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唐毒之药别乱吃》知南山桂

6、茶杯杯杯杯

　　茶杯里面这个鸡脸……
　　叶问水陷入了无限沉思。
　　本少爷莫非变成了一只鸡？他这是在做梦吧！！！！！叶问水神情愣怔地点点头，黑珍珠似的眼睛眨了又眨，茶杯里的小黄鸡也一脸严肃的点点头，头顶上几撮呆毛迎风独立，茶水晃晃荡荡漾出周边的一切情景，清晰而又抽象地描摹出令人遐想不到的真相，黄色的影子陡然漂浮，靠近些，水中的虚影愈加扩散，空气中的微尘点点落入杯中，为那道虚拟的黄影增加几抹现世的点缀。

　　一圈圈水纹中，漆黑如星子的眼眸似遥远天际线边戛然升起的晨星，两双璀璨的星眸在波光倒映中重合，不可置信的一幕清晰的印在小黄鸡鹅黄羽毛包裹中的豆大瞳仁里，叶问水内心深处泛起了极大的波澜，眼前是一圈一圈教他发昏的虚影，耳边是电闪雷鸣狂风骤雨，他在心头大喊道：水中的倒影真的是我？？？！！！！
　　再怎么眨眼睛，面前的一切都没有丝毫改变。
　　真是一只小黄鸡！！！
　　本少爷一定是在做梦吧，昨天在扬州街头看见一个没几颗好牙的老妇人抱着酥脆皮的烧鸡狂啃，围观的路人们对此情此景啧啧称奇，本少爷不免多看了几眼，一定是这般景象太过令少爷我震惊，才至少爷我今天做了一个这样的梦，等少爷我醒来，一定要跟厨房的老大娘说近三月不要再做任何跟鸡有关的菜肴。
　　叶问水在心底催眠似的告诉自己。

　　虽然告诉自己是在做梦，可真的好真实啊！！！！本少爷修长有力的双手变成两个又扁又短的鸡翅膀了！！！如果这是噩梦，叶问水希望能马上醒过来，再做这种梦，本少爷都不敢午睡了，李一鸣那家伙不是经常打扰本少爷睡觉的么，今天那家伙怎么还不来！！
　　小黄鸡浑身羽毛根根竖起，一缕寒风吹得他心头发颤。
　　风有点大，好凉。
　　石桌上傻不拉几的小黄鸡被晴天劈下来的几道雷电得爪子一崴，一头黄毛险些栽入茶杯之中，这这都是些什么事！！！！！！！

　　玲珑小巧的尖尖鸡喙伸进茶杯里，淡淡的茶水被撕开一道裂口，叶问水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茶水沿着喙尖溅回杯中，他的嘴角被凉透的茶水润湿，微微苦涩顺着叶片般纤薄的唇舌流进脾胃——这股清凉的触感，冷飕飕如一块冰锥子刺进叶问水的喉咙，冷得小黄鸡全身一个激灵，他扑腾一下翅膀，飘飘如雪花的几片小绒毛落在石桌上。梦中只有画面，是绝对不会有这般真实的感觉，这杯凉透了心的西湖龙井，这味道，定是静衣那个傻丫头泡的，睡前他喝了一口……是的，他就是午睡了一会，房间周围的一切都没变，为什么只有他……
　　叶问水双手抱着脑袋，桌上的小黄鸡翅膀捂住脑袋，轩窗外的光晕泼洒进来，黄色的绒毛染上一层麦浪似的光晕，投射在灰白纹路的石桌上团团影子遮住它站定的爪子，他他他……他怎么可能由人变成一只鸡！！！！！！！故事里都不带这么演的！！！神鬼小说里也都是些什么狐狸精琵琶精，打哪来什么鸡精！！！！由人变成鸡，本少爷只听说过由人变成毒尸！！！从黎知那听来的天一教练毒尸的故事都没他身上发生的这般传奇。
　　他是中毒了？？？
　　还是中蛊了？？？？
　　扬州城里有谁敢害本少爷？？？？？？

　　藏剑山庄内落英无数，垂条入水，残荷折枝，长靴有声地扣在石板路上，李一鸣身后的白翎随着他铿锵的步伐巍峨抖动，袖间的殷红翩飞飒沓，他低头垂眸转了转手腕，侧过挺拔的身躯回顾四望，白墙青瓦，苍柏流水，清风拂面犹似带霜，青碧色苍穹下，明黄色的身影一道接着一道穿梭在楼阁水榭中，李一鸣身着银白轻甲，落落飒沓，粼粼寒光，一进入院中，倒像个格格不入的外人。
　　李一鸣：藏剑山庄还是十年如一日的爱这般金灿灿的颜色，陡然看见，还真刺眼。
　　记得十几年前，第一次见着问水的时候，他便是一袭明黄如霞的衣裳，姣好的面容秀雅绚丽，额间绑着一条金丝带，他手中的重剑比他的人还高，巨剑立于地上，明黄的小身影绕着剑欢喜地转了一个圈，李一鸣还记得那飞扬的黄白衣袖，至真至纯好比晨曦里第一抹明灭的微光。
　　“少爷就在里面。”
　　“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
　　李一鸣来山庄数次，下人们都知道他和自家少爷的关系，也不多加阻拦，任由李一鸣独自进去。
　　身着戎装的李一鸣笑着和管家叶飞羽对话 ，踏雪白马被小厮牵去马厩供以精美的马草，李一鸣心爱的白马见到了熟人，喜滋滋甩着马尾巴轻车熟路跟人走了，没有一丝留恋，李一鸣见状原地叉腰无奈摇头。

　　说话声由远及近。
　　变成动物之后，听力似乎变得更为敏锐，能察觉到细微的动静。
　　叶问水毛绒绒的脑袋动了动，忍不住伸长脖子向外观望，外面叶飞羽和李一鸣的聊天声如春日里的第一道惊雷，把他劈地魂不守舍，有人来了……他们要是看到本少爷这一副——这一副毛绒绒的模样，这要让本少爷颜面何存？？？而且还是李一鸣那厮，飞羽你可千万别放他进来！！！！
　　哦，他进来了。叶问水喃喃地想到。
　　……他能认得出小黄鸡是少爷我叶问水本人么？？

　　心口仿佛被一把凭空出现的钢刀插-进胸口，这刀绝壁还是霸刀产的，他简直要仰天吐血三声，脚步声越来越近，叶问水凝结一股雄赳赳气昂昂的威猛气势，转过身来面对即将到来的疾风骤雨，真正的侠士，敢于面对江湖的刀光血热。
　　三、二、一……
　　“问水啊！我来向你道歉……”李一鸣半带小心半带雀跃地探入一个头，用一种初来乍到的腼腆偷偷观察屋内的形势，他眼神犀利，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操着灵巧的身法，进可攻退可守，要是突然有一把重剑砸过来，他能当机立断闪身躲开。
　　没有照脸啪的巨剑。
　　也没有双手叉腰骄纵少爷金灿灿的耀眼身影。
　　李一鸣眼冒问号：咦？人呢？
　　叶飞羽说了他们家少爷正在里面午休，李一鸣进来时设想过他所遇到的两种请况，最好最美滋滋的情况是他一进来便能瞧见问水恬淡的睡颜——这也是他暗搓搓不让通报要求独自一人进来的原因；最差的情况就是他才一脚踏入门槛，就被对方一柄巨剑给拍飞了……

　　“问水，你在里面吗？”李一鸣做贼一般地左顾右盼，那动作的轻巧劲儿，活像潜入敌营的密探，他上司领导若是看到了他此刻的模样，绝对要赞扬他的侦查与反侦查能力。
　　李一鸣进了门，房门吱呀一声关上，他动作矫捷绕过了摆满瓷器书册的檀香壁柜，隔着红木彩雕山水屏风，他看见了空无一人的软榻、精巧的玉案，桌上一杯还未饮尽的茶水、飘入屋内的花瓣……还有一只活生生的小黄鸡。
　　哎？小黄鸡？
　　确定四下无人后，少年将军迈着大步走至光线明亮处，叶问水对着他如临大敌，李一鸣手托下巴，俊朗如山的眉毛上扬，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好奇。
　　李一鸣与此屋内除他以外的唯一活物对视。
　　在这一间布置典雅的卧室之中，李一鸣器宇轩昂的挺拔身姿如同一座巍峨的高山将小黄鸡拳头大小的身影紧紧笼罩在其中，一双叫敌军闻风丧胆的丹凤眼对上圆溜溜的豆豆眼，一条小红巾围住短不可见的脖颈子，肥硕的鸡翅膀让李一鸣不禁想起洛阳街头某个丐帮做出来的香嫩可口叫花鸡……若是这只鸡再长肥一点，可真是……啧啧啧，鸡翅膀后面，还有两柄小剑，剑柄上还坠着小流苏，可真是讲究啊。
　　真不愧是藏剑山庄的鸡，就算是一只小黄鸡，背后也要背上双剑。

　　“问水房间里怎会有一只小黄鸡？”李一鸣狭长的眼睛半阖，如羽的睫毛垂下半圆形的剪影，如刀削的薄唇发出喃喃自语。
　　他继续与小黄鸡对视，如星豆豆眼里蕴含着雄赳赳的气势，似曾相识的目光让李一鸣心中陡然一惊，他的心底生出一股不可置信又有些好笑的感叹，“像，真像，问水发脾气时也是这般凶狠的眼神……看着人心慌。”问水少爷俊逸的面容在眼前闪过，帅气的军爷面上痞痞一笑，带着枪茧的食指调皮地戳上了毛绒绒的鸡冠，小黄鸡被他的动作带的翅膀扑扑的打了个趔趄。
　　叶问水要被他给气死了。
　　“你是问水养的宠物吧！果然不愧是藏剑山庄的大少爷，养的宠物也和寻常人不一样……别人都养些猫儿狗儿，咱家问水却爱养鸡……”李一鸣蹲下来，睁大眼睛仔细打量面前的小黄鸡，这可不是一只普通的小鸡，身后还背着两把精巧的长剑，一把重剑，一把轻剑，以李一鸣饱览万千兵器的眼光来看，这两柄袖珍小剑，绝对是用昂贵珍奇的材料打造而成，且价值不菲。
　　瞧这纹路，这流光，定是问水亲手打造的。
　　叶少爷可真是有闲心。

　　一手握住一只鸡翅膀，拉开给对方摆了个金鹏展翅的造型，叶问水小身子小胳膊挣脱不开，无奈被对方摆弄，活像被扒光了衣服任由敌人欺负的良家女子，它双目炯炯火光四射，内心已然羞恼万分。
　　“前些天见问水给云秀铸剑我心有不喜，今日见你这宠物小鸡身后也有两把剑……也是，问水本就擅长铸造兵器，前些时日，是我小心眼了……等会儿见到他，我得向他道歉，喂，小黄鸡，你家主人呢。”
　　李一鸣嬉笑满脸地弓起手指头，一个弹指打在了鸡喙上，叶问水踉踉跄跄在原地打了个圈，眼冒星星。

　　好不容易重新站稳的叶问水气的火冒三丈，直想拿重剑猛拍对方。
　　李一鸣叉腰站起身，看着气鼓鼓的小黄鸡，只觉得这小东西真可爱，怪不得问水要养他做宠物，这般活灵活现表情似人般灵动的小鸡定然不是凡品。
　　我家问水养的鸡，一定是世上最不凡的小黄鸡，李一鸣这般爱屋及乌地想到。
　　“问水去哪了呢？”他望着外间纷飞的飘絮发问，这句话还没说完全，一只鸡爪子狠狠踩在他脸上，以虎跑的灵越蹭蹭蹭蹿上他头顶，李一鸣俊脸上被划出三道血丝，可见对方爪子锋利，他伸手去抓头顶的小东西，叶问水怎么能让他得逞，在心中冷笑三声后，顺着下垂的白翎啾啾啾一个登萍度水。
　　“啊！疼……”被突袭的李一鸣头发被揪下来了四五根，他龇牙咧嘴地护住头发，小东西身后两把袖珍小剑咯人的慌。
　　小黄鸡站在石桌上耀武扬威地抖抖羽毛，黑眼灵灵如宝石，突变成小黄鸡已经攒了一肚子气，还未待其发泄，又被李一鸣肆意玩弄，真是……叶问水下意识用尖嘴啄顺羽毛，啄没两下，他突然意识到这个动作不是他这个“人”该做的……
　　“……”

　　好嚣张的小黄鸡。
　　“你，你这只小鸡可真调皮，信不信我把你做成叫花鸡？？？”李一鸣指着小黄鸡一阵威胁，叶问水反手就在他指尖一啄，叫花鸡，有本事你脱了军装去丐帮。“你还敢啄我！！”李一鸣甩着被啄的手指，气急，他一定要给他一点教训看看！！！
　　李一鸣活动活动手腕，身姿灵活扑向小黄鸡，早有防范的叶问水怎么可能会被他抓到，平时扛着重剑上蹿下跳便是此时变成了小黄鸡也身形矫健不在话下，一抓一躲，一咬一扑，顿时房间里鸡飞狗跳，若是楚云秀在这里，见到这等场面，会怀疑人生般回忆起当初在名剑大会时自己在后面狂奔，却怎么也追不上这两人的绝望。
　　屏风桌椅东倒西歪，溅起鸡毛一地，夹层上摆放着的花瓶顺势一倒，掉在地上啪嗒一声巨响，剧烈的响声如同一闷棍敲在李一鸣后脑勺，他立在原地，虎目环顾四周，杯盘狼藉，残骸遍地——这是问水的房间啊！！！！
　　完了……
　　他心底有个声音说出这两个字。

　　“楚姑娘来找我们家公子，我先进去通报一声……方才李将军来了。”叶飞羽将客人引进庄门，七秀的楚云秀姑娘这些天常来做客，他见着这位漂亮的七秀弟子也不觉突兀，楚姑娘绯衣明艳，如画的眉目美若天仙，说起话来语笑嫣然，还是这般的国色天香风姿绰约。
　　秀姑娘身后跟了另外两人，一人蓝衣劲装腰上悬着千机匣，瞧那寒光冷冽的千机匣，银光闪的他眼疼，也不知其中藏了多少机关暗器，定是唐门弟子不假了，咦，他肩上还飞着一只紫蝶……莫非唐门也学起五毒来养宠物啦？幸好他带的是蝴蝶，上次黎公子来带了一青一白两条巨蛇，滋滋的蛇信子，嘿呦，可没把他给吓死，还是唐门有眼光……养什么都别养蛇啊。
　　另一人赤胸袒背，还有那怪异的纹身，胸上的红线铜钱，与扬州街头的丐帮弟子别无二致，身份亦是显而易见了，就是那讨人厌的丐帮，一见到丐帮叶飞羽就头疼，教他想起街头的那个李霸王，居然敢当街调戏他……丐帮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好想把他逐出藏剑山庄，但是，叶飞羽告诉自己要忍。
　　这二人，说不定是公子新交的朋友，怠慢不得。
　　“这两位是谁？还未曾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