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染仙颜·成仙诀》雪舞凉夕

27、（10）上古神兽 漯河

　　传说中的神兽漯河，便伏身在这东海之下。
　　一行人到了召祀大台，其他人迅速有序地站为两路纵队，中央唯留蓬莱门主和奕桁。
　　海上吹来的风吹得奕桁青丝微扬，锦带碰撞间琏珏轻响，他长身玉立地站在紫檀木制的临水之栏旁，目光似乎有些悠远，兜兜转转不知望向何方。
　　蓬莱门主似乎也是一个极有耐心的人，并不开口说话，仿佛是在等着奕桁首先打破沉寂。
　　“父亲，”一阵沉默过后，没想到最先沉不住气的竟是雪冰仙。“如今已日月争辉，再耽搁下去，恐怕下一次要等上一千年。”
　　召唤神兽漯河的阵法需在日月同辉，九星连珠的天象下进行，而此等天象，千年一逢。说来，这也是蓬莱阁第一次召唤漯河。
　　“嗯。”蓬莱门主轻应一声，扫了岿然不动的奕桁一眼，本想是看看他知晓不知晓这些，现在看他的反应却也没有多少意外。不敢怠慢地抬起手，空中的气流陡然发生变化，与此同时，原本平静如镜的海面开始慢慢出现龟裂，一股诡异的吸力自下往上席卷而来，刹那间，天地变色，狂风骤起。
　　郝星莲被吹得眼睛都快睁不开，只好闭上眼睛想，这是在召唤漯河？对仙教这么重要的漯河，就要和大皇子转换血契了？大皇子手里到底有什么把柄，能把蓬莱阁吃得死死地？
　　正思量间，耳边的声音带着一片芳华，不温不淡地响起来：“我已经设下结界。”
　　言下之意，是让她睁开眼。
　　郝星莲听言睁开双眼，果然召唤漯河的阵法已经不会影响到二人，站在沈云然设下的结界中，安然无恙。
　　奕桁仍然是那副平静如水的神色，只是自从蓬莱门主抬起手召唤漯河的那一刻，他的目光就停留在了泛起微波的海面上，未曾移动过半分。
　　“破——！”水声猛地震起，众人皆是面色凝重，奕桁更是瞳孔一缩，屏着气等待漯河出海。
　　郝星莲亦是全神贯注，聚精会神地看着下方。
　　沈云然抬眸，望向远处日月争辉的天空。
　　九州凤螭录记载，神兽漯河盘踞东海万年，除去天君之召，雷打不动。上次漯河出海，是受九天玄女之召托，那时漯河与天女游走四海八荒，威震九州天下，如今已过去一千年，却不知道迁移东海的蓬莱阁有没有这个本事，如三年前唤得漯河出来。
　　就算漯河出海，他倒要看看，蓬莱阁怎么让漯河和不在场的魔教大皇子转换血契。
　　三年前他远在神离谷闭关，对此事略有耳闻，漯河确实被召唤，但转换血契失败，漯河出海后直接闹到九重天，天君本就宠爱神兽，闻此龙颜大怒，勒令蓬莱阁三日之内脱离东海，不要再妄想亵渎神兽。
　　这就是，在那一场神仙宴上，蓬莱门主千方百计地想把雪冰仙许配给他的原因。
　　私通魔教，亵渎神兽，光是这两条，就足以让蓬莱阁在仙教中再无立足之地。
　　仙教教主复古琼瑶没有治其之罪，已是格外开恩。但是在那之后，蓬莱阁算是没落。
　　沈云然正沉思之余，身旁的郝星莲却站立不住不小心撞到了他的肩膀，连忙敛了心神，伸手扶住女子的身体，沈云然抬头望去，眉心紧拧。
　　狂风大作，海面惊起一片惊涛骇浪，而在众皆人心惶惶时，漯河出海。
　　上古神兽漯河，身若青麟，头似白虎，甲为玄武，龙尾横扫千军，朱雀之翅欲飞，龙角生在天灵两侧，双眼琥珀名城，气势逼人，威风凛凛。
　　漯河居高临下地看着楼台上的一干人，在上古神兽面前，他们纵使灵力再高，也不过是蝼蚁般的存在。
　　奕桁平静无波的脸色终于出现一丝裂痕：“这便是传说中的神兽漯河？”
　　蓬莱门主吞咽了一口唾沫，声音再也不如之前底气十足：“当然，除它，天下再无灵兽当的起‘神兽’二字。”
　　接下来要做的事，稍有不慎，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沈云然面色不动，却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身旁女子身体剧烈的颤抖。
　　“你怕？”他挑了眉问她。
　　郝星莲点头，声音不知怎的有些黯然：“大概因为我是魔教子弟的关系，看到神兽漯河，难免有些害怕。”
　　此刻漯河身上并无煞气，气场强大，郝星莲的怕，是对上古神兽深深的敬畏。
　　感觉在它面前，整个天地都小了。她做不到像沈云然那样泰山崩前仍面不改色，所以，只能说她怕。
　　听了郝星莲的话，沈云然淡淡出声：“我还以为，这世上没有你怕的东西。”
　　“……”望向漯河那双琥珀色的铜铃大眼，郝星莲探头看了看并无动作的蓬莱门主和奕桁二人，好奇地问：“他们怎么转换血契啊？大皇子根本就没来啊……”
　　心下还是有些懊恼的，郝星莲发现每当提及大皇子殿下，水莲姐姐和月莲姐姐的反应就会很奇怪，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一样，一个劲地叮嘱郝星莲：魔教只有一位皇子，那就是二皇子宋今宸。
　　沈云然吐出一句：“人当然不能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郝星莲问：“为什么？”
　　“转换血契，必须要取心头血。”
　　郝星莲顿时明白了，说什么事务繁忙，怕是取了心头之血，元气大伤，还在闭关疗伤吧。
　　但是这根本不是事情的重点：“也就是说，转换血契，也要取了漯河的心头之血？”
　　郝星莲顿时惊讶地瞪圆了眼。
　　沈云然没说话，几乎是在郝星莲话音落定的那一刹那，奕桁适时开口：“该开始了，蓬莱门主。”
　　蓬莱门主的额头莫名冒出几颗豆大的汗滴，到现在为止，神兽漯河还只是浮于半空，并无进一步动作，甚至没有一声该有的嘶吼。
　　如果不是项边的鬃羽被海风吹得飘飘欲仙，静止不动的漯河，就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
　　这种安静，太诡异。
　　心下诧异的同时蓬莱门主也不敢再想别的，忙在心里过了一遍咒符。
　　上古神兽漯河的心头之血，不是说取就取，在蓬莱门主用梦笔生花画出第一个阵法咒符时，漯河有了反应。
　　神兽掌风如电，众人还来不及躲避，那风已直直落下，把千年白玉制的楼台砸出一个大坑。
　　站在最前面的蓬莱门主更是受了影响，内力受损，直接吐出一口血。
　　“父亲！”雪冰仙忙上前欲要扶住他，却被蓬莱门主一把推开，门主看着眼前眉目赤红的漯河，失声喃喃：“不应该的，这是仙教藏书阁流传下来的《迷魂阵》，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
　　说话间，漯河已低吼一声，锋利如虎的利爪抬起，再一次朝他扑来！
　　“父亲！”雪冰仙大惊失色，连忙要上前，却被奕桁死死拉住：“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我爹死吗？！”雪冰仙失控地嘶吼，声音都变了调。
　　奕桁略微有些诧异地看向她，而后沉沉道：“不，我替你去。”话音未落，身形已闪到蓬莱门主身边，正要设下结界抵御漯河的这一击时，却见原本杀气浓烈的漯河，突然调转了攻击的方向！
　　郝星莲大惊失色，漯河竟是直直地攻向她和沈云然！
　　神兽漯河，竟能看见他们，两个不属于仙骨忆境的人，一神一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