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八那个戏精青帝》濯缨

28、艳鬼（一）

　　烟花三月，城中风暖，陌上草熏，清风丽日满芳洲，柳色春筵祓锦流。上巳盛景，让人心醉。

　　陈继光打马在人群中慢慢穿行，鲜衣怒马，鬓发上斜簪一朵粉色的芍药，身后跟着四个仆从，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他的目光在周围逡巡，轻甩着手中马鞭，像一只寻找猎物的山兽。

　　也是合该有这一场事端，陈继光嫌大路人多，借径小路，恰走到一户农家篱笆墙外。那农家柴门边上种了一棵大桃树，有些年头了，枝干粗壮虬结，花开烂漫，如天边云霞。两位佳人站在桃花下，芙蓉如面柳如眉，竟比那花色更撩人。陈继光登时便看呆了去。

　　两位窈窕淑女正是瑶姬同柳枝，见这树桃花着实开得灿烂，停在路边赏玩。一阵和煦的春风拂过花枝，落英缤纷，美不胜收。

　　柳枝有些兴奋，伸手去接花瓣：“东家，好美呢！我第一次见到桃花。”

　　瑶姬想着，她生在南海外一个无名的孤岛上，背井离乡来到此处，却又遇人不淑，心里有些心疼她，和颜悦色地说：“桃杏芳菲，花艳惊春，确实美丽。你好好修炼，岁月长久，人间尚有诸多美景，以后带你一一赏遍。”

　　“嗯！东家真好！”柳枝拉着瑶姬的衣袖，杏眼中盈满欢欣雀跃，笑得如同满树桃花一般灿烂。

　　陈继光在旁贪婪地望着，他是花丛老手，一双眼睛尤其毒辣，只一眼，便已心中有数。两位小娘子虽然都梳着少女的发式，但显然已经经过风月，通人事。看她们身边连一个仆从也无，便知不过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儿。说不得连良家女子都算不上。

　　他心里便无顾忌，一心只想亲近两个美人儿。一个风姿卓绝，妩媚入骨，一个天真烂漫，娇俏可爱，若能得到她们，便是拿后院所有姬妾去换，也在所不惜。

　　陈继光踩着仆从的背从马背上下来，把手中的马鞭抛给身后的仆从，自袖中摸出一把洒金折扇，哗的一声展开，轻摇折扇，姿态风流地朝前走去。

　　“小娘子，”陈继光走到桃树下，笑容满面地打招呼，“在下陈继光，上巳佳节，得遇佳人，春光正好，愿与同游。”

　　瑶姬早已察觉到有人靠近，只是今日上巳节，出城游玩的人太多，以为不过是同她们一样走小路赏景之人，却没想到对方会上前来搭讪。瑶姬转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长得还勉强当得起清秀二字，只是眉眼轻浮，眼睑浮肿，一看便是沉迷酒色之徒。

　　不欲理他，瑶姬轻飘飘看了他一眼，拉着柳枝转身就走。

　　不知为什么，不过一个小娘子的一眼，陈继光竟看的心底一寒。只是美人的诱惑到底更大些，他嬉笑着跨了两步拦在她们面前，“小娘子要去哪里，在下正好同路。”

　　“连我们去哪里都不知道，你也好意思说同路？”柳枝瞪了他一眼，气哼哼地说。

　　被美人瞪了，陈继光却不以为忤，只觉通体舒畅，笑意更甚，摇着折扇说：“能和小娘子同路，乃是在下三生修来的福分，正好在下今日无事，自然去哪里都同路。”

　　“无耻！”柳枝骂道：“走开！好狗不挡道！”

　　“郎君，这小娘子如此不识好歹，还出言侮辱郎君，何必跟她废话，直接绑了便是！”身后一名仆从凑上来说道。

　　“你懂什么！”陈继光哗啦一声收起折扇，打在仆从头上，“对待美人，怎能如此粗暴。自然是要美人心甘情愿跟我回去才好。”

　　“呸！”柳枝生气地折下一枝花枝，朝他脸上扔去，“你做梦！”

　　陈继光眼看花枝朝着面门而来，信心满满，想着不过一个小娘子的手劲，能有多大，伸手去抓，却没抓到，一枝桃花正正砸在他脸上。剧痛袭来，他趔趄了一下，倒在地上，登时恼羞成怒，喝道：“都是死人吗？还不把她们抓起来！”

　　四名仆从听令，连忙冲上去要抓二人，瑶姬正欲施术，斜刺里突然射来一支剑柄，正正打在冲在最前面的仆从身上，逼得他退了两步，跪倒在地。其余三人不明就里，都停了下来，不敢上前。

　　“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两名弱女子，不嫌害臊么？”

　　人未至，声先到，说的还是话本中的大侠最经典的台词，瑶姬不禁转头望去，只见一名身穿青衫，手持长剑，腰配酒葫芦的男子缓缓走来。鬓若刀裁，目如朗星，下巴上浅浅一圈胡茬，长发随意束在脑后，一副落拓不羁的模样。

　　陈继光已从地上爬起来，只是柳枝那一枝桃花打得巧，正好打在他的鼻梁上，此刻血流不止。他狼狈地一边用手捂着流血的鼻子，一边骂道：“你是何人，本公子的闲事你也敢管？活得不耐烦了吗？”

　　“真是不凑巧，”易潇朗声一笑，“易某平生最爱三桩事，一是酒，二是剑，这第三嘛，”他从腰间取下酒葫芦，仰头喝了一口，“便是管闲事。路不平要铲，事不平要管。”

　　“那就别怪本公子不客气了。”陈继光原本清秀的面容有些扭曲，踢了一脚离他最近的一名仆从，“快上！一起上！”

　　四名仆从观那一剑之势，已生了怯意，此时被赶鸭子上架，勉强围攻上去，易潇握剑的手不动，只用单手便把他们打得七零八落，哀嚎不已。

　　陈继光见仆从如此不堪一击，惊慌后退，口中还兀自嘴硬地叫着：“有本事你别走，等本公子带齐人手来会会你！”

　　四名仆从踉踉跄跄跟在身后，“郎君，等等我们！”

　　观他如一个跳梁小丑一般的行为，瑶姬笑出声来，见恩人走上前来，捡起落在地上的剑鞘，还剑入鞘，福了福身，“多谢壮士相助。”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易潇洒然一笑，正欲离去，又叮嘱道：“今日上巳节，人多杂乱，易生事端，小娘子还是当心点，早些回家吧！”

　　瑶姬自然不惧这些凡人，只是处理起来有些麻烦，她游性正浓，不愿回家，更不想让那些登徒子坏了兴致，邀请道：“我观壮士也是独身一人，不如同游？如此春色，错过可惜。”

　　易潇一愣，似乎是没想到眼前的小娘子如此大胆，敢邀陌生人同游，笑道：“既然小娘子相邀，易某岂有不从之理？请。”

　　上巳节有男女同游的传统，瑶姬主仆和易潇走在一起也不算突兀。易潇是一名游侠儿，独自一人走南闯北，遇见不少奇人异事，听他娓娓道来，比看话本有意思多了。

　　不知不觉，两人便聊了一下午，直到日头偏西，众人都开始启程回城，易潇才将瑶姬护送到城门口，找到陶老。看着她坐上马车，易潇方才拱手告辞。

　　“竟然忘记问他身居何处了。”马车走出好远，瑶姬忽然说道：“如果有机会，可与他喝酒畅谈，定是快事。”

　　“东家，”柳枝撅着嘴说：“白家郎君可还在家等你呢。”你可不能见一个爱一个啊。

　　“谁说的？”瑶姬微微挑眉，“子令分明是在参加府尹的春宴，如何是在家中等我？”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柳枝拉着瑶姬的衣袖，不依地说。

　　“我可不知道你什么意思。”瑶姬逗她，“你不说清楚我这么知道你什么意思呢？”

　　“不理你了。”柳枝背过身去，“东家欺负人。”

　　瑶姬哈哈大笑，拉着柳枝的小手哄道：“小柳枝别生气呀，瞧这嘴都可以挂油壶了。”

　　柳枝委委屈屈地说：“才不是。”

　　“谁说不是呢？”瑶姬指尖轻点她的脸颊，“笑一个，柳枝笑起来才好看，这个小梨涡啊，像蜜一样甜。”

　　“真的吗？”柳枝一下忘了别扭，杏眼闪闪地望着瑶姬。

　　“当然是真的，笑一个试试。”瑶姬轻笑。

　　毕竟是小孩儿心性，被瑶姬哄两句，柳枝就笑逐颜开了。

　　过了上巳节，很快便到了春闱放榜的日子。

　　贡院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毕竟是三年一度的盛事，除了举子们，还有许多看热闹的百姓，翘首以望。贡院西边有一照壁，上雕龙凤，彩云呈祥，此处便是贴金榜的所在。

　　陶老好不容易挤到榜下，从上往下看，数了十六个，终于找到自家郎君的名字，兴奋地喊道：“中了，三郎中了，第十六名。”

　　听他话语，众人目中纷纷露出艳羡的神色，自觉侧身让出一条路供他离开。

　　他一路疾行回家，刚推开院门，便喊道：“三郎，中了，中了，十六名。”

　　白懋嘉和瑶姬正坐在厅堂中对弈，神色轻松，闻言并没多余动作，连表情都未变。

　　倒是柳枝非常高兴，跑出去迎接陶老，“真的吗？陶老可看清楚了？”

　　“当然是真的，千真万确，”陶老笑呵呵地说：“不行，我得准备一下，说不得报喜的差役就快到了。”

　　陶老带着柳枝一通忙碌，这边瑶姬和白懋嘉却仍在这方寸之间厮杀。

　　瑶姬落下一子，“会试中第，子令怎么还是如此气定神闲？”

　　“意料之中。”白懋嘉微微一笑，落下一子，吃掉瑶姬大半江山，“瑶姬，你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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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白懋嘉：瑶姬，你输了。
瑶姬：我是谁？我在哪里？发生了什么？
冷死了我，小天使们求温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