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蔷薇-苏菲的秘密》tomato酱

11、想要靠近

　　陆航和苏菲整齐划一地端坐在餐桌前，一声不吭地看着陈佑凡滔滔不绝地把与许莉相遇的经过说完。
　　陆航点了点头，扶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眯起眼睛，镇定地说道：“这么说来，你又在许莉面前出糗了，果然还是老样子。”
　　“他以前经常在许莉面前出糗吗？”苏菲突然提起精神，饶有兴致地问。
　　“这……这不算吧，比起以前，已经好多了。”陈佑凡尴尬地涨红了脸，想挽回面子地说道：“跟你们说，她今天见到我，看上去非常开心，说不定……她对我有意思呢。”
　　“哈哈哈哈……”苏菲和陆航几乎同时大笑起来。
　　“喂喂，我来找你们，是叫你们给我出主意的，不是让你们嘲笑我的。”陈佑凡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撑着桌子。
　　“小子，你也有今天啊。你不是有很多女性朋友吗？这方面你一向比我在行，应该是我请教你才是，怎么反倒变成你来问我了？”
　　“你也说了，是女性朋友嘛，又不是女朋友。对一般没什么感觉的女生我都很自然啊，唯独见到许莉的时候，我就紧张得不行。”陈佑凡的脸通红，慌乱的样子和平常爱耍宝的他完全联系不到一起。
　　陈佑凡幽默开朗的性格总是能很快和陌生人打成一片，大概是对所有人都表现得格外亲和热情的样子，被误认成是表示好感的暗示，所以他身边从来不缺乏追求者。可是大学以来，他并没有交过一个女朋友，只是流连于多个女人之间，充当着蓝颜的角色。
　　——难道他一直都在等许莉吗？不对，他们都失去联系好长时间了。陆航注视着眼前的陈佑凡，突然觉得自己并不了解他。那个藏在不正经外表下的男人，究竟是怎么样的？想到这里，作为六年的朋友，不免感到有些愧疚。
　　苏菲没有出声，皱着眉头，一只手靠在下巴上，开始思考起来，不时自顾自地点点头。
　　“有了！”苏菲突然站起来，得意地笑起来，“下周五，情人节！约她吃饭！”
　　苏菲期待地看着陈佑凡和陆航，陆航满意地点了点头表示赞许。可是陈佑凡又说道：“情人节？这也太快了吧，我们才刚见面不久，她不会答应的吧？况且……”陈佑凡停顿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小声地咕哝道，“我还不知道她有没有男朋友呢。”
　　苏菲想了想，说：“也是，不过你在情人节邀请她，如果她说已经有约了，这就说明她很可能已经有男朋友了。如果她答应了，这就说明你很有机会呀。”
　　“可是，在情人节会不会太冒险了，如果她是不好意思才拒绝我的呢？”
　　“嗯……如果她不好意思了，不就正好说明她对你有意思嘛！而且，如果能借此机会试探一下她也好，平时你也没办法直接开口问啊。如果她已经有男朋友了，你也可以早点死心不要白费力气。”
　　“不错嘛，苏菲。”陆航朝苏菲投来钦佩的目光。
　　“那是。”苏菲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那那，你说，我要不要买束玫瑰花？会不会太明显了？我该请她吃什么呀？西餐？会不会太庄重了？你说我穿什么好？”陈佑凡噼里啪啦地脱口而出。
　　“这……”苏菲被陈佑凡连环炮一样的问题难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航开口为苏菲解围：“哎，你问一个高中生哪知道啊。要不，你问问你姐吧，或许能给你出点靠谱的主意。”
　　“对啊！”陈佑凡兴奋地叫起来，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然后飞快地起身整理好东西，就要准备往外走。
　　“我先走了啊，谢谢了兄弟。”陈佑凡穿好了鞋子，转身朝陆航和苏菲挥了挥手，就砰一下关上门走了。
　　坐在餐桌旁的陆航和苏菲还没反应过来，陈佑凡就已经像兔子一样蹦了出去。
　　“陈佑凡这小子，真是重色轻友！”

　　新一轮的工作日又开始了，大家都一脸倦容，唯有陈佑凡比平时精神百倍。他第一次觉得上班竟然也可以成为如此令人兴奋的事。
　　陈佑凡手里紧紧攥着音乐会入场券，嘴里念念有词，一边漫不经心地按下了电梯按钮。
　　昨天欣姐问他许莉喜欢什么，他只记得当年许莉在全校面前表演过钢琴，剩下的居然什么也不了解。所以欣姐建议他邀请许莉一起看一场音乐会，不过因为情人节来看音乐会的情侣实在太多，他们费了好大劲才找到两张票。
　　“嗨，陈佑凡。”许莉从突然旁边走过来，向他打了声招呼，探头看去，却见他丝毫没有反应，不知在念叨着什么，于是又叫了他一声。
　　陈佑凡骤然一惊，然后转头发现是许莉便松了一口气，但是下一秒又马上变得更紧张起来。
　　“不好意思，早上好。”陈佑凡挠了挠脑袋，尴尬地笑了笑，然后迅速把手里的东西塞进了上衣口袋里。
　　“你刚才在念叨什么呢？”
　　“没……没什么。”冷静点，陈佑凡。
　　电梯“叮”一声向他们敞开了明亮的大门，陈佑凡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如释重负，笑着对许莉说：“电梯来了，我们快走吧。”陈佑凡快步上前按住开门键，转身看向许莉。
　　到二十五楼还有一段比较长的时间。
　　“许莉……”陈佑凡的话好像瞬间凝结在尴尬的气氛中。
　　“怎么了？”许莉自然地转过脸去，保持着一贯的笑容。她微笑的幅度总是那么的恰到好处，即便是伪装，也不会让人感到一丝尴尬。
　　陈佑凡忖度着，心里无数次地重复着练习的台词。
　　“你在美国的那几年过得怎么样？”结果还是不自觉地蹦出了这么一句。
　　“嗯……其实，说真的，那几年过得挺辛苦的。刚开始我没有拿到奖学金，你知道，纽约的物价很高，出国留学的费用都是家里贷款来的。那时候我只能靠自己打工来赚生活费。”许莉停顿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 “有一段时间我住在地下室里，有一整年，我都不敢和同学一起回家呢。呵……”许莉又露出灿烂的笑容，好像刚刚说的是幽默的笑话。
　　“没想到，你过得这么不容易，那时候你在邮件里总是说你过得很好。”陈佑凡语气里透着小心的气息，眼神充满怜惜，又不敢透露太多。
　　“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辛酸，况且也不希望让别人担心啦。”许莉无奈地笑了笑，飘忽的眼神转瞬即逝。
　　“对了。”陈佑凡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些着急地要赶紧结束刚才漫长的话题。
　　“你……”就在陈佑凡脱口而出的刹那间，电梯的门不合时宜地在“叮”地一声后缓缓打开，同时也把陈佑凡的声音淹没殆尽。
　　敞亮的灯光连同几个同事窸窸窣窣的谈话声，从厚重的铁皮门之间漫进来，很快填满了两人之间狭小的空间。
　　“嗨，陈佑凡。”几个同事招手打招呼，然后转过头看见了许莉，陆续互相问好，“嗨，Shirley。”
　　人群一点点地涌进来，不知不觉地把陈佑凡和许莉分别挤到了两个角落。几个女同事把许莉围得严严实实，似乎对这位新同事颇有兴趣，寒暄了几句，然后带着过分夸张的表情，互相称赞彼此的装扮。
　　男人们则沉默不语，有的盯着手机屏幕，有的面无表情地看着电子屏幕上的楼层数字噌噌地往上蹿，时不时扫一眼手表。
　　没过多久，电梯就已经到达了市场部的楼层。
　　人们各自做着自己的事却依旧保持井井有条地散去，最后留下被夹在角落里的陈佑凡和许莉。许莉站在原地，朝陈佑凡微微一笑，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就走出了电梯。完全没有意识到刚刚陈佑凡有重要的事情想要跟她说。
　　陈佑凡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的。他伸手摸了摸了口袋，叹了一口气，然后干脆把音乐会入场券塞进笔筒里。
　　——或许这就是命吧，我永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机会从手里溜走。该死，要是我不问那么多或许还来得及。陈佑凡用力地摁了一下电脑的电源开光，变化的光影映照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