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天生贵女》夜雨幽澜

6、得见倾心

　　退婚这事，需得先和安永侯府这边说定了才好请奏圣上，免得安永侯府到时候难堪。

　　沈玦行事素来雷厉风行，得了沈老王爷的准话儿，隔日便递了拜贴，携着一众礼单，准备去往安永侯府中。

　　沈老王爷不大放心，沉思之后，又嘱托了府中正三品的家将沈炳丘亲自陪同，在送去安永侯府的礼单上，多加了一笔圣上所赐的稀罕玩意，权当作赔礼了。

　　安永侯府接了拜贴，全府人都忙络了起来。

　　侯府的小厮在中门的正前方，铺了一地软柔料子的毯子，以示郑重，府内的亭台楼阁，各个院落，也尽数打扫了一番。

　　赵夫人忙前忙后的张罗着果盘、糕点，又从私库里拿出了珍藏的茶叶，她们侯府比不得锦梁王府尊贵，却也不能在这上面失了礼数。

　　侯府前堂，赵侯爷将烫了金字的拜贴放下，神情颇为郑重，嘱咐身旁丫鬟，去清香苑知会赵宁安一声。

　　开元王朝对女子的规矩不甚严苛，女子可以抛头露面，继承家业，若是日子过的不如意，也可和夫家和离，更有貌美的寡妇，先后改嫁了三四次，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还被传为美谈。

　　若是男女双方定了亲，婚前与准夫君见上几面，也是合礼数的。

　　只是开元王朝民风甚好，却偏偏对风月楼的妓子们十分嫌弃。因着这个缘故，赵二小姐倾国勿娶的艳名，才会被众人嘲笑。

　　赵侯爷寻思着，锦梁王府世子殿下这趟亲来，还备了厚礼，许是想提前见见赵二小姐这位天子赐婚的准夫人。

　　且不说赵宁安名声如何，世子殿下既然郑重拜访，她自是要到场的。

　　前堂的丫鬟穿过走廊，到清香苑见了赵宁安，把赵侯爷的意思转达了一遍，微低着身子等着赵宁安回复。

　　府中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赵宁安自然知道是何事，她放下手中书籍，眉眼微弯，柔声应道:“请转告父亲，待宁安收拾妥当了，一会儿便过去见客。”

　　丫鬟得了回话儿，规矩地拜别了赵宁安，前去复命。

　　赵宁安伸手抚去落在自己衣衫上的海棠花瓣儿，将塌上的诗集收好，眸光潋滟，眉眼极其柔顺的弯了弯。

　　这几个月的深闺日子，着实是无聊透顶，难得今日侯府热闹，她对这位不同于寻常鲜衣怒马膏粱子弟的世子殿下，倒是起了几分兴致。

　　安永侯府和锦梁王府相距不远，约摸小半个时辰，沈玦这一行人，便到了安永侯府。

　　沈玦一身墨色的缎子衣袍，在侯府门前卓然而立，秋日天气转凉，他只穿着轻裘，论身量，倒是颀长挺拔。

　　赵侯爷亲自到了中门门口，前来迎接，方一见面，便不动声色地打量了沈玦一眼。

　　沈玦相貌好看，五官俊朗，却并不带京都公子哥惯有的脂粉气。

　　许是多年征战沙场养出来的气度，他只静静站在那里，表情内敛，就让人觉着有股子如同宝刀出鞘的凌厉袭来，生生刮在人脸上。

　　赵侯爷自身就是武官出身，对于这个据说有着克妻名声的世子，他本是不喜的，现下竟是越发觉着顺眼了。

　　赵侯爷这一番打量，也只是一瞬的事儿，他爽朗的笑了一声，和嫡长子赵明德亲自相迎，将人请进了府里。

　　“外面天冷儿，世子殿下快请进府，歇息片刻。”

　　赵明德侧过身子，微低了头，礼节性的指向府内庭院，平素那张严苛的脸，也缓和了些。

　　沈玦面色冷峻，并不擅长这种寒暄，只礼节性地问了声好。

　　双方相互客套了一番，大多时候，都是锦梁王府的正三品家将沈炳丘代为回应。

　　同为武官出身，赵侯爷不甚讲究这个，倒是没有因此而觉着沈玦失礼。

　　等沈玦入了府，沈炳丘将礼单奉上，使唤王府的小厮帮忙搬运，随后便在赵侯爷和赵明德的陪同下，随着世子殿下进了前堂。

　　众人依次落了座，赵夫人极有眼力见地使唤着前堂的丫鬟们奉了茶点。

　　行至赵侯爷身旁时，赵夫人又使了个眼色，示意赵侯爷该讲些场面话儿了。

　　主位上的赵侯爷，顿时干咳一声，憋了良久，终究说了一句不甚高明的开场:“本侯早就听闻世子殿下仪表堂堂，今日一见，确是人中龙凤啊。”

　　沈玦面无表情，只平静回道:“赵侯爷过奖。”

　　一时间，又冷了场。

　　赵侯爷素来不喜和人绕弯子，索性不再寒暄，径直问道:“不知世子殿下此来，所为何事？”

　　沈玦抬了眼，放下手中茶盏，认真道:“确实有一事相商。”

　　“哦？何事？世子不妨说来一听，本侯若能相帮，自不会拒绝。”赵侯爷来了精神，眉毛一挑，略微有些诧异，着实摸不清沈玦的来意了。

　　眼见着要进入正题，沈玦坐直了身子，正色说道:“本世子此次前来，是想和侯爷商议……商议……”

　　话未说完，世子殿下的声音蓦地小了下去，竟是突然间愣了神。

　　众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齐齐朝着沈玦看了过来。

　　却见沈玦下颚微收，一双幽深眸子定定看着厅堂侧门那边，良久未能移开眼，他紧绷的面色，却是绷的更紧了。

　　世子殿下这副作态，赵侯爷自是不解，他顺着沈玦的目光看过去，粗略一扫，恰恰看到了顺着曲折走廊往前堂走来的自家女儿赵宁安。

　　走廊中，赵宁安身着浅黄色裙装，头饰只一支极其简单的珠钗，脸上不施粉黛，一双漂亮的凤眼明润澄澈，她周身明明没有格外的配饰，却从骨子里流露出一种非同旁人的清贵。

　　瞧着缓缓走来的赵二小姐，锦梁王府正三品的家将沈炳丘直叹可惜，这样的女子，风仪气度都是极好的，不似寻常侯府能养得出，偏偏他们世子殿下看不上，硬是要退婚。

　　而此时，被沈炳丘直叹可惜的世子殿下，却目光灼灼，神情莫测，一路目睹赵宁安从侧门入了厅堂。

　　乍一眼看去，世子殿下全程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周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委实让人猜不出这其中意思。

　　只是，在旁人不曾瞧见的地方，他握着杯沿的那只手，手心尽是薄汗，手指紧紧扣着茶盏，许是太过紧张了，竟是将杯沿握出了几道不规则的裂痕。

　　世子殿下这副模样，显然不像是他表面上那般无动于衷。

　　前堂侧门是敞开的，只隔着一道帘子。

　　赵宁安拨开侧门的帘子，朝着众人盈盈施了一礼，神情寡淡，却不失礼数。

　　赵侯爷眼瞅着世子殿下愈发冷峻的脸色，百思不得其解，干笑一声，招呼赵宁安过来，主动介绍道:“这是小女宁安，我安永侯府的嫡二小姐。”

　　沈玦面上无甚表情，紧紧绷着脸，对着赵宁安点了点头，并未应声。

　　依着规矩，赵宁安和众人一一见过礼，随后坐在了赵侯爷与赵夫人的下首处。

　　待她落了座，却见沈玦幽幽地看着她，眼睛死死钉在她身上，眸中尽是琢磨不透的意味深长。

　　赵宁安眉梢微挑，方和沈玦对视一眼，却见沈玦猛地移开了目光，面色是一贯的矜贵冷然。

　　这个世子殿下，似乎和想象中有些不同。

　　赵宁安凤眸微垂，唇角勾出一个恰到好处的三分笑意。

　　目光复又移过来的沈玦，顿时有些口干舌燥。他唇角抿成了一条细线，喉咙不自觉的动了动，只觉得心脏跳动的厉害，呼吸都重了几分。

　　就在这时，赵侯爷不合时宜地插嘴道:“世子殿下方才似乎有事想与本侯商量？”

　　沈玦的心绪起伏甚大，心思本就不在这里，他绷着脸喝了口茶，不动声色的平复着自己加速的心跳，反应也慢了半拍。一时间，竟是没有听见赵侯爷这句话。

　　一旁的沈炳丘咳嗽一声，试图提醒一下，却见沈玦用力捏着杯沿，依然毫无反应。

　　沈炳丘只得硬着头皮，替世子殿下接了话:“赵侯爷，是这么回事。我们世子殿下自小征战疆场，一心报国，对于男女之事无甚心思。世子殿下觉得，这门婚事似乎是不太……”

　　“不太妥当”这四个字还未说完，沈炳丘的话儿突然被打断。

　　——“本世子觉得，这门婚事甚好！”

　　说这话儿的人，正是终于反应过来的沈玦。

　　沈炳丘话未说完，突然间被沈玦打断，已是诧异万分。再听到沈玦这话儿，更是惊诧的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尖。

　　这世子殿下昨日还和沈老王爷起了争执，很是坚决地说自己当真不娶。今日，竟是这么随便就变卦了？

　　沈玦并未理会沈炳丘，转头看向赵侯爷，语气一本正经道:“沈玦以为，天子赐婚，宜早不宜迟，此次登门，便是想和赵侯爷以及赵二小姐商量娶亲之事。”

　　沈玦说话时极其认真，即便是说到自己娶妻，也依然是冷着一张脸。仿若他这话中，意欲娶妻的不是自己，而是旁的什么人。

　　天子赐婚，确是拖延不得，沈玦这话儿不无道理。赵侯爷思索片刻，连连点头，正待让丫鬟详细记下两人的生辰八字，也好做下一步打算。

　　就在这时，却见自家一直安安静静坐在下首的女儿，突然冷声说道:“世子殿下，当真想要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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