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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八、山回路转不见君 ...

  •   却听水清扬藤舞光华缠向那剑影,嘴里叫道:“住手!”

      剑光见那藤条甩近,不由退身收剑,剑风斜扫而去,却听蓝影大叫道:“清儿,真的是你!”声音轻颤,似是怀了极大欢喜。

      水清扬见剑光敛去,不由松了口气,这才接口道:“师兄,是我!你怎么来了?”

      莫秋听二人一对一答,这才放下身形,静静地看着二人。只见来人约莫二十三四岁,一身蓝衫飘飞,眉飞目灼,鹰鼻微勾,白齿薄唇,端是一个英气逼人的潇洒男子。

      水清扬骤见师兄,顿时惊跃,那华逸之见水清扬安然无恙,不由惊喜莫名,扔下长剑,就奔了过来,情不自禁一把抱住水清扬,嘴角微搐,眼含清泪,哽咽道:“天怜可见,清儿,你没事,没事……”欣喜、恋慕之情溢于言表。

      水清扬被华逸之一抱,脊背一挺,一时不知该不该推开师兄。华逸之虽对她这个师妹是既爱又敬,从来都是敬重、规矩、默默相守,即是爱恋愈重,怎料水清扬性子清冷淡漠、孤雅清逸,仿若仙子,从不容华逸之有丝毫不敬之举。这几日水清扬跌落山崖,早是心焦如火,恨不能跟了去。再见完好的水清扬,再也控制不住,紧紧抱住那瘦弱清幽的身躯,仿若这样就能一辈子把她箍在怀里,再也不让她离开。

      水清扬正自犹豫,却一眼看见莫秋却抱了双臂,看着他们目光闪烁,似怒非喜,头微微抬着,犹见脖间那抹单细的伤痕,水清扬眼帘一闪,推开华逸之的怀抱,轻声安慰道:“师兄,我已经没事了。你倒说说,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那华逸之却抱得更紧,水清扬轻推之下,毫未觉察,水清扬不禁弯眉轻蹙,叫了声:“师兄!”语气间不觉带了丝平时的清冷、严厉。

      华逸之才猛然惊醒自己的冒失,忙放开了手,这才警起水清扬的问话,眼光一寒,精光暴扫向一旁意趣悻然的莫秋,眼眸紧缩,却道:“我们先离了这里,我再与清儿细说。”

      水清扬点头,“也好!” 又介绍道:“师兄这是,是莫公子,同为一起不小心掉落悬崖的。”水清扬见华逸之眼底的闪烁,忙解释道,又对莫秋说:“这是我师兄华逸之。”

      两人却眼神一撞,又各自扭头,互不搭理。水清扬早已瞥见师兄眼底的敌意,步子一斜,侧身站在华逸之和莫秋中间,

      华逸之见水清扬此举,心中忿恨更涨,恼怒地拾起地上的长剑,斜插入腰间,却对莫秋凉凉一笑,“你今天有伤在身,胜却不武,他日再比!”

      莫秋却坦然相对,俊眼斜飞,半眯着狭长一片,声音却温文慵懒,“我等着!”

      “师兄,走吧!”水清扬见二人如此,也无可奈何,深深看了一眼嘴角含笑眼底却毫无笑意的莫秋,到底不知道说什么,“走啊!”

      原来这出谷之路竟是如此简单,说是简单对寻常人来说,却又艰难无比。原来那唯一出谷之路就是那条逆流入深潭的暗河,暗河顺着岩壁间隙奔涌而入,要出去必须逆流而出。那河水表面看似平静,却是深不见底,深处更是暗涛汹涌,水力极大,若不是有武功在身,闭气挺身,别说出谷,早就被那汹涌河水不是卷向那绝壁之间,就是缺气而亡了。

      话说出谷之后,爬出那暗河,却是置身于黛眉山间黛眉河一处河岸边,此处河水激流,暗礁怪石丛密,林幽水深,即使是有心之人入了这密林深处黛眉河边,也不可能在这种恶劣河水中找到那处入口激流所在。

      初见外面的天际,水清扬倍觉欣喜,觉得那空气,那林间都透着一股和祥唯美,不觉笑靥满面,无意中与莫秋目光相接,却见亦是满目惊喜,不由相视一笑,昨晚那丝尴尬和莫名也似都消失在这一笑之中。却说那华逸之见师妹从开始都没正眼看过自己,倒是对那目标之人惺惺相惜,早就一脸不耐。遂拉了水清扬就走,“走吧,清儿,师父和夫人都等着你呢。”却不理那身后犹自擦拭着身上河水的莫秋。

      水清扬手腕轻转就挣脱了华逸之的拉扯,敛了笑容,端平了脸,恢复一贯的冷淡,“走吧。”

      转过几道荆棘密布的山岭,水清扬三人才算到了一条比较平坦的山路上,华逸之在地势平缓后,却钻入树林,牵出两匹马来,抬眼笑看水清扬,“清儿,这两日你也累了,我备了马。”

      水清扬见只有两匹马,不由一愣,回首见那轻抿嘴唇,似笑非笑的莫秋,不由说道:“师兄,怎么只有两匹马?”

      华逸之却道:“清儿,我入谷不过是救你,至于其他人,侥幸随我逃脱,总不至于连出谷后的去处都由我安排吧?”眼角扫向莫秋,勾起一丝嘲讽。

      水清扬不由轻叹了口气,她这师兄,向来心眼颇小,在谷中莫秋空手犹自躲过他那连环三十六剑,早叫他起了怨恨之心,又见他言语间总挤兑莫秋,心道这道梁子恐怕不那么容易了却。水清扬眼神闪烁,骤然落在莫秋的肩上,心底一动,那银针之事,恐怕还要问过师兄才能得知,若果真……想到此,水清扬指间一动,一丝恐惧涌上心头。又见莫秋好端端的站在那里,又松了口气,无月阁杀人,向来只出手一次,一击不中,决不再来!这个规矩,江湖皆知,不过那能在一击下全身而退的人,江湖中还没找出几个来!极是如此,无月阁还可以接第二次第三次任务,想到这里,水清扬又后怕起来。真是一疑一惊一喜一怕一忧,五味杂陈,盘旋心中。

      莫秋见她神色变幻,面色凝重,不由关心我问道:“你怎么了?”不自禁上前一步,抬手掠起她额前低落的一丝碎发。却听耳边剑风惊起,就向他手臂刺来,不由回臂抽身,一丝苦笑,清儿这师兄煞是难缠!

      水清扬见师兄怒起拔剑,忙指尖疾风而起,夹住华逸之剑尖,“师兄,不可!”语气不由又加重了三分,粉面微怒,“师兄,先回江宁再说,此处不宜久留。”已是秋天,这林间更是凉爽,一阵秋风骤起,三人皆是刚从水底爬出,不由顿觉秋意逼人。水清扬又看了看两匹马,再看看师兄阴沉的眼,咬了咬下唇,“师兄自行骑一匹马,我同他一起。”

      华逸之诧异地睁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一向冷淡的师妹,几次明显袒护这小子,难不成这几日孤男寡女在山谷?想到这里,杀机顿起,骤然想起师父临行嘱托,握紧的拳头又暗自放开,到底不忘阴狠地看了一眼莫秋,这才跃身而起跳上马背,急奔先行而去。

      莫秋见水清扬神情,不由喜道:“你到底还是关心我。”

      水清扬见他面色欣喜,黑眸含春,不由放松了心情,笑了笑:“走吧,这林间还真是冷呢。”

      却见莫秋身形腾飞,一把抱起水清扬,跳上马背,双手紧紧箍在水清扬腰间笑道:“我抱着你就不冷了。”

      “你?”水清扬听他闷笑,知道他又没想好事,不由羞起,“你放手!”

      “咳咳!放手难不成我们都要跌下马背摔死?”莫秋却轻拍马臀,马儿腾跃而去,顺着山间小道向山下奔去。山势已是平缓很多,却也峻石林立,那摔下去可也不是玩的。水清扬见挣脱无益,也早做好同骑得准备,也得随他去了。

      只见林间渐渐开阔,耳边犹自有黛眉河水奔腾之声,俨然是顺着河边山道向江宁城奔去。偶尔几声鸟鸣虫叫,无名的山花依旧芳姿轻摆,阵阵秋风委婉细腻,犹如母亲的手带着微微的体温,让人觉得沁凉舒适。水清扬窝在莫秋宽厚的胸膛间,陌生的男子气息让她一时意乱一时羞涩一时自责,耳边偶尔拂过他温热的呼吸,异样的触感一再让她沉迷。其实,那莫秋何尝不是抑制住狂躁的心跳,理顺着呼吸,紧抱着那抹柔软,带着青草般干净气息的女子清香,阵阵钻入鼻端,沁入心底深处,在那方本充满男儿豪情的地方生生挖了一个洞,那洞渐渐扩大,渐渐被那香气、那体温、那笑容填满,再也无法安静。

      “真香!”莫秋不由深深吸了口气,在水清扬耳边呢喃道:“清儿?”

      水清扬听他语间暧昧模糊,心倏地提高,又不好不理他,只低声清嗯了一声。

      “我们一辈子这样纵马逍遥可好?”莫秋心底一动,若是一生这样抱着这个女子,奔行于江河腾跃、山水俊逸、青草碧野中,感受在那苍山雾海、云腾龙耀、惬意流光的岁月,那该是多么美好!

      水清扬猛地回头,望进他点漆的眼里,只见那眼底涌起一簇火,慢慢燃烧成原,蔓延成海,海中游弋着温情、爱恋、期盼,水清扬渐渐迷失起来。多么熟悉的眼神啊,熟悉到让水清扬一下子就停止了心跳,水清扬骤然如冷水浇顶,无力回头,“不!”

      莫秋见水清扬神情决绝,也骤然惊醒,呵呵,那如谷中忘却恩仇,抒尽心意的日子会属于自己么?

      江宁城已遥遥在望,山路难行,他们骑了快两个时辰的马,才到了望夫崖山脚。先行的华逸之早等候在那里,见两人马到,冷着一张脸,似极力忍住忿恨。

      水清扬和莫秋一跃下马,华逸之就向莫秋冷言道:“莫公子,前面就有渡口回江宁城,就此别过!”

      水清扬不解地看着今日脾气异常怪异的师兄,却不言语,华逸之知道水清扬的意思,解释道:“清儿,夫人说让你回来后立刻去见他,不得耽搁!”

      水清扬听惊动母亲,权衡了一下,知道现在必须和莫秋分手,若母亲知道自己跟这样身份的人纠结一起,定会不快。再说,自己也有很多疑问等着问母亲,于是犹豫了一下,正要向莫秋道别。却听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接我的人来了。”莫秋侧耳细听了一下,向水清扬笑道,“清儿,我们何时相见?”

      “不见也罢!”华逸之自是接口回道,“清儿也是你叫的么?”

      水清扬却远望着那一群马队出神,当先一锦衣公子,衣袂随风飘飞,青山巍峨下,呼之欲出,煞是英爽豪云。

      莫秋见状,疑道:“南宫?他怎么回来了?”

      转眼间大队的人马已奔近,遥遥就听见为首锦衣男子爽朗笑声,却等不及马速,身影一拔如鹤冲天,一个翻身就掠到了莫秋身边,却咬牙狠拍了一把莫秋的宽肩,恨道:“好小子!”遇声豪迈却带一丝凝噎。

      莫秋却反手过去,一拳勾向南宫博怀里,“臭小子!”南宫博却早已料到莫秋此举,笑嘻嘻地偏身躲过,眼睛明亮,惊喜莫名,却问道:“那两人是谁?”

      莫秋,应该是静王裴墨秋回首笑道,“这是……”回首间哪里还有水清扬和华逸之的身影,远远地独留两个如风清雅背影,江水细漾,轻拍离岸。

      静王欲追,耳边却远远传来一声轻呼:“后会有期。”不由放下了脚步,惆怅满目。

      那南宫博听那清语,剑眉微扬,虎目微寒,心底生出一阵恍惚。

      江宁城清平巷水家偏宅,水清扬一跃下马,急急地敲门,心中却充满焦急惊喜,母亲,又有半年未见了吧?您是不是华发又白了几根?

      水萍开门,却不见惊讶,只闪烁着喜悦的细眼,道:“公子,夫人在佛堂等你。”

      一间小小风佛堂,供着一白衣观音,缭绕佛香,静谧安详,清幽祥和的空气如母亲的手,细柔温暖,每当水清扬心底苦闷不解时,总会坐在母亲惯常跪拜的蒲团上,闭目凝声,任那淡淡的佛香,微动的空气,抚平她骚动苦闷的心。一白衣女子,背影高贵静雅,一袭白衣,更衬得整个人如白衣观音一样安详飘逸,细看下高耸云鬓间却夹杂着几丝银白,让人心底微颤。

      “母亲!”水清扬望着那孤寂尘洁的背影,不禁哽咽出声,再也忍不住几步飞奔过去,跪倒母亲身侧,扑向母亲的怀里,深深地吸了口气,温故着那淡雅温暖的滋味。白衣女子双目微闭,细长的睫毛微颤,却是一滴清泪,犹自眼角,半响缓缓落入水清扬发间,温润中带着一丝冰凉,水清扬不禁抬头,疑惑道:“母亲?”

      难怪水清扬疑惑,从小到大,她见过的母亲,虽温柔慈爱,却是高贵、美丽、优雅、坚韧的,遇见再大的困难都只会淡雅如兰,一笑而去,即使生气、愤怒、痛苦,最多也只是独跪佛前,默然祈祷,却从未见她落泪。母亲,还个外人称“水木大老板”的神秘人物,却是一弱质蒲柳,但在水清扬心目中,却坚比磐石,高如仙山,清若流水。可母亲今日为何落泪?

      水木双眸慢慢睁开,目若珠宝却犹带淡淡风尘忧思,眸似深潭却见其中沟壑万千,沧桑中带着坚韧、精明,看透尘世的眼角含霜,柳眉间风韵犹存,却似凝水。略苍白的唇角带着淡淡的笑,如那白衣观音般仿若堪破尘世,似怜悯、似自嘲、似欣喜。

      只见她轻轻推开怀里的水清扬,轻启朱唇,略低沉的声音响起,“跪着!”语音温沉中却带着不容置疑。

      水清扬疑惑叫道:“母亲?”

      水木却慢慢掰开水清扬柔软的手,收起眼角那滴清泪,轻身站起,“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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