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第一小面馆》季佩

23、意想不到的礼物

　　若冰小姐病了。

　　南宫听雨和冷血走了以后，若冰心里总感觉若有所失，不过拾香记的事占了她大部分精力，也暂时把他们抛在脑后。

　　若冰把拾香记的品种算了一下，大抵是以面食为主，辅食有些点心小食，经营的时间在深夜，正好弥补了远道而来的外地客人在夜里饿了，找不到夜宵的空档。如果群英大会这个档期过了，深夜出来吃面的人可能会减少。所以这样看起来，把营业时间转向白天，的确是很有必要。燕妮儿是个极好的帮手，只是初来乍到，还需要一段时间的适应。

　　如果在白天营业，经营的品种也就可以增加了，比如各种类型的炒饭烩饭。但这样一来，燕妮儿一个人显然又忙不过来，还得再请师傅才行。要是若冰可以亲自上阵，这当然就能减少很多问题，可是冷丞相那一关不好过，别看他看上去温和糊涂，每次涉及到抛头露面这个问题，若冰总是败下阵来。

　　若冰沉思着，又不放心新来的丫头和燕妮儿，便转到厨房里去看看她们调料拌得如何。

　　她刚刚迈进厨房才走了两步，便觉得锅里的蒸气太多，似乎充满了整个厨房。前面忙碌着的人影怎么有些模模糊糊，站在灶台面前的，是一个还是两个丫头？头也有些晕晕的，她禁不住抬起手来，想要揉揉两太阳，便觉得面前的人影开始打横，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她是太累了，在燕妮儿的惊叫声中，忽然就晕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已经稳稳当当躺在了丞相府，自己的闺房当中。

　　冷丞相紧张得要命，赶紧请了最好的大夫来看，朝也不去上了。

　　大夫诊断了以后说，是由于过于劳累，胸中又有郁结，引发了风寒，开了桂枝汤让服着，说要多休息一阵，按时服药。

　　冷丞相百思不得其解，好好的千金小姐呆在家里，为什么会被累着、气着呢？不过现在顾不上想这么多了，小姐养病最要紧。大夫看过以后，既然不是大病，冷丞相也就照常去处理自己的朝廷大事，当然了，女王失踪了嘛，长老们的担子是比平时重了许多。

　　对于若冰来说，这场来势汹汹的病，倒是她难得的一次休息机会。自从拾香记开张以来，若冰在冷丞相面前要扮演乖巧听话的淑女千金承欢膝下，在面店出现的时候是精明能干的老板娘做出美味的面食，昼夜颠倒，两头奔波，实在是难为她了。

　　又兼之近段时间，秦楼月讲的这个戏剧性的故事一直在她脑海里打转儿，两个少年仿佛像在珠宝店中那样怒目对视，剑拔弩张，她的头又剧烈地疼了起来，好像有小人拿着锯子在锯，不由得轻叹出声来。

　　谁知，房内亦有人发出轻微的叹息声。

　　清冷的月光从窗前泻入，若冰星眸半睁，隐隐约约好像看到窗前有人。她的心中骤然一惊，虽在病中，动作也丝毫不慢，从枕头边摸到一根发簪，朝着来人的方向迅捷投射了出去。

　　对方只是轻轻一抬手，寒芒一闪，那根簪子便落在了他的指间。

　　若冰又惊又怒，从未想过有人会如此大胆，能够偷进丞相府中来，正要扬声大叫。眼前一花，忽然樱唇被一只有力的手捂住，耳畔有人低声地说：“别作声，是我。”

　　若冰几乎疑心自己是在做梦，这不是南宫听雨的声音么？然而那熟悉的青木般气息近在咫尺，她本就有些不健康的发热，此时更是莫名地连耳珠都热了起来。虽然她适时地闭上了嘴，却不自然地摇着头，想要对方快点把手拿开。

　　南宫听雨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过了一会儿才好似恋恋不舍地把手放开。

　　若冰恨恨地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南宫听雨连忙将她的手拉住，惊愕道：“若冰，你都生病了还这么大脾气，看来这病不重啊。”

　　若冰啐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谁叫你……夜闯相府的？没把你当盗贼拿住，已经很对得起你了。说，你鬼鬼祟祟地打算干什么坏事？”

　　南宫听雨无辜地道：“冤枉啊，我这么一个正义的代表，英雄的化身，我能够做什么坏事？”

　　若冰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觉得这人脸皮太厚了。

　　南宫听雨正气凛然地说道：“我这不是听说你生病了，前来探病的么。我这么富有爱心，光明磊落，正是大好青年的表率，居然会被当成盗贼，真是人心不古呀人心不古。”

　　“探病？你怎么知道我病了？”若冰倒是从没想到过，这个浮滑少年竟会有这样的好心，“探病为什么不能大白天来，深更半夜的，未经通报，不被当成盗贼才奇怪吧？”

　　南宫听雨觉得很奇怪：“我听燕妮儿说的。咱们拾香记不都是晚上开的吗？我以为你比较习惯夜间见客。”

　　若冰要挣扎着坐起来，南宫听雨连忙将她按住：“你是病人，不必拘礼，就这样躺着挺好，挺好。”

　　若冰又好气又好笑：“你以为我是想坐起来接待你呢，我是起来点灯。”

　　“别别别。”南宫听雨连忙摇手，“你一点灯，等于把我给卖了。群英大会还没开，我可不想坐牢。”

　　若冰只好被按住躺在那里，觉得气闷得紧。忍不住问：“你和二哥去了奇情阁吗？”

　　南宫听雨顿了顿，道：“去了。”

　　“那你们也见到了群英大会的其他参赛者了？情况怎么样？”若冰很好奇。

　　南宫听雨看来却不想多说，淡淡地道：“没有什么好说的，就是一个集体住宿的地方而已。”

　　他见若冰还想继续问下去，岔开话题道：“对了，我来探病还给你带了礼物呢。”

　　“礼物？”若冰觉得简直不可思议，“是什么，快给我看看。”

　　南宫听雨慢条斯理地摸出来一个纸包：“这是我到拾香记给你打包的包子，我想你生病了，肯定没什么好东西可以吃，晚上燕妮儿蒸了包子，我就带了些来给你。”

　　若冰白眼一翻，感觉完全不能对这个家伙寄予什么希望。

　　只是南宫听雨并没有停下，他还在继续往外拿东西：“我在奇情阁看到这种夜光草，想起你喜欢夜光的东西，就采了几片给你编个了小东西。”他打开一个小盒子，里面一只亮晶晶的小蚱蜢忽然撞入了若冰的眼帘。

　　若冰猝不及防，惊喜地轻轻叫了一声：“好漂亮！”这夜光草织成的小虫在夜色中更为明显，她的双眸也晶亮闪烁起来。

　　南宫听雨唇角微扬，得意道：“漂亮吧？我这里还有。”他继续在怀里掏呀掏，终于掏出一颗龙眼大小，碧绿色微微发亮的珠子。

　　他表功也似地说：“知道你喜欢珠宝，这是我在海外仙山修练时偶然得到的，叫做碧灵珠。既有夜来放光的优点，又有驱寒去邪的功效，放在你枕边，说不定对你病的提前好转，大有裨益。”

　　夜色深沉，南宫听雨却没注意到，若冰在他拿出碧灵珠后脸色大变。

　　若冰冷笑道：“海外仙山得来？只怕是从湖外仙岛来的吧？”

　　南宫听雨听若冰语声不对，大惊退后，堪堪避过了若冰的一掌，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怎么了若冰，刚刚还好好的。你即使不喜欢，我拿走就是，那也不能打我。”

　　若冰冷冷地道：“南宫公子，多谢你的好意。我还想多活几年，这世界我还没看够，请把你的礼物统统收回去吧。”

　　南宫听雨见若冰不是开玩笑，心中大是奇怪，他拾起碧灵珠放入怀中，点头道：“好，我走。这包子和小蚱蜢留下吧，吃饱了身体才好恢复得快，小蚱蜢亦可陪伴于你。”

　　若冰心中恼极，提高声音：“还不快走？”

　　小丫环被惊动了，在门外咚咚敲门：“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南宫听雨退了一步，低声道：“好，我走。”他咬咬牙，从窗口倏地跃出，瞬时不见。

　　若冰呆了一呆，故意辗转反侧一阵，才回答丫环道：“我没事，方才做梦魇着了。你去睡吧。”

　　小丫环答应一声，门外窸窸窣窣，方自退去。

　　若冰心中百感交集，南宫听雨夜半前来探病，她心中本自有些感动。竟难得他还记得，自己喜欢夜光之物和美食。

　　可是那碧灵珠，岂不是秦楼月那离别钩上丢失之物？连莫溪珠宝铺子里都没有的东西，南宫听雨竟然可巧有一颗，这不是坐实了秦楼月讲的那故事么？离别钩上缺失碧灵珠，自己也是亲眼所见的，那时秦楼月与自己还不熟识，也不知会在那珠宝铺中相见，断然不可以为此作假。

　　那么反过来说明什么呢，南宫听雨真的是杀人恶魔么？

　　可他为什么又要费这么多心思来讨好自己？

　　若冰怔怔地望着月光下闪闪发光的小蚱蜢，愁肠百结，不觉一粒泪珠跌落下来，碎成千片万片。

---

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的晚上第二更，写到现在了哟。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