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宠而骄》梦梦梦梦瞳

19、第十九章

　　清网行动开始。
　　联合警察和钟意宸私下里应外合，将贩毒集团打了个措手不及，毒头受了些轻伤，但身边好几个心腹都被当场击毙，他自知基地是保不住了，只能弃卒保帅，带着两个贴身打手和钟意宸一起，准备从地下密道离开。
　　钟意宸走在前面，默默数着时间将三人往预先准备的地方带。
　　近了……
　　近了，只几步之遥……
　　“等等。”毒头皱眉，长时间游刃于黑色地带，他的感觉准的出奇。
　　钟意宸一看他有所察觉，二话不说一脚踏上机关，四人身后，来路的防弹门落下。
　　两个打手眼疾手快，去挣他脚下的机关，钟意宸身形急转错开一个打手踹过来的一脚，“砰砰砰”三枪将机关摧毁。
　　他笑了声，食指勾住扳机处，将手枪枪口朝地扔在了地上，“没子弹了。”
　　毒头枪口指向钟意宸，一步步逼过来，“是你。”
　　“对，是我。”钟意宸右眉微挑，“没想到吧？”
　　“别用枪指着了，我数着呢，都没子弹了。”
　　外面的枪声呼急呼缓，毒头也不端着没子弹的枪装架子了，他扯扯嘴角，“断了后路，不要营救，你拦得住我？”
　　“不是怕你往回跑嘛，地下密道可不止这一个出口，到时候你再跑了，我不是白卧底了吗？”钟意宸活动手脚，“现在只有我身后一条路，今天就试试，看我能不能留下你。”
　　“不自量力！”
　　毒头嗤笑一声，淬着毒的眼神紧紧的盯着钟意宸，吩咐身边的打手，“杀了他。”
　　两人欺上，钟意宸切战切退，将几人往准备好的地方慢慢的带。
　　毒头被他半逃半打的激起一身火，他怕钟意宸有后手，他这么拖着打，一定是在在等救援，“速战速决，快！”
　　打手收到命令，手底下的动作快了起来，一人抬脚横扫，钟意宸踏墙躲过，另一人的拳头已经到了眼前，他来不及躲闪，只能微侧了下头，带着劲风的拳头错过太阳穴，直击右侧脸。
　　钟意宸生生受下，顿时眼前一片漆黑，他顺着劲儿闪开。两人又扑上来，钟意宸利用迷宫一样的底下摆设，和他俩捉起迷□□头一看，出口被让了出来，也不恋战，扔下正战的三人就想逃走，钟意宸一脚踢过一根铁棍，毒头分神去挡。
　　钟意宸侧闪，回身一个肘击，将一人卡进死角，争取到一丝机会，又再次挡到了出口前。
　　只是他急着去拦人，没做好出击的准备，但是毒头已经躲开飞来的铁棍，他所有的怒火集中到右脚上，将飞扑过来的钟意宸踹飞了出去。
　　钟意宸撞到结结实实的墙面上，骨头像是被击打的错了位，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他却笑了笑，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啊，钟意宸爬起来，伸手……
　　毒头蓦地睁大眼睛，“拦住他！！！”
　　然而他当时的一脚，因为压着怒火，用尽了全力，钟意宸被踹出去好几米远，正好是他需要的位置。
　　等打手冲到跟前的时候，钟意宸按计划好的那样，关上了最后一道门。
　　四人被锁在了长十米的通道里。
　　两个打手冲上来又和钟意宸战在了一起，钟意宸受的伤不轻，但两个打手也没有讨到多少好处，钟意宸柔韧性好，身体灵活，他们时常扑空。
　　没人注意到毒头，却不知在建这地下密道之时，他在每隔一段距离处，都藏了机枪，只是没有任何人知道。
　　一串串的子弹扫过，没有人幸免，钟意宸腹部，胳膊，大腿多处受伤。两个打手当场死亡。
　　毒头一步压着一步走过来，一脚踏到倒在地上的钟意宸的脖颈处，居高临下，“这是我的地方，我的王国，在这里你想玩的过我？！”
　　钟意宸被踩着胸口，只能拼命大口大口的呼吸，“我不知道，但我会尽我所能！”
　　毒头抬头看看天花板，蹲下来直视着钟意宸的眼睛，“给我个理由。”
　　“背叛吗？”钟意宸笑了，毒头脚下使劲，他瞬间喘不过气来，脸渐渐青紫，毒头松劲，钟意宸疯狂的咳嗽起来，血顺着嘴角一股股的往外冒。
　　“当年……抓我父母……父母的人……就是你，哥的爸爸……钟叔叔也是……是因为你因公……殉职的。”
　　“哦？”毒头夸张的表示吃惊，“原来你不是背叛，而是卧底啊。”
　　他解开了自己的疑惑，松开钟意宸的脖子，退后两步，“砰砰砰砰”四枪，钟意宸的双肩双膝中枪，他疼得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
　　“留一条命，我要让你下半辈子躺在床上，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一直恨我！”
　　他说完，从钟意宸身上跨过去，去开密道的机关。
　　钟意宸闭着眼睛笑了，“爸，妈，叔叔，我给你们报仇了。哥，对不起……”
　　他的话音刚落，毒头将机关还没打开，钟意宸提早设置的定时炸弹时间到了，“轰――”的一声。
　　一切，灰飞烟灭。

　　……

　　今天是腊月二十六，《毒》剧组倒数第二场戏，林自成皱着眉头，不自觉的咬着笔头，一幕幕的回放刚才的一场。
　　“被打断了手脚浑身是血”的陆晨一被“毒头”李茂从地上拉着站起来，礼貌的道了声谢。
　　因为炸弹的效果是后期特效，他说完自己的台词就躺在地上装死，直到导演喊了卡，才从地上爬起来，蹭到导演跟前，“怎么样怎么样，我觉得刚刚这一遍我比较入戏，应该能过吧！”
　　导演不理他，反反复复的看摄影机中陆晨一最后那句台词那儿，大家都看着导演，等他发话。
　　三分钟后，导演像是下定了决心，“最后这块儿再来一次，陆晨一！”
　　“哎，我在。”
　　“最后你那句‘爸妈叔叔我给你们报仇了’的台词去掉，就用微表情表达，我们再试一遍。”
　　陆晨一吃惊，问：“只说‘哥，对不起’吗？是不是怪怪的？”
　　林自成瞪了他一眼，一巴掌扇他后脑勺，“那一整句都不要了！光说个‘哥，对不起’？你怎么不换成‘哥，我爱你’呢。”
　　众人都笑了，陆晨一自己摸摸被打了的脑袋，撇撇嘴，委屈的躺倒原来的位置。
　　林自成亲自过来，蹲到陆晨一旁边和他沟通，“脸部表情幅度不要太大，主要用眼睛。后期我会把回忆和你的表情交替使用。如果你演技能再精湛点，就只用大特写，连回忆也不用放了。”
　　陆晨一忐忑，“观众会不会看不懂啊？”
　　“那就要看你眼里能流露出多少东西了。”林自成笑笑，自这部戏开始拍，唯一一次表扬他，“你进步蛮大的，相信自己。只用大特写我就不奢求了，再过个五六年看你能不能做到。我们这次就努力努力，争取不用台词。”
　　“那句台词太尬了，编剧跟我吐槽好几回了都。”

　　最后那块儿重新拍，陆晨一一直达不到林导要求的效果，大家就只能陪着一次次来。林自成估计也是觉得有些揠苗助长，破天荒的没凶他，只每次给他讲解需要注意的地方，整个剧组一直磨到了下午两点，林自成这才拍到了自己满意的效果。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剧务忙让人把午饭送了过来，陆晨一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对着一早上和自己搭戏的李茂不好意思道：“李老师，那个，对不起啊！连累您陪我磨了一早上。”
　　李茂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儿，很少见你这么有耐心的后生了。进步很大。”
　　陆晨一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心说我在上个剧组还老发脾气呢，要不那么多耍大牌的新闻是怎么出来的？他也奇怪，为什么自己状态差别这么大呢？
　　李茂拽拽暗自陷入沉思的陆晨一，“走走走，快吃饭，这么跑跳了一早上还不饿啊！”
　　陆晨一经他这么一提醒，才发现肚子饿的太过了，连叫都不叫了。忙上前顺了两份饭，就想去找商陆。
　　林自成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的领子将人拉了回来，没好气道：“商陆早吃了，赶紧吃你的去。还有，商陆拍完最后一场戏之前不许去见他！”
　　陆晨一好奇，但也不坚持，站着就顺手打开了盒饭，问道：“为什么？”
　　“钟意宸都死了，你再冲到他面前，他一早上找回来的感觉又没了。我给你说，商陆这场戏比你早上那场难度还大，心里把控一个不注意，失之毫厘，就差之千里了。总之，别去打搅他。”
　　“行行行行行，听你的还不行嘛！”

　　……

　　下午商陆这场戏是最后一场，也是到时候电影的最后一幕，林自成嫌太多人会影响到商陆，索性就带了摄影机一个人进去拍。

　　钟意宸去世后的第七天，头七，却刚刚好是他的生日。
　　钟明远坐在弟弟房间的地板上，靠在床边。午后的阳光顺着落地窗照射进来，给房间的一切暖色家居又镀上了层金粉。
　　钟明远手机捏着那张只有两人能看懂的密码字条，双眼透过落地窗木木的望向远处，望向这个城市，鳞次栉比的高楼。眼神没有焦点，仿佛看了所有，却又什么都没有看到。
　　像一个没了灵魂的布娃娃一般。
　　为什么？为什么会相信他变坏了，相信他成了一个贩毒卖毒的毒枭头子，也不相信那个记忆中摸起来还软软的弟弟？
　　他那么喜欢太阳，那么执迷阳光落在皮肤上的温度，他那么讨厌黑暗，甚至做了一面大大的落地窗，却连窗帘都不想要。
　　就这么一个人，却在黑暗中，在刀尖上舞蹈。
　　钟明远将纸条捂在心口扪心自问：钟明远，你小时候发过的誓，做到了吗？你说，会保护弟弟，会让他开开心心的一辈子就当一个科学家，让他能专心致志的去搞他最热爱的研究，但是到头来，谁保护了谁呢？
　　钟明远，你不是一个合格的哥哥，也不是一位称职的警察。

　　镜头渐渐拉远，到了门边，整个镜头过去，大大的房间，床边的钟明远整个人蜷到一起，背影越发的单薄而孤独。
　　镜头整整安静了一分钟，期间只听见若有若无的哽咽声，和钟明远微微耸动的双肩。
　　林自成轻轻喊了声“卡”。
　　商陆整个人瞬间崩溃掉，捂着脸哭出了声，他双手用力捂着脸，但是眼泪顺着指缝流出来，怎么也止不住。
　　之前他是钟明远，他是警察，他是弟弟寄予厚望的哥哥，他不能放肆的哭，他只能微红着眼，将眼泪生生咽下。
　　林自成的一声卡后，他就只是商陆了，却因为入戏太深，和钟明远产生了通感，他能体会那个人的后悔和绝望，以及，对弟弟无限的想念。
　　站在门口的陆晨一想都没想，一个健步推开门，冲了进去。
　　他跪下去，将商陆的头按在怀里，一遍遍的抚着他的背，帮他从角色中走出来。
　　“商陆哥，没事儿没事儿，你看看我，钟意宸走了，但是我还在，陆晨一还在。”

　　外面林自成让人架了个摄像机，将这些当成花絮拍下来。
　　然后他转头吩咐副导，“我拍的那些特写不要了，就用二号摄影机那个长镜头，一镜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