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八那个戏精青帝》濯缨

26、春闱（二）

　　晨光熹微，清冷的晨风带着初春夜里的潮湿和寒气，吹着白懋嘉蓝色举子服宽大的衣袂不断招摇。

　　在将将走出巷口之际，白懋嘉忽地转回头，见瑶姬仍然站在那棵缀满繁花的铁脚海棠树下，微微仰头望着花枝，伸出白皙纤细的手指轻触花瓣，唇畔带着浅淡的笑意。

　　这一刻，白懋嘉的心上忽然被一种温柔而又略带酸涩的情绪盈满，哪怕她的目中并无他的身影，只要在回头的时候，能看到她守在原地，便已感到满足了。

　　见这满树海棠着实开得娇艳可爱，瑶姬便折了两枝含苞待放的海棠回去插瓶，手拈花枝，慢慢在晨曦中走回了家里。

　　取了一个青釉长颈梅瓶，剪去余枝，插好放在厅中的木几上，让沉闷的屋子瞬间多了几许鲜活的气息。

　　待一切妥帖了，柳枝才从房中出来，见到瑶姬，很是诧异，“东家今日缘何起的如此早？”瑶姬同凡人一样，有夜间睡眠的习惯，一般不到辰时是不会起身的，今日竟然破天荒起了个大早？

　　“哦！”柳枝忽然想通其中关节，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今日郎君赴试，东家想必是特意早起去送郎君了吧？”

　　瑶姬侧头轻轻瞥了一眼柳枝，柳枝立刻识相地闭嘴，讪笑着说：“我去买早点。”连忙溜了出去。

　　吃过早点，二人去了露凝香。一上午，就听柳枝在念叨：“春寒料峭，风冷入骨，不知郎君在贡院可受得了。”“郎君每天只能吃点干粮果腹，听说贡院连热水都不供应，干粮干涩冷硬，如何下口？”“这气候，手都冻僵了，如何还能写字？”“……”

　　瑶姬本窝在美人靠上翻着话本，被她嗡嗡嗡嗡的烦个不休，话本也看不下去，啪的一声合上书，抬头看向她，“不如你去贡院看上一看，白家郎君饿不饿，渴不渴，冷不冷？”

　　柳枝眼睛一亮，绽开笑颜，“东家此言有理。”忽地又沮丧起来，“那贡院有百年文气笼罩，我法力低微，如何敢靠近？”

　　瑶姬正欲言道“既知自己法力低微，平日如何不努力修炼”，岂料还没开口，被柳枝拉住衣袖，“柳枝去不了，东家法力高强，必不惧区区文气，何不暗中看顾一二，也省的郎君受些无谓的苦楚。”

　　被柳枝那双满含期待的杏眼望着，瑶姬竟然说不出拒绝的话，勉强答应道：“便依你一回吧。”

　　贡院文气只对妖邪有震慑作用，瑶姬作为仙人，自是不惧。她也想亲眼看看凡间举子如何科考，便行云来到贡院上方。

　　贡院大门为三阙辕门，正中门上挂着一方朱匾，上书“贡院”二字，门前立着一对威武的石狮。科举乃国之大事，一列列身穿甲胄的兵士将贡院围得铁桶也似，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巡逻的兵士步履整齐，面容整肃，在场边巡视，恐怕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任何人想要作鬼，实属不易。

　　但对瑶姬来说，不过轻而易举。她撕了张隐身符，在贡院中大摇大摆地行走，无人能够发现。

　　走过一座三层的木楼，便是一排排的号舍，每间号舍长约四尺，不过勉强能容人。号舍左右两壁砖墙在离地一二尺之间，砌出上下两道砖托，以便在上面放置上下两层木板。白天考试，上层木板代替桌案，下层木板为坐凳，供举子们坐着答题。夜晚取出上层木板并入下层，用来当睡觉的床，但恐腿都伸不直，极为艰苦。

　　举子们坐在一个个狭小逼仄的号舍中，有些奋笔疾书，有些冥思苦想，有些急的抓耳挠腮，实为有趣。

　　一间间号舍看过去，瑶姬终于在角落里找到白懋嘉的所在。号舍矮小，白懋嘉身姿笔挺地端坐着，方帽几乎要触到屋顶。

　　不知为何，即便所有人都穿着同样制式的蓝袍举子服，白懋嘉仍旧如同黑夜中的夜明珠一般，闪着莹润的光辉，让人无法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瑶姬移步缓缓靠近，白懋嘉忽然抬头，望向她的方向。明明他应该看不见自己的，瑶姬却恍若与他的视线相触了片刻，那双静如湖面的双目中隐隐闪过诧异的神色。

　　待瑶姬仔细看时，他却已低下了头，注视着桌案上的纸张，奋笔疾书，脸上一丝滞涩愁闷之色也无。瑶姬便心知他是成竹在胸了。

　　瑶姬走近了些，双手撑在充当桌案的木板上看他，两人隔得极近，只有不到一尺的距离，呼吸间都能闻到白懋嘉身上混合着墨香的清淡香味。

　　白懋嘉疾书的笔尖忽然顿住，用力重了些，墨汁慢慢在纸上晕开，留下一个黄豆大小的黑点。他停了停笔，似乎是在思考，片刻后又继续动笔，笔走龙蛇，文思泉涌。

　　对读书之事，瑶姬从来没有兴趣，最多看看话本解解闷。如今见白懋嘉纸上所写着实无趣，很快便失去了兴趣。见他毫无异常，便放心回转。

　　此后，每日瑶姬都会去望上一望，看看白懋嘉的情形。

　　举子们被困在一排排号舍的方寸之地中，吃喝拉撒皆在里面解决。幸而如今尚是初春天气，春寒料峭，体无汗味，每日也有仆从收拾恭桶，不至于恶臭难闻。但两三天后，举子们个个都形容憔悴，白面小生们颔下长出一圈青色的胡茬，不复昔日风流。

　　然而白懋嘉除了面色更加苍白，眼底带上青黑之外，仍旧衣着洁净，面目清隽，在一众举子中宛如鹤立鸡群。瑶姬心中不由点头。

　　今日正是第一科收卷之时，一声响亮的铜锣声后，响起一句低沉嘹亮的高呼“考生停笔”，连续重复三声之后，三名督考开始一个个收取考卷。

　　交了考卷的举子疲惫地趴在桌案之上闭目养神，恢复精力等待下一科开考。也有尚未写完的举子，被强行收走考卷，如丧考妣，颓然趴在桌案上。更有甚者直接嚎啕大哭，被巡逻的卫士喝止。

　　这是瑶姬初次直面人间的科举考试，有些好奇，跟着督考去看考卷去向何处，都是何人披阅，如何审定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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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已经尽力了，已经不萌了，作者知道，作者在反省，嘤嘤嘤……
求收藏留言一波，给蠢作者一点信心，让蠢作者重新变回萌萌哒作者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