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大小孩

12、逆光

　　面前的杏仁大眼特别漂亮，也特别陌生。
　　莫非眉头一拧：“你谁啊？”
　　他语气不善，对眼前的女孩只有不满，没有好奇。
　　杏仁眼女孩仍旧笑盈盈，不动怒也不尴尬。她大大方方往前跨一小步，同时伸出右手：“莫非，我叫元香，是你的同班同学。”
　　一旁的丁律和白蔹此时也转过头，他们背靠阳光，眼里闪动着粼粼微光。
　　莫非无视元香伸出的手：“这儿一大半都是我同班同学。你要干嘛？”
　　对于白蔹之外的女生，莫非展现了教科书式般的直男属性，态度极其简单粗暴。
　　元香笑意微凝，一张俏脸微红，但仍鼓着勇气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便当盒递到莫非面前：“这是我做的水果沙拉。你……你路上吃吧。”
　　她微弯着腰，两只手端着便当盒伸到莫非胸口处。
　　莫非再直男，此时也恍然大悟：这女生大概是对我……有点意思？
　　心头密密匝匝冒出小得意，他转头看丁律，故意把眉梢挑高，特别嘚瑟：见识到爷的魅力了？
　　丁律眼微眯，对直男莫非十分无语。
　　莫非又把目光对准白蔹，还把两只手摇摆成两道弧线，那意思是让白蔹千万别误会自己和元香的关系。
　　白蔹站在原地，点点头，露出温柔的笑。
　　莫非一下子被笑容治愈，满足地转回身。
　　丁律挑挑眉，看一眼莫非对面的元香，把目光定格在元香手中的便当盒上。
　　便当盒的盒盖透明，隐约可见各类水果切片和码放整齐的蔬菜卷，品相相当不错。
　　莫非没注意丁律的目光，他咽一口口水，咽下胃里的小馋虫和心里的小窃喜。他挺直腰，大义凛然地抬起手，准备拒绝好意。
　　谁知，白蔹先他一步出了声。
　　她从丁律身边迈向莫非，将自己置身在丁律和莫非之间的中间点上。
　　无需参加军训的她穿一条白色长裙，在一众迷彩服里尤为显眼。
　　她微笑、抬头，目光徘徊在丁律和莫非之间：“莫非、丁律，我不打扰你们了，路上注意安全。”
　　自始至终，她的目光都没有落在元香身上，行为是高傲的，态度却显地温柔得体。
　　队伍前头的教官开始催促出发，被无视的元香把便当盒塞进莫非手里，随后急急转身离开。
　　即将汇入人群的一瞬间，她回头，冲着莫非嫣然一笑。
　　莫非抓着便当盒楞在原地，左边是出尘脱俗的白蔹的背影，右边是青春活泼的元香的银铃笑声……
　　他有点懵，摸着后脑勺抬头。
　　一瞬间，阳光闯入眼帘。
　　阳光之后，是丁律帅气的脸。
　　晨晖在丁律身后洒落，将他的身影投影在莫非身上。
　　他低头打量莫非：“还不走？”
　　莫非望着前方已经列队出发的人群，一咬牙，将便当盒塞进背包，拉住丁律就往前追：“走走走！我们可得拿第一！”
　　丁律被拉着往前走，两人的影子在青草地上重叠，渐渐由快走变为奔跑。
　　☆ ☆ ☆
　　军训的第一个项目，是负重拉练20公里。练的是体力，考的是耐心，顺带考验队友间的互助精神。
　　莫非娇生惯养，一路从斗志满满走成了气喘吁吁。走到8公里时，他两条腿重似灌铅，行走速度约等于蜗牛，基本从走变成了挪。
　　眼看着身边的人纷纷向前进，莫非急不可耐却又无可奈何，一股无力感携带着绝望，直击心脏。
　　中午的烈日照着两颊流淌的汗水，身上的背包压弯了向来直挺挺的腰，莫非脑中起了放弃的念头。
　　这念头如春日杂草，肆意生长。
　　就在放弃的念头即将爆发的时候，背上的重量陡减，连带着莫非的腰杆都不自禁往上抬了抬。
　　“跟上。”
　　淡淡的两个字从身旁传入耳中，如一线天光照入黑暗大地。
　　莫非逆着光抬头，烈日灼眼的同时，看到了身旁一人背两包的丁律。
　　逆光下的丁律侧脸英俊，尤其眉峰锋利、鼻梁挺拔。此刻他抿着嘴，看起来比平日严肃，也比平日更可靠。
　　大概是太阳晃了眼，莫非眼角微红，胸口升腾起一股闷闷的莫名情绪。
　　丁律在侧前方回头，眉头微拧、眼皮微垂：“还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