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湫色》花晚湫

2、前世镜

　　1茶馆的老板
　　“老板啊，你看我带谁来了？”萧纨卿推开竹门一声叫唤。
　　“哟，这不是小叶子么。”月笙端起紫砂壶递给青芒，缓缓起身走出柜台。
　　湫叶站在萧纨卿身后，探出脑袋向月笙和青芒唤道：“师父......师娘......”
　　“小叶子好久不来，师娘可想你呢。”青芒端着沏好的龙井放于檀木桌上，拉开一张椅子示意各位落座。萧纨卿见此，连忙凑到青芒身边帮着她拉开椅子。
　　月笙最先走到桌边落座，湫叶和萧纨卿这才坐在月笙的右手。
　　“老板，我听说你上次给了格林一个照相机，这次有没有给我们准备什么好东西？”
　　听萧纨卿半是打趣的话语，月笙擦了擦桌子，让雇来的服务生从柜台取来一面镜子。
　　这铜镜打磨得十分光滑，是个标准的圆形，背面雕着大朵的牡丹，每一片花瓣的纹路都清晰可见。足以想见雕这面铜镜的手艺人用心颇深。
　　“这面是前世镜，可以看到使用者的前世。它没有什么传说和特别的用处，仅仅只是讲述它该讲述的故事。”
　　湫叶接过铜镜，用手指轻轻触摸着铜镜背面的细枝末节。萧纨卿看着铜镜里国色天香的脸庞有些发愣。这张脸显然是属于湫叶的，可是镜中人儿盘着飞天髻，金灿灿的凤凰步摇晃了眼，一点落梅妆，红唇如火，显得女人越发雍容华贵。
　　“没想到，湫娘前世也这么漂亮。”萧纨卿一笑，清风飒踏，爽朗如天上灿阳。
　　月笙微微抿嘴，轻轻吹了吹滚烫的茶水，“小叶子的丽质可不是一朝一夕了。”
　　闻言，湫叶抬起头看着月笙，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唇边。湫叶自然知道，她尊敬的师父可不是普通人，作为瑶池里一朵莲花，已在人间有了几千岁的高龄。若不是佛祖总说他尘缘未了，他早就看破红尘早就准备出家了。
　　正当萧纨卿准备发问的时候，月笙伸出手在镜面一抚，霎时间镜面上的人物活生生地动了起来......
　　2凤凰的栖息
　　六月里烟雨迷离，粉裙罗裳的女子名叫夏木叶，她撑着油纸伞，莲步轻移。石板路上还蓄着雨水，倒映着清澈的天空。回望身后，热闹的长街上，迎亲的队伍排成一条长龙，十里红妆只为佳人一笑，只可惜，高头大马之上是冠翎回乡的心上人儿，这红轿中的美娇娘却不是当年的青梅之交。
　　夏木叶眼眉低垂，嘴角牵强的弯起，脑海中回荡着夏夫人的话语……
　　“小叶子，为娘知道你不愿意入宫，可是为了夏家为了你官场上的爹爹和哥哥，你……”
　　“噗通。”夏木叶跪在夏夫人面前，“女儿愿意入宫，但只求娘亲允女儿再见他一眼！”
　　听了夏木叶的的话，夏夫人微微摇头叹了口气，默默心疼着夏木叶的固执。片刻之后，夏夫人才开口：“陆将军被皇上赐婚，于六月迎娶苏丞相之女苏缘。”
　　闭上眼，夏木叶揉了揉发酸的眼角，却还是笑道：“多谢娘亲提醒。女儿……女儿无悔……”
　　青石板上，落下的不知是青苔上露水还是夏木叶苦涩的泪珠……
　　同年七月，夏氏女木叶参加选秀，封为更衣。入宫当天，贴身之物夏木叶只取了那把油纸伞。遥想当年，夏木叶与他陆黎愁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把伞便是陆黎愁出征前赠予她的信物……
　　“木儿，皇上派我领军前往边疆，一去不知多久才能回来。这期间，你可不许嫁人，要等我回来娶你。”陆黎愁握着夏木叶的手，柔声道。
　　夏木叶甩开陆黎愁的手，双颊一片绯红，娇羞地转身故意背对着陆黎愁：“陆哥哥走便是了，何必来跟木儿说这些……”
　　听着夏木叶的话，陆黎愁突然伸手抱住了夏木叶，凑近了她的耳畔，轻声道：“木儿怎么这样想？我这么说也是防患于未然，谁叫我……心里就只剩你了……”
　　“你！”夏木叶身子一僵继而撇过头尽力不让陆黎愁看到满脸通红的她，“你怎能如此不懂规矩！这样的话也是可以随便的说的吗！”
　　松开了夏木叶，陆黎愁带着满腔委屈嘟哝道：“我们男子怎明白你们女儿家的弯弯弯绕绕，我只晓得我心悦你就该让你知道，否则，你若是嫁与别人，我可怎么办？”
　　“你！你……不要脸！”夏木叶狠狠一跺脚，转身跑回了闺阁。只留下陆黎愁一个人站在原地。
　　“小姐，小姐。”
　　丫鬟在外轻轻敲了敲房门。夏木叶在房内小心翼翼地问道：“他，走了吗？”
　　门外的丫鬟顿了一会，恭恭敬敬地回答道：“陆公子已经离开了。不过，陆公子留下这个给您。”
　　“什么？！”夏木叶即刻推开房门却见那丫鬟手里捧着一把纸伞，“伞？他，他是什么意思？刚刚还说心悦我，这就要与我散伙了？”
　　丫鬟被吓得不敢抬头，直挺挺地跪在地上：“陆公子交代了，小姐最喜欢下雨天，但小姐千万不能不能被雨淋了，所以特地亲自画了这纸伞送给小姐。”
　　夏木叶从丫鬟手里接过纸伞，轻轻撑开。却见纸伞上精勾细描了一朵幽谷兰花。凑近了伞面，夏木叶隐隐闻到墨香，但细细观察，这伞面做工一般，不像是富贵人家会用的伞。夏木叶暗自掂量，这伞怕是陆黎愁现买来画的。
　　也许，当时的夏木叶还在憧憬他许下的十里红妆……
　　一个月后。
　　百姓尽在讨论着苏家的女儿苏缘，满城风雨飘摇。
　　“大哥！我听玉儿说，苏缘女扮男装跟去了边疆？”夏木叶匆匆忙忙拉着刚到家的哥哥夏木霖来到后院。
　　听到妹妹的疑问，夏木霖长眉一皱，并不想回答夏木叶。夏木叶看到哥哥的表情，伸手拽住了夏木霖的袖子，哀求道：“哥哥，我不在乎的，我相信陆哥哥不会抛弃我的。我只是……”
　　夏木霖拉住夏木叶的手，轻声道：“没错，苏缘确实去了边疆，而且是为了陆黎愁。”
　　夏木叶慌了神情，她坚信陆黎愁不会弃了她，可是苏缘呢？不过一介女子，为了一个男人跑上战场，到旁人眼里，怎么说陆黎愁都该为她负责。至于怎么个负责法，一是保她平安，二便是娶回去吧。
　　从那一刻起，夏木叶就知道，她和陆黎愁的缘分恐怕还是走到了尽头……
　　今后，你当你的镇国将军，我作我的倾世皇后！
　　3妲己的选择
　　“各位玩得很开心？”小狐一袭白裙走进了茶馆，小巧的脸孔洋溢着甜蜜的微笑。
　　“确实，”月笙倒了一杯茶递到桌边示意小狐落座，“要不要一起看看前世镜？”
　　小狐抿了一口清茶，看了一眼捧着前世镜满脸好奇的萧纨卿，继而垂下眼帘盯着打着旋儿的茶叶，婉拒道：“不必了，我觉得我的今生可比前世有趣得多。况且，我这一世就这么点破事，月笙你还不清楚？”
　　闻言，月笙故意偏了头看向窗子，倒是萧纨卿抬头问道：“那小狐师傅的今生有什么好玩的？”
　　闭上眼睛，小狐舒舒服服地往椅子里一躺，红唇轻启：“不才不才，小女子苏氏妲己。”
　　一直不为所动的湫叶终于抬起头盯着小狐细细打量着。小狐也不含糊，伸手从眼角划过，霎时间，那标志的眉眼之间多了几分魅惑，细长的眼眼角上挑，鼻梁高挺，唇红齿白。湫叶突然弯了嘴角，眼眸深处闪着笑意。
　　瞄了一眼小狐，月笙接过话茬说道：“小狐今生可算是风流一世，不枉为一代妖姬。”
　　“可是，小狐师傅又不是真的是狐妖，怎么会和月笙老板一样……”
　　“生命树，知道吗？可以把自己的寿命送给别人的生命树。”小狐出声打断了萧纨卿的话，“他用红绳将转世的生命送给了我。”
　　“那他呢？”殷湫叶还是忍不住问道。
　　“灰飞……烟灭……”小狐弯起嘴角，“从此这世上再无他……”
　　“叮……”
　　杯盖与茶杯的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萧纨卿手上捧着杯子的动作一顿，引得众人侧目。听小狐讲了生命树的神奇，湫叶僵硬地转过脖子，看着萧纨卿动了动嘴唇，却吐不出一个音节。
　　“不好意思，还营业吗？”一位身着墨色旗袍的女子敲了敲门扉，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看到客人，青芒站起身脸上带着标准的露八齿微笑道：“当然营业，请进吧。”
　　女子跟着青芒上了雅间，大堂里的众人也该散的散了，月笙坐回了柜台，而小狐，只留给湫叶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湫娘，我们走吧？”萧纨卿搁下杯盏站起身慌忙想要离开。
　　“不……”湫叶甩开萧纨卿伸来的手满脸仓惶，“我……”
　　“湫娘，没有的事……”
　　萧纨卿正试图解释些什么，没想到湫叶一声“闭嘴”便掀开棉布帘冲了出去。
　　“不必追了。”月笙突然出声拦住了意欲追出去的萧纨卿，“不如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再决定，如何？”
　　“故事？”萧纨卿有些不解，“又是谁？”
　　“我啊。”身着旗袍的陌生的女子不知何时来到萧纨卿身边，“你不是很好奇月笙和青芒的故事吗？”
　　听到陌生女子拆穿了自己的好奇心，萧纨卿有些羞愧，但还是嘴硬道：“怎么会，我只是……”
　　“我叫路丝年。”路丝年朝萧纨卿伸出手，萧纨卿在心中犹豫了一下也握住路丝年的手。
　　这样子，二人便算是认识了。坐在雅间里，路丝年点了几盘精致的糕点，她先是捻起一块桂花糕送进口中，再抿了一口清茶，这才说道：“我和月笙本是瑶池之上侍奉西王母的仙子……”
　　4天神的指示
　　那一年，瑶池里莲花盛放，仙气缭绕。晶莹的露水划过粉嫩的花瓣，掉落在瑶池泛起涟漪。
　　“月笙哥哥。”一身蓝色罗裙的青芒一步小跳站在月笙身后，“这么久没有见，月笙哥哥有没有想我？”
　　青芒，一个小小的水灵，师从白珩大师，如今已有四百六十七岁。于月笙这样的仙子讲，四百多岁尚是年少，可是于一个灵体来说，四百多岁已是暮年。今天月笙看到的姑娘，是青芒耗尽法力幻出的样子，是她第一次见他的样子。
　　“青芒，你怎么有空来瑶池？”月笙见到青芒惊讶道。
　　青芒一撇嘴道：“师父应邀参加西王母娘娘的瑶池盛宴，我当然要跟着来了。”
　　听着青芒理所当然的话语，月笙忍不住露出笑意：“那还真是苦了白大人，下到人间四处救死扶伤不说，还要拖着你这个话多的小东西，也不知有多累。”
　　“月笙哥哥如此说话，我就不爱听了！本姑娘这叫聪明伶俐，才不会给师父拖后腿呢！”
　　两人一言不合便打闹起来，正是开心的时候，一个红裳的女子款款现身道：“青芒姑娘，白大人正在寻你，还请姑娘快快前去。”
　　听到自家师父在寻自己，青芒有些扫兴地道：“师父真是的，这么点自由的时间都不给我。啊对了，月笙哥哥，西王母娘娘的瑶池盛宴你会去吗？”
　　月笙有些遗憾地回答：“我不过是瑶池里一朵莲花，怎么有这个资格参加西王母娘娘的盛宴？”
　　“啊？这样啊……”青芒满满的失望写在了脸上。
　　“好了你快去找师傅吧，待会他要是生气了我可担待不起。”待到月笙推了青芒一把，青芒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垂下眼帘，青芒身形颤抖，终于扯出一抹微笑喃喃道：“月笙，你是仙，四百年对你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而对我，四百年便是一辈子……我已经老了，而你还年轻着……”闭上眼睛，娇俏的少女变回了白发苍苍的老妪，迈出的每一步都写下岁月的痕迹。
　　“许久不见，你们感情还是那么好。”红裳女子半倚在树下，一双杏眼含着笑意看向月笙。
　　月笙瞄了一眼红裳女子，开口道：“你侬我侬总比某些个深闺怨妇强，丝年你说是吧？ ”
　　“月笙你！”丝年狠狠瞪了月笙一眼，“你信不信我诅咒你？！”
　　回过头，青芒静静注视着他，眼角不知何时落下一滴清泪，心中呼唤着他的名字……月笙……
　　直到月笙被友人拉回了瑶池，丝年这才看着青芒远去的背影心中沉重无比。
　　一晃而过又是五十年的光阴。这一天，泽漓仙君带着瑶池的仙人前往海域收妖。年轻的月笙这是第一次前往海域收妖，泽漓仙君不免多叮嘱了几句。
　　海域格外平静，远远地月笙便看到几只水妖的身影在逃窜。泽漓仙君带着几位仙人施展法术将水妖拉出水面炸的尸骨无存，然后甩甩袖子翩翩而去。
　　岩石之后，一只还未化成人的水妖眼角泛着泪花，炽热的眼神看着泽漓仙君身侧的月笙。
　　“仙君！这里还有一只水妖！”
　　即便那水妖反应再灵敏也还是难逃泽漓仙君之手。逃窜的水妖被拉出水面的一刹，月笙看着熟悉的容颜一声惊呼：“青芒！”
　　听到月笙的一呼，泽漓仙君收回手，将水妖重重摔在了地上。
　　月笙几步来到青芒身边，却见她用长满鳞片的手捂住丑陋的脸。握住青芒的双手，月笙有些愤怒地问道：“青芒你怎么可以化妖？你知道你犯了多大的罪吗？这足够你灰飞烟灭了！”
　　注视着月笙，青芒用颤抖的声音道：“我不过区区一介水灵怎能与你白头相守？你能活几千年，而五百年的光阴就足够要了我的命，我只想多活几百年，陪你活下去啊！”
　　张开嘴，月笙还想说些什么，只听见泽漓仙君冷冷一哼道：“不过一介水灵竟敢化妖肖想千年寿命？”
　　“仙君！”丝年从人群中一步向前挡在月笙和青芒身前，“青芒身不在海域，怎会受了蛊惑化妖？定是有海妖捣鬼，请仙君明察！”
　　听完丝年一席话，泽漓仙君的目光在月笙和青芒之间几个徘徊。他身为仙君当然不可能花时间去调查一介水灵为何化妖，但他的确有责任处理好青芒的生死。思索了片刻，泽漓仙君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开口道：“念在你化妖时间不久，又是受了蛊惑，我便送你步入人间轮回，你可愿意？”
　　“多谢仙君不杀之恩！”
　　青芒闭上眼，深深磕了一头。如今，她青芒可只想活下去，这样子，她还能有些念想。泽漓仙君也是二话不说一挥手，只见青芒身周一阵淡蓝色的光芒，随着光芒淡去，青芒渐渐消失在海面……
　　“青芒……”
　　“至于你，月笙，是去是留，自己好好掂量。”
　　看着泽漓仙君的背影，月笙垂下眼眸，耳畔却响起丝年的声音：“月笙，不论是人是仙还是魔，生命可以轮回，可是缘分不可重来……”
　　眼前是众仙人离去留下的云烟，身后是茫茫瀚海蔚蓝……
　　“从此，那个叫月笙的男人再也没有回来过。”路丝年优雅的声音停了下来，萧纨卿端着茶盏的手却顿在了半空。
　　路丝年微微一笑，道：“故事讲完了，感觉如何？”
　　垂下眼帘，萧纨卿的脑海里只有湫叶微笑的脸庞……
　　5湫叶的心思
　　微风拂过湫叶的脸庞，风干了两行清泪。抱膝坐在湖边，湫叶似乎已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
　　“心情不好？”格林微微一笑道：“心情不好也不要自己一个人啊，说来给我听听呗。”
　　湫叶连一个眼神都没有赏给格林，格林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道：“我说，你可别逼我出绝 招哦。我保证我一说出来你就会笑，要不要赌一把？”
　　听完格林的话，湫叶转过头不予理会。没想到格林拿出一张身着白色运动服的男生照片凑到 秋叶眼前，一句话就逼急了湫叶：“这个，是你丢在月笙那里的吧？”
　　“你！”
　　湫叶看着格林手中的照片，立刻伸出手去抢夺。没想到格林把照片往身后一藏，然后调侃道：“我说，你对这个人这么好，你让萧纨卿怎么办啊？”
　　低下头，湫叶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格林，只有大颗的泪水缓缓滴落。看到湫叶又开始流泪，格林有些慌，瞬间手忙脚乱地开始安慰：“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你……对不起对不起求你别哭了，算我错了还不行吗？照片我还给你……”
　　从格林手中抽走照片，湫叶突然对着格林一笑，用力抹了抹脸上的泪水起身跑开了。
　　“喂！你！怎么比我还卑鄙！”格林懵了一瞬，却只能对着湫叶匆忙跑开的背影开一阵叫骂，然而这并影响不了什么……
　　湫叶刚从格林手中坑回了照片，顺着柏油马路向一家名叫“仪诺”的花店走去。
　　转角，湫叶迎面与那个带着花香的运动衫少年撞了满怀，少年的目光没有片刻停留，只有一声轻轻的“抱歉”无意拨动了她的心弦。回首，湫叶还在看着远去的白色身影。
　　“别看啦，人都走远了。”
　　来人正是花店的老板娘橙小仪。湫叶听完橙小仪的调侃，转过头便看到身着米色围裙的橙小仪怀抱着一束白色的满天星。
　　发觉湫叶的目光停滞在怀中的花束，橙小仪伸手理了理枝叶小心翼翼地告诉她：“这是他订的满天星，送给一个叫佳蕊的女孩的生日礼物。卡片上写的是满天星的花语……你……”
　　湫叶的握着照片的手有些颤抖，那一瞬间她似乎失去了全世界，成为了彻彻底底的失败者……

作者有话说

　　心脏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