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失莫忘，一路骄阳》话小丁

105、子豪求婚固然失礼

　　子豪忙拿起酒杯喝了几下，张了张嘴，发现喉咙依旧发紧，又忙吞咽了几下口水，“小语，我，我爱你。你愿意接受我吗？”
　　这回轮到林语瞠目结舌了，她的酒醒了一大半，“啊？子豪，我，我……没有做好准备。”她将手中的戒指重新放在餐桌上。
　　“我们早已经融入了对方的生活，我想应该可以确定恋爱关系了，至于结婚的事情，慢慢来。”
　　“我，我不知道——”
　　“你不用现在就回答我，我慎重思量了很久才给你表白的，所以也请你慎重考虑。小语，请别急着拒绝。”子豪诚恳真挚地望着林语的眼睛，他的表情写满了期待。
　　“嗯，我知道了，我去一下洗手间。”林语郑重其事地点了头，起身问侍应生洗手间的位置，再走向洗手间的途中，她终于看到了坐在角落的固然，他礼貌地对着林语点头示意，面色淡然。林语却走歪了，碰到了身边的一张椅子，比起林语的惊讶慌乱，固然的反应普通地就如同遇到一个普通的前同事那般，平静、礼貌又疏离。
　　林语却心慌地转过头看一下子豪，他正在低头盯着桌上的戒指发呆，他有没有注意到子豪呢？有没有看到那枚闪闪发光的戒指？随即林语便自嘲地笑了，看到了又怎样呢？他又不会在意，也无暇理会林语的心事，真是庸人自扰呢。遂摇摇头疾步走向洗手间，身后传来固然的声音，“张总，再次感谢你今晚赏脸，也祝我们合作愉快。我送送您吧！”
　　“固总客气了，我司机就在楼下，自己回去就好。”
　　“那我送您到楼下停车场。”固然的声音渐渐远去，可林语心中固然的脸庞却无比清晰，曾经关于固然的种种也如电影一般一帧帧在脑海里回放。
　　小小的固然总是在大院里一个人玩着脏兮兮的泥巴，趴在小区长椅上写着歪歪扭扭的字；瘦弱的他拼尽全力揍周小胖，异常努力学习做大队长，只为与不公的命运抗争；对于林语臀部的鲜血，他害羞执拗着将自己的长校服系在她腰间；在林语被流浪狗扑倒的瞬间他挺身而出，英雄救美；他深受继父的家暴之苦，却强忍疼痛只为不让母亲担心；他在人生遭遇最大变故后，还能坚持读书，不放弃未来，不妥协命运；他在赵莹对林语肆意谩骂后为自己出气；他在林语被弄脏衣服时为她买来新衣替换；他在林语因姨妈去世而陷入悲伤时打电话问候；他在出差时带她去吃火锅；他在她醉酒时背她回去，还细心地为她卸妆；他也曾温柔地拥抱、亲吻过她；他多次任劳任怨地送她回家；跨年夜他曾拥抱着她一起欣赏烟花；他还帮她教训王琦，略带强迫地送她去医院……
　　他种种的好与坏，种种的因关心而生的亲密、若即若离的距离、与终不可得的悲伤，统统都五味杂陈地涌向林语的心，她有一点儿喘不过气来，这些因爱而生的欢喜、感动、哀伤和纠结，都让林语感觉无比甘之如饴。“爱和被爱都是一种幸运”，谁说不是呢？
　　正因这些喜忧参半的爱恨纠结，林语才感觉到自己像个真正的、完整的人，拥有真实而美妙的人生体验。
　　这大半年来，除了两次的无意遇见，自己和他从没有交集。她虽然没有下定决心逼迫自己忘记，但是却理所当然地以为，只要开始新生活，拥有足够长的时间，以及一个充满魅力的新欢（林语也不知道子豪在自己心里是不是新欢的角色）放下固然，是潜移默化、自然而然的事情。
　　可是她才发现大半年的刻意不去想起，原来并不会让她就此忘记。心里的那个人永远都刻在心里，无可代替，无法忘怀，时间只是个自称能医治百病的庸医罢了。

　　林语洗完手，将初冬冰冷的水轻轻甩在脸庞上，为自己炙热的心降了温。调整了呼吸缓步挪出女士洗手间，却不想在洗手间外的走廊碰上了固然，不，也许说是固然原本就等在那里更加合适。
　　固然斜身半靠在墙壁上，背微微地坨着，双手插在裤兜里，有一条腿轻轻弯起，踢在墙壁上，修长的身材让他整个人非常有型。但他的脸朝着林语，幽深的眼睛此时看不出平日的冷漠，反倒让林语感觉有点儿……忧伤？
　　林语停下脚步，吃惊地盯着他眼中的纷杂，懵懂呆滞。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会五味杂陈地盯着自己，她收起见到他时习惯性佯装的礼貌客套，静待着他开口。
　　固然许久都不曾说什么，只是维持着这样的姿势，颓丧忧伤地看着面前日思夜想的爱人。从她出现在餐厅他便注意到了她，她与子豪在一起那样放松自在，欢声笑语不断，丝毫不做作，不假装乖巧，她像个天真无忧的小公主般，尽情地徜徉于子豪给的安心幸福中。他看见子豪送了她戒指，他一想到他们已经确认情侣关系，子豪已经向她求婚，他心里就甚是难过难熬，他终于失去她了吗？
　　良久，他站直身体，缓缓走向她，将情绪异常紧张的林语揽入怀里，略弯着腰将头埋进林语的长发中，在她的颈窝贪婪地蹭了又蹭，她发丝里的清香混着她身上清甜的酒香，让固然一时飘飘然，竟不知今夕是何年了。
　　林语僵直了身体，小心翼翼地呼吸，侧耳聆听着固然的呼吸声，她多次屏息凝神，就怕错过固然的任何话语，可是终究固然什么都没有说，身上有浓烈的红酒味道，也许，他只是喝多了，只是酒后失态，与爱情无关，甚至，与林语也无关。
　　林语想到此，身体打个冷颤，幽幽地叹息一声。固然被她的那声叹息拉回了思绪，他松开林语，深深地打量着她僵硬的身体，拘谨的表情，他忽然笑了，即使她和他在一起，也不见得能有和子豪在一起那般舒适自在，自己这样挡住她的去路，表现出一副颓丧失落的样子，连最后的体面也没留给自己。
　　他满含歉意地看了看林语的眼睛，转过身大步流星而去，只留下一缕红酒的酒香，提醒着林语这一切的真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