了赌,今个儿听别人提起府衙那桩案子有了结果。”竖子钰说起来兴奋得连连挥扇:“那幅雪山夜猎图我可贪心了好一阵子,总算是到了我手上。”

      帝都府衙每天都要审理好几桩案子,云珩不会对事不关己的事儿关心在意,粗粗听了他的话便当耳旁风过去,没想竖子钰见她还在忙活着描山画水,一屁股坐到了她的旁侧,抬了抬折扇道:“你就不想知道我跟陈知兄打的是什么赌吗?”
      偌大的王府云珩所认识的只有竖子钰一人,而竖子钰又是个天下皆可朋友的人,不过一日一夜的时间便熟悉起来,连带着云珩也不再拘束着:“你都说了是府衙的案子。”
      “府衙的案子可多了去,你就不好奇是哪桩案子让我跟陈知兄有如此大的歧义,又是什么案子能让陈知兄算错一卦?”竖子钰眸光闪亮,还不忘伸手去逗弄桌案上半开晒着日光的蛐蛐儿:“你当真不好奇?”

      云珩自觉已无法专心书画,将笔放下:“不感兴趣。”
      “云姑娘真是无趣。”竖子钰那些圆润的指尖挑逗着蛐蛐儿,被云珩用手轻轻拍去,他悻悻地收回手:“不过是普通的蛐蛐儿,你怎么当个宝贝似的。”
      云珩念起奚明的面容不由鼻头一酸,微微侧了头试图掩去脸上的异样。
      然而难逃竖子钰的眼睛,以他的聪明头脑很快就猜到了原因:“看来不是这蛐蛐儿宝贝,是送蛐蛐儿的人是你重要的人。”

      “是。”
      “那个人呢?”竖子钰难免好奇:“是你的亲人还是你中意的郎君,但没道理忍心让你一介女子作为谋士进王府,何况云姑娘也不像是会看中懦弱无能者的女人,看来是有难言之隐了。”
      “既然子钰兄都知道是有难言的苦衷,为何还要咄咄逼人令我说出来。”云珩微眯着他:“子钰兄,你现在可是逾矩了。”
      竖子钰挑挑眉赶忙用折扇掩了掩嘴,以示就此打住。

      云珩见墨迹已干,便小心翼翼地将宣纸卷起。
      今早楚王因她女子的身份而特地吩咐留了她独自的院落,想着竖子钰特来院里寻她倒也不能让他一无所获的回去,于是道:“子钰兄若是有兴头,倒不妨说说那桩案子吧,否则我怕子钰兄今晚上都睡不安稳。”

      “瞧这画说的——今晚上我抱着那宝贝画入眠,岂不美哉?”竖子钰道:“就是前阵子的科考舞弊案,今早府衙受审,大理寺少卿江大人审理,听说礼部尚书顾大人前去旁听,就是不知道咱们的楚王会做什么打算。”
      云珩皱皱眉有些预料到这科考舞弊案绝非寻常:“那结果是什么?”
      “主犯二次翻供不服,念及案件特殊,陛下诏令九卿会审。”竖子钰提起这事儿倒没了适才的洋洋得意:“怕又是场血雨腥风啊。”

      云珩手微顿,自然知道这件事何止仅仅科考舞弊一事,估摸着这背后牵扯甚广,否则又怎引起大理寺、礼部甚至皇子的注意。
      她稍稍失神地想着是不是该将这事儿了解个彻底好在日后有个数,就听得竖子钰微叹气,轻声自个儿嘀咕着:“真不知这事儿到头来是否一场空。”

      竖子钰在这事儿上颇有心思,缘由为何,云珩无心也无意去打探明白。
      送别竖子钰的离去,她收拾了桌案的东西回了屋。
      服侍她的奴婢被她吩咐去了院里裁剪花枝,现如今正捧着姣好的几束梅花进屋:“云姑娘可喜欢梅花,要不要将梅花放置内屋?”

      云珩看着褐色枝木上血滴似的梅花,恍惚间想起前些日子初雪后明湖山庄大片鲜红的梅林,念及远在千里之外的义父与山庄里的阙鹤之,又想起顾襄城说起她的生辰宴,还是不由伤感。

      伺候她的奴婢叫湘岑,打小生在王府内,娘是洗衣的丫鬟,爹是厨房里打杂的,而她稍稍出息些,专门伺候内屋贵人的丫头——能走到这不上不下职分的丫头,除却美貌外,眼力价绝不差。

      湘岑讶道:“是奴婢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让云姑娘伤心了?”
      云珩微摇头:“不是你的原因,只是想到今年生辰亲朋好友都不在,难免有些不适应。”
      “云姑娘是哪日生辰。”湘岑急急问道:“云姑娘要是不嫌弃奴婢的话,那日奴婢可与云姑娘一同过……当然奴婢只是卑贱的奴婢,又有何脸面陪云姑娘同桌而坐,并肩而行呢。”
      “有什么卑贱,有什么嫌弃,你我都是为楚王劳心劳力的人。”云珩在这点上倒看得明白:“要是不打扰了你的时间,我却之不恭。”

      云珩自觉外头的日子倒也不差,虽又是被深禁在府院里,可见到的人与往日是截然不同的,不过短短的两日就令她对这日子有了隐隐的期待。
      可又想到,帝都虽大,然也在皇族威严之下,官员聚集之地,指不定哪日便不碰巧地撞见了顾襄城,岂不是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为妨发生这等不幸之事,云珩仍旧在悄悄谋划着逃离帝都。

      ……

      烈季头疼,几乎头痛欲裂。

      自打顾襄城回到帝都,他的行程除却书房便是上朝,顶多今早让马夫拐了路前往府衙,旁听了科考舞弊的受审,接着又回到书房处理公务。
      顾襄城为了公务废寝忘食到令烈季担忧,偏偏六王爷接连邀请他前往百鹤楼观景又屡屡吃闭门羹,烈季是真的担心哪天六王爷一气之下折腾出什么事来。

      他站在木廊下,见奴婢惶恐不安地将晚膳端出来,尚且来不及松一口气就被他拦了下来:“爷还是没吃?”
      奴婢颤着声道:“爷说不饿,让我端出去。”
      烈季冷着脸挥手让她下去,接而叩门准备禀报今日的消息。

      帝都风雪少,然冬至过后常是寒冷,他听得屋内的轻咳嗽声,进门极力让自己不暴露出任何的担忧神色,恭敬道:“爷,还是没有小姐的消息。”
      “继续找。”顾襄城捏着茶盏的手微抖,微微抿了口茶。
      “爷——”烈季犹豫不决,接而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六王爷适才托信邀你去百鹤楼赏景……属下自知插手爷的事于理不合,属下会去领罚,但仍旧要说——”
      “不必。”顾襄城冷冷截断他的话:“同他说,这些日子我无暇分/身,恕不奉陪。”
      烈季欲要开口,被顾襄城的目光止住了话,他自知今日做的事已是过分逾矩,只得悻悻离去。

      顾襄城并不觉得困倦,又饮了杯浓茶慢慢看着礼部需处理的事务折子,却又心神不宁,不得不放了手上的事物,闭眼休憩会儿。

      最近接二连三的出事,山庄与帝都间间来回奔波已是让他疲惫不堪,何况科考舞弊的案子牵扯到明湖山庄,又有敬王在旁伺机而动,楚王不知要出什么幺蛾子,更不用说崇德帝在这事儿安的什么心思,这已是让他身心俱疲,无暇分/身。

      还有云珩。
      他一直惦念着的云珩。
      但凡有一日她不回明湖山庄,都会使他不得放心,他不忍心外头的豺狼虎豹,宵小之辈动她分毫。

      门又被叩响,他慢慢睁眼:“进来。”
      “爷,六王来了。”
      顾襄城脸色微凝,随即将折子放置到一旁,起身,随即就同奴才一道前往的前堂。

      南平宴正在品尝着府中奴婢煮的茶水,然而心思却放在那小奴婢那处,笑弯了桃花眼,正同那小奴婢调情,一见顾襄城悄然而至,他将宽袖一拢喝完了那盏茶,放下那盏茶时,只见那小奴婢正毕恭毕敬的收拾着茶具。

      “不是去百鹤楼了吗?”顾襄城微抬手拒绝了小奴婢奉来的新茶,做到南平宴一旁:“怎么来我这了?”
      “没有顾大人相陪,这百鹤楼总是少了些趣味,原本知酒邺离还倒愿意陪我这闲人去逛逛,谁想中途父皇诏了他们进宫,唯二有趣的人都没了,这百鹤楼也就没意思啦。”南平宴道:“突然想到你还欠我些东西,今日特此来取。”
      顾襄城笑了笑,没再多说,只让这位尊贵又无聊的安平王随同他一道去书房取东西。

      那小奴婢还在为刚才的事儿脸红心跳着,暗暗感叹着安平王果然不愧是走遍花街柳巷的小王爷儿,适才不过稍稍对视就差点让她脸红不已,险些失态。
      一会儿又想着,要是自家爷能像安平王那样风趣幽默些,这顾府倒也不至冷淡至此。
      一会儿有连连摇头不敢去想那回事何种场景。
      胡思乱想之际险些烫到了手指,被管家瞅了正着,责备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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