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系统本统》糕米果

7、颠倒人生·7

　　木知白魂不守舍地回到后台，现场的气氛颇为古怪。没容他多想，他很快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工作人员走过来，用英语询问他准备的琴曲，一会儿报幕时要用。因为他临时出去一段时间，记录曲目的本子上暂时先跳过了他，紧随他名字的那人写的是《雨》。

　　怪不得周围人看着齐容瑾的眼神防备和警惕，木知白蹙着眉，问：“确定是索菲亚的《雨》？”
　　周围人一听到这首曲名，心脏跟着一抽。少年无疑也受到了震惊，谁能不惊奇？这可是索菲亚的《雨》，想演奏它的人多了，但真正能完美演奏它的人屈指可数。

　　何况，这不是平时的练习，而是全球最顶尖最权威的钢琴比赛。比赛的遴选之苛刻，竞争之激烈，令人发指——前期组委会从近十万的录音碟片中一遍遍筛选，最后只有五十人能进入到真正的现场比赛环节，而他们这些入选的选手，全都是在各国小有名气的钢琴演奏者，没有一个不优秀。
　　越是如此，越不敢再比赛上轻易冒险。从他们手中演奏出的每一个琴音、每一个细节，都会被评委们细心考量，只要弹错一个，毫无疑问是打道回府的命运。

　　这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东方人，居然打算弹奏《雨》？
　　可别说什么梦想，选手的梦想只有晋级，没有给人当垫脚石的爱好。

　　但凡到他们这个地步的人，都尝试过弹奏《雨》，可是这首被赋予极致浪漫名称的曲子，对演奏者却是极致的不友好，甚至疯狂得让人根本无从驾驭——庞大激进的展开部，密集到令人眼花缭乱的双音颤音倚音波音，压迫心理的大量不协和音程……

　　演奏会都不敢尝试的曲子，居然有人想用它来比赛？
　　站在这里的许多人都打过这首曲子的主意，只要能不出错地完整弹奏，进入第二轮绰绰有余。
　　问题是，他们没有把握。
　　这个少年如果不是博人眼球，那就是真的有把握弹奏它。

　　木知白看向齐容瑾，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一丝漠然。
　　那双眼睛和王念恩像得惊人，只是看着他的眼神截然不同，王念恩像一条贪婪的吸血虫，唯有吸干他的血才能勉强满足，而齐容瑾，明明夺走了原主的一切，却高高在上地全然不将他放在眼底。

　　原主和他接触不深，但透过王念恩当初的话语，齐容瑾恐怕早就知道真相，甚至与王家人暗中有联系。
　　这一场比赛，齐容瑾选的就是雨，虽然仅是中规中矩，但是华丽的炫技让他名声大噪，而与之相对，原主选择的是写意的诗性钢琴曲。在钢琴上的疯狂砸琴式表演与和风细雨式的演奏，外行人自然而然会认为前者更为困难，尽管后者更具有艺术性，然而还是前者更抓人眼球。

　　木知白喜欢充满戏剧冲突的剧本，更喜欢在对手最擅长的领域予以强势的摧毁。
　　原主被这群人逼迫至怀疑人生的境地，他们怎么能不亲自尝尝其中的滋味？

　　他语调温和平缓，面带微笑：“从我第一次听到这首曲子起，我就一直梦想着在舞台上演奏它。”
　　齐容瑾眼皮一跳，转过头，视线投向他的方向。
　　木知白仰头对工作人员道：“我选的也是索菲亚的《雨》。”

　　周围一阵死一般的寂静。

　　选手纷纷远离他们——上帝，他们不是人，是疯子！

　　A国电视台的直播厅目前正关注后台，主持人和两位嘉宾倒吸冷气。
　　“他们居然都打算演奏索菲亚的《雨》！”
　　索菲亚是A国近代以来最负传奇色彩的女钢琴家，可谓是家喻户晓，尽管传世作品仅有三首曲子，其中《雨》更是同她本人一样疯狂而神秘。
　　嘉宾A问同伴：“你觉得他们两人谁能更好地演奏这首曲子？”
　　“齐是近些年来C国最受大众喜爱的青年钢琴演奏者，他的技法成熟，演奏富于热情，就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而木……”嘉宾B担忧地皱眉，忍不住摇摇头，“他可以是春天的细雨，秋天的凉雨，冬天的冷雨，但唯独不会是夏天的疾风骤雨。”

　　索菲亚的雨，是毁天灭地、扬砂走石的暴雨。

　　“他应该在他最擅长的领域上发挥才对，五位评委里，有三位更倾向于感情细腻的演奏风格，而木的演奏意境一直是他的优势。”嘉宾B 不无遗憾，“他不该这样意气用事。”

　　就在A国直播厅叹息一片的同时，C国修仙党熬了一个晚上不够，天还没亮已经有人守在电脑和电视机前观看直播。
　　网上的讨论渐渐沉寂，此时此刻，除了满身八卦探求欲的网民，更多的是钢琴爱好者。
　　两方人马会合在社交平台上，一方提问，一方科普，同一时间因为这一消息打鸡血。

　　不知名的小白：没学过钢琴的默默问一句，索菲亚的《雨》是什么呀？好像特别牛的样子？
　　散步在河边：刚刚搜索回来，号称世界十大钢琴难曲！连顶尖钢琴演奏家都不敢轻易在音乐会演奏的曲目！
　　伏尔塔：给大家科普：索菲亚在C国的知名度不大，但是A国几乎人人都知道，二战后，A国的国歌就是根据她的作品改编的。索菲亚传世的作品只有三首，其他全都毁在战火里，一首悲壮，一首凄婉，还有最难的一首疯狂且崇高——对的，就是《雨》。这首钢琴独奏曲不是标题音乐，最开始名为降B大调第七钢琴奏鸣曲，上个世纪末，A国国家公祭日的典礼上，这首曲子第一次被钢琴家莱恩公开演奏，因为正好下着暴雨，加上快板部分让人眼花缭乱的弹琴速度，人们开始称它为《雨》。
　　施纳贝：索菲亚不出名，一是传世作品只有三首，二是她的曲子就没几个人能弹，《雨》原版至今没有正规录音，只有公祭日的视频，还因为场地问题，音质严重受损，现在流传的录音都是降速之后的版本。齐容瑾和木知白这是打算踢馆？我真的没见过这么胆肥的。
　　马克的小本子：这首曲子，我一直称它为玄学，快了没有美感，慢了没有味道，手指独立性要求几乎变态，震音、大跳、装饰音又特别刁钻。与其说是没人能弹，不如说没人能把它弹好。为什么能弹奏它的大师都不录制音频？因为连他们都觉得自己的演奏狗屁不是。
　　蓝皮子大衣：齐容瑾被称为C国小李斯特，说不定还有可能，但是木知白……他要是能不出错弹出来我就直播叫爸爸！赌十包辣条，第一轮就得打道回府！想要瞎胡整还去做什么？白白浪费了一个名额。

　　解决完曲目问题，木知白发着呆盯着后台的显示屏，选手噔噔噔的琴音敲在他心口上，把他的灵魂都从身体里敲出来，三魂七魄全都牵系在那人身上。
　　落在其他人眼里，都在猜测他是不是后悔了，有人希望他拉下面子换个曲子，也有人迫不及待想要看他出丑的模样，更多的路人则激动地蹲在电视前，这剧情愉悦到想看八卦的人。
　　等到工作人员提醒他去准备，他霎时灵魂归位，跟着到舞台边稍作等候，没一会儿就上了台。

　　顶尖钢琴技师纯手工打造的偌大施坦威三角钢琴侧放在宽阔的舞台上，黑色的琴身光洁流畅，金色的音板缠上一根根金色琴弦，在室内的浅淡灯光下折出流光。
　　木知白在钢琴前坐下，他的外套勒得紧，脱在了后台，此时只穿了里头的白色衬衫，袖子的纽扣解开，微微向上卷起，露出干净的小臂。
　　他一抬头，猛地就对上二楼贵宾包厢窗边的男人，那人还朝他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笑了一下。
　　木知白猛地低头，欲哭无泪：宿主真的好吓人！

　　包厢里，秦介之猛然绷紧一张脸，下颚骨勒出冷漠的线条。
　　紧跟在男人身边的助理秦三刚目睹他的笑容，抖了一下，然后嘴角一抽。
　　先生笑起来真的太禽兽了！

　　新的一年，大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