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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11 ...

  •   屋门打开,一粗衣凌乱的少年人睡眼惺忪,迷糊地望向门口样貌硬朗、神色冷酷的三人。

      半晌,他才问道:“不知几位……有何事?”

      少年视线不经意落下,瞧见了三人腰间佩有短刀,身子顿时一颤,眼底自然地流露出些微惊恐。

      为首那男人抿唇看了会儿他,少顷才出声道:“在下与兄弟三人误入此地,寻了许久也不见其他人家,实在干渴至极,想问主人家讨碗水喝。不知……是否方便?”

      “这……这……”视线颤巍巍地偷瞄男人腰间佩刀,唇瓣不停地抿动,好一会儿,少年方才犹犹豫豫地让开入门的路,“那几位,请……请吧。”

      三人步伐稳健,气息沉着,一入了屋中便环视一圈。

      普普通通的茅屋,墙上挂了几副动物皮毛,角落里摆着一些狩猎用的弓矢短刃,不染纤尘,显然是常用的。

      床上侧躺着个人,当是女子,背影纤瘦,长发乌黑如瀑,后颈露出一抹细嫩的白。

      为首的男人单手按住佩刀,直背坐下,问道:“不想主人家屋里还有人,我等确是打搅了。只是那床上女子可是身上有伤?这屋里……血气甚重。”

      少年闻言,望了眼床上的人,随即一叹,垂眸倒水,答说:“床上的是内子,这几日本就身体不适,昨日干活时又不慎磕撞导致小产,如今方才卧床不起。家父又是山中猎手。这屋子里血气重了些也是必然的,倒是冲撞了几位。”

      男人眸中微动,抿唇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主人家客气了。”

      另两人始终无话,三人端起茶喝了两口,那为首的男人又望着角落搁置的狩猎工具,问说:“令尊不在,可是已经上山狩猎去了?”

      “东西都在家里,家父哪里是去狩猎了,只是一早往镇里去了,想找大夫给内子开几方药,莫要落下什么病根,日后难再——”

      “咳咳……”一声虚弱的咳嗽打断了少年的话,“相公……”

      “娘子,你怎么了?”少年一脸焦急,忙奔向床榻。

      女子削肩颤抖,无力问道:“……家中来人了?”

      “是,几位爷路过,进屋喝碗水罢了。”
      “这样啊……相公什么时辰了?你怎还没去先生那儿读书?”

      “你昨日小产,如今连床都起不来,我如何能放心将你一人留在家中?”

      “我这也没什么……咳咳……相公扶我起身吧,莫要怠慢了客人……”
      “你这怎起得了身,快躺下,我给你倒碗水来。”

      少年人一脸担忧,又走回桌边,手微微发颤,倒了碗水,悄声跟三男子道了声:“几位,怠慢了,还望莫怪。”

      “哪里,是我们打搅了。”为首的男子站起身来,“多谢主人家的茶,我等便先告辞了。”

      手里的半碗水暂且放下,少年人听他们要走了,忙放下手里的碗,将人送到门口时,眉头依旧拧着,对妻子的担心溢于言表。

      三男子走到门口,迎着外头渐渐高升的日阳。
      为首那人忽的顿足,侧头望去床上始终背对门口侧躺的女子。
      后头两人沉默不语,也跟着停下,同时旋身围在了少年身侧。

      少年面露诧异:“……几位,这、这是……?”

      “山野村妇,竟乌发如绸?”
      呵声刚起,腰间短刀倏然拔出,快如雷电,朝床上女子刺去。

      被另二人围住的少年顿时大骇,脸上怯懦懵懂的表情骤然蜕变,清冽的双目中顿时透出股干净的杀气。

      他没出声叫嚷,只是立即动起手,想突破面前二人的围攻,冲过去护住床上始终安静侧躺的人。

      那短刀刃口如光照霜雪,堪堪刺入薄被,便见被中人忽的翻身一滚,墨发激扬,薄被倏然腾空而起,扑向持刀刺来的男人。

      视线顿时被薄被阻隔,男人脸色一冷,短刀横向劈砍,薄被立时断做两截。

      裂缝中露出一双漆黑的桃花寒眸,紧跟着瞧见几缕扬起的黑发落下,断被落在了床上,女人的全貌露了出来。

      破旧的茅草屋里,惊现个美若谪仙的女人,叫人不禁看痴了一瞬。

      冰冷的手指掐上手腕,男人立即敛神,抬起一脚踹去,又见床上叫人惊艳的女人凌空而起,身如灵蛇,快如疾风。

      几招下来,他身上完好无损,却是在那女人臂上划了几道口子,一刀横向女人的颈项,只毫厘便可夺命时,他似想起什么,一犹豫便骤息间沦为劣势。

      宫挽晨有些目眩,气息也不平稳,点了男人的哑穴,短刀刀尖抵在男人喉间。

      她望向门口处与苏青素纠缠的两人,沉声道:“为了这人的命,你们最好停下。”

      二对一却落了下风,一身狼狈的两人见首领被擒住,心中一惊,稍犹豫便霎时被人卸了胳膊,其中一人后颈一痛,当即昏倒在地。

      苏青素掐住清醒那人的咽喉,夺了他的兵器。

      无需与宫挽晨交流,他便默契地低声威胁:“将屋后那四人叫进来。”

      被钳住咽喉的人犹豫地看向首领,不见首领说话,又担心首领的性命,想着将同伴叫进来,或还能扭转局势,便扬声喊道:“屋中已平,十六进来。”

      宫挽晨刀下的男人脸色煞白,想出言阻止却口不能言,等他听见手下一声喊出,再顾不得许多,宁愿造成内伤也要强行冲破穴道。

      察觉男人异动的刹那,宫挽晨毫不犹豫,刀尖一送,直直插入男人喉间。

      为首的男人死时,尚有些诧愕的表情残留在冷酷的面上,仿佛不能理解这女人怎么会不留活口,不审问,不问他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他们,竟直接将他们抹杀了。

      宫挽晨动手后,苏青素也在下一秒就拧断了手中人的脖子,再在地上昏迷那人身侧蹲下,抓住他脑袋,反向一拧。

      咔嚓一声,第三条命殒的时候,门口刚巧出现人影。

      屋后四人过来了。

      打头一人踏进屋中瞧见情况不对,拔刀的刹那,苏青素便已袭上去。

      宫挽晨扔了手上的死人,忍着越来越强烈的晕眩感,赤足下床,拿起角落的弓矢,不顾肩头重伤,满弓如月,对准门口缠斗的苏青素,射去一箭。

      苏青素在她拉满弓的刹那,便默契侧身,笔直的一箭,立即射入从他侧身袭来的男人的眼睛。

      一声刺耳的惨叫。
      苏青素夺下那人的短刀,横刀一握,立即在他脖子上补了一下。

      刚被一箭穿眼的男人倒地咽了气。
      最开始与苏青素交上手的男人已被拧碎了肩骨。

      后面两人刀刚拔出,欲要上前,便听见前面瘫着只手臂的同伴,厉呵一声:“快走!”

      他们低估了对方的实力,也低估了那个女人的可怕,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减少损失。

      “青素!”宫挽晨脸色白无血色,喊了一声,手中已又是一箭满弓。

      苏青素未回头,只迅速擒住碎了肩骨的男人颈项,足下一点,朝后轻挪半步的同时,掐断指下温热的咽喉。

      簌一声长啸。
      粗劣的箭矢射向门口欲逃的一人。
      一箭从背部穿胸,就像钉死一只飞兔。
      惯性朝前再跑了两步,那人双膝一软,咽气倒在了地上。

      苏青素脸色沉冷,见还有一人逃了,刚朝门口疾驰半步,便听见身后一声重响。

      他回头就见宫挽晨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肩后素白的里衣被染红大片,长发覆在被汗浸湿的背上,又几缕从颊侧垂下,羸弱如弱柳扶风。

      苏青素立即冲了过去,跪在地上,将她扶起,满目慌乱地捧起她的脸,声音不受控地发抖:“你怎么样?我马上背你去找大夫!”

      冰冷的手没有力气摁住他,只能轻轻搭在他腕上,宫挽晨将头倒在他肩上,嗅到他身上温暖又熟悉的淡淡香气,弯唇笑了笑。

      她语气如常轻松:“先用屋里的药给我重新包扎下,再给我净一下身上的汗,黏得我怪难受的。等会儿将门口的尸体拖进来,连同昨日的猎手,七具尸体连屋一起烧了,不能留下痕迹。”

      苏青素抱着她的手都在发抖,喉间干涩发痛,想要叫她别说话,不要浪费力气,他马上带她去看大夫,可唇抖了半天也发不出一个音。

      咽了口唾沫,宫挽晨闭眼再喘口气,抓紧他的衣襟,又费力地安抚道:“别怕青素,想要我安然无恙,你此刻,就不能怕……”

      喉咙里窜上一股浓重的血味,苏青素狠狠咬了下舌尖,逼迫自己冷静,忍下眼眶里生疼的泪,他声音哑得像是嗓子被火烧过。

      “先给你换药。”

      将人抱上床,他小心解开她的衣服,将伤口露出来,一片血肉模糊,狰狞吓人,比昨天刚拔箭时还要可怖。

      再加上多处新伤布在她如白玉的臂上,看得苏青素浑身僵硬,脑子像根紧绷欲断的细弦。

      他咬紧后牙槽,强迫自己摒除杂念,快速给她换了药,擦干净身上的血和汗,取了昨晚晒在外面的衣服,回来给她换上。

      让她先在床上休息,他不顾自己一身狼狈,又跑出去将门口的几具尸体拖进屋,从厨房里取了烧菜用油,从七具尸体上一路浇到门口。

      做完了这些,他才动作利落的换下一身脏衣,简单束了发,用水净了面和手,再来到床前,把宫挽晨的双手搭肩上,将她背上背,点了一火把,走出茅草屋。

      走远几步,再转身,背上的宫挽晨疲惫地掀开眼皮,也未看一眼那宿了一夜的茅屋,伏在苏青素肩头,她柔声说:“燃了吧。”

      苏青素绷紧下颌,点了点头,手中火把朝前一扔,火苗燃上门口的油,一路往里烧,不消多久,整个屋子便被火舌吞没。

      青天白日下,熊熊火光映在苏青素净白的脸上,光影晃动,说不出的纠葛与沉重。

      “我见那几人来时的足迹,该是从西边过来,昨日你用马误导罗统领去的方向也是西边。我们往西边去,许是能找到镇子,寻个大夫,或者遇上罗统领搜寻的人马至少也能——”

      “不,接着往南走。”嗅着苏青素身上让人安心的暖香,宫挽晨虚弱地垂着眼帘说,“再往南不过两个时辰,便是妙云寺。”

      苏青素眉心凝住:“妙云寺?”

      垂合的眼帘颤着半开起,宫挽晨嘴角微翘,“嗯”了声,她含笑说:“有个人,可助我们摆脱如今的困境。”

      苏青素不语,心中迟疑,他担心她为了达成某些目的,不择手段,枉顾她的性命安危。
      相较于继续往南,他却更偏向于改道向西,不管遇见镇子,还是罗统领,她都至少可性命无忧。

      仿佛知道他在犹疑什么,宫挽晨笑叹口气,索性直说了:“妙昙,他知我乃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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