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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十七、星月掩映云朣朦 ...

  •   梁上君子正是斧原那神秘莫测的大盗外号花牡丹的易行川,传说此人姿容俊美,武功莫测,行踪诡异,做事狠辣,喜好女色。今日有人见他沉迷在烟花柳巷间抱酒而眠,明日又有人见他劫了哪家富商,今日见他礼貌斯文,那日又见他阴狠张狂,不管他踪迹何处,处事如何,却总是人们关注焦点。花牡丹名为牡丹,所以所到之处必留牡丹,大红的牡丹,娇艳富贵的姿容,明艳动人,震撼人心,就如易行川那黑衣领口处那艳丽牡丹,高贵华丽中透出颓败的诡异、浓烈的忧伤。

      只见易行川衣袍一挥,纵身一跳,就落在水清扬面前,懒懒地抱住双肩,邪笑道:“几年不见,小清儿还是如此刚烈呀!”

      水清扬看他嬉笑间尽是懒散调侃,快捷无比地伸出两只手,既准又狠地掐住那邪笑的嘴角两边,恨声道:“我让你笑!”

      易行川被水清扬揪扯着两边腮帮子,俊美的容颜顿时扭曲起来,却顶着破风般的喉咙怪叫道:“哎呀呀,谋杀亲夫了,不得了,我家小清儿……呜呜呜……”

      却见水清扬放下一只手,紧紧捂在易行川的嘴上,怒道:“不许乱叫!”声音里却有止不住的笑意,易行川嘴不能叫,只有拼命地眨着桃花眼,朵朵桃花排云而出,炫得水清扬一阵阵眼花,笑着放下手来,“罢了,罢了!不跟你胡闹!怎么老跟没长大似的?”想起六年前初见这个雨后桃花一般脆弱的少年,紧紧依偎在她怀里,嚎啕大哭,那情景犹在眼前,而现在那个曾伤感虚弱如烟云般的少年已经长得比她还高一个多头,她看着他,已是仰视。

      易行川见水清扬笑出,知道无事,嘻嘻而笑,随身一歪,就斜坐在一张空桌上,右手撑桌,左手随意地抚摸着领口处牡丹,姿势自是魅惑,眼神更是含情脉脉,笑看着水清扬。

      水清扬见惯了他如此放荡形骸,指着那些趴着的人问道:“这些都是你的手笔?什么时候学会背后伤人这招了?”

      “嘻嘻,小清儿可不能乱诬陷我,我不过是看着众位大哥旅途辛苦,想让他们多休息一会罢了,你看,他们睡得多香?”易行川慵懒的嗓音甚是好听,听在水清扬耳里却是魔音乱窜般,说不出的着恼!只见他嬉笑间身子歪的更厉害,斜开的领口处健硕光洁的肌肤露出更大一片,邪魅妖惑,换了水清扬别人看去,定要流出可恨的口水来。

      水清扬视若不见,纤手一指那伏倒的店小二,“那他呢?”

      “呵呵,小清儿还是这样善良啊!真是羞煞我也!”易行川吧嗒着两片微薄却红艳的唇瓣,微微噘嘴,似稚童般无邪委屈,可那双桃花眼却溢满笑意,哪里有半分纯洁羞愧?却见身影一跃,跳下桌子,高大的影子就已经立在水清扬面前,挡住了闪烁烛光,只留一片阴影,水清扬不禁抬头仰视着这个邪气十足的男子,疑惑着他又想干什么。

      易行川见水清扬表情疑惑,似紧张的幼虎,随时看他不顺眼就要张牙舞爪,眼底闪过一丝温柔,轻笑道:“走吧,五余在外面等我们呢!”说着拉起水清扬纤手大踏步就向外走去,自然亲切,全无亵渎调戏之意。

      “去哪里?”水清扬了解他的脾性,看似飘忽张狂不羁,不过是掩盖着脆弱受伤的心,所以并未挣脱,只是不解问道。

      “一会就知道了!”

      夜空如洗清透,弦月斜挂,银银闪闪,星光点点,如情人珠泪,春分微拂,吹散多少愁情别绪。易行川另牵了一匹黑马与五余并辔而行,黑夜黑马黑衣,在淡淡月华下更显邪魅妖惑。

      易行川侧首向水清扬轻吐几个口型,却无声音,还不等水清扬有所动作,就猛夹马背向夜色如风似影疾驰而去,水清扬轻笑出声:“比就比,你先走,我就输你不成?”说话间五余已经撒蹄而出,显是不待见有人跑在它前面,不等主人示令就追去了。

      夜色幕沉,如黑扇挥掷,月华星光,交织成网,夜色中两匹黑马,并辔急奔向斧口山间。夜风微含,拂在两人面目上,几丝沁凉,几处畅离,待并步奔到山脚。水清扬和易行川相视一笑。

      却见易行川飞身下马,恨恨地拍着黑马臀部,“到底还是不如,我看要你不得了,去吧!”黑马受惊,再次撅蹄而起,扬动着马鬃奔向茫茫夜色中。

      水清扬亦跳下马背,笑道:“那也是匹万里挑一的好马了,你又何苦拿它出气?”

      易行川却挑眉欲哭,委屈地看着五余,叹息道:“五余呀五余,早知你是如此一匹良驹,我又何苦装好心将你送人?”语间凄凉后悔,似真情实感,让人不觉心声疼惜。

      水清扬见他造作如此,甚是可笑,伸出手猛捶一下易行川的肩头,“别装了,说吧,到底要去哪里?”

      易行川收去悲切之色,嘻嘻笑道,脸上又显邪魅调笑之色,扬眉道:“走吧,上山!”说着替水清扬牵过五余,就着月色,顺着山间小道就向那山顶而去。

      水清扬知问也无用,只好跟在他身后,默然上山。约莫半个时辰,二人才爬到山顶,却见山顶开阔如平地,一方大石盘踞山顶,光洁如玉,在月光下越发的光洁清幽,大石边缘却直入崖底,如斧口刀刃,锋利尖锐,想来这就是斧口山名之来了。却见易行川随意坐到大石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又从怀里掏出两袋烈酒,扔给水清扬一袋,自己则拧开袋口,大喝一口,斜躺身子,举目望月,长睫如烟似雾,半眯半闪,妩媚风流尽在不言中。

      水清扬坐在他身侧,接过酒袋也喝了一口,看着易行川周身被淡淡的月华环绕,隐隐间却涌上一层似水如风的忧伤。

      “你带我来,就是喝酒赏月?”水清扬清声扬起,打破了这份寂寥宁静。

      易行川缓缓回头,桃花眼光华顿涌,明亮灼热,步步紧逼着水清扬,冷冽的空气里似迷上一层甜雾,让水清扬心如鹿跳。水清扬被他灼热目光紧逼,不觉顿感压抑难挨,渐渐低下头去。却见易行川目光连闪,眸底闪过一丝痛苦,一丝犹豫,半响朗笑道:“难不成小清儿以为我是来告诉你五余那‘两余’的不成?”一个呼哨,五余嘶叫一声,就奔了过来,易行川长身而起,笑着走向五余,将手中残酒尽情塞进五余嘴里,五余也欢跃大口喝酒,渐渐那清亮的眸子也迷离起来,易行川见那酒囊见底,才扔了酒囊,拍拍五余,五余又欢腾着奔到山口躺下。

      水清扬见他复又调笑无常,顿时松了口气,看他喂五余喝酒,“那你告诉我那两余到底是什么呀?”

      易行川赶走五余,长身复又躺下,却不答水清扬的话。月华如纱似银,映在他绝魅面容上,似仙如妖,狭长凤目中的桃花渐敛,唯独嘴角残留一丝若有如无的邪笑,蛊惑人心。静夜的空气渐渐浓烈低迷,清风似叹如哀。

      水清扬看着这个华丽却又忧伤的男子,不觉胸口柔情喷涌,柔声道:“已经六年了,你又何苦如此执着自伤?”

      “不!”易行川猛然转头,目中阴鸷如狼似鹰喷涌而出,拳头紧握,修长的指甲一丝丝扣入手心,微薄的嘴唇似要咬破,一字一言道:“我-易-行-川-有-生-之-年,必-手-刃-仇-敌!”

      水清扬心底微叹,从六年前救起这个倔强孤傲的少年那日起,她就知道,他绝不会轻易放下心中的仇恨的,虽不知道那是怎样的恨,却每日从他那侵扰不断噩梦里猜些端倪,若不是如山之恨,又如何支撑他那华丽孤寂背影?水清扬拉起他的手,轻轻掰开那紧握的拳头,手心已是血染一片,细细的血丝顺着洁白的肌肤慢慢渲染开来,在冷幽的月光下如那颓败的牡丹,华贵残败的美丽!水清扬从怀里掏出一方青帕,替易行川轻轻包好伤口。

      水洗般清澈透明的眼眸抬起,看向易行川,一抹责备,一抹疼惜,“身体是你自己的,不珍惜,谁都帮不了你!再说,恩怨情仇,真的有那么重要么?活着的人难道不比死去的人更应该珍惜么?行云姐姐若泉下有知,也定不会喜欢你这样怀着仇恨度日的。”

      “活着的人比死去的人更应该值得珍惜?”易行川凤目迷惘一片,只感觉水清扬那细软的小手拂在他指尖掌际,软软麻麻,又见她目光澄澈如天空无暇,语声似晨鸟清鸣,不禁一阵痴迷,自己执着仇恨,到底是对是错?

      水清扬见他目光涣散,知道他的心结不可能是一日能解开的,拉着他起身,“回去吧!明日还要清点货物呢。”易行川此时满心都是水清扬那清冷却充满关怀的话语,满心都是仇恨柔情交织,自是默然不语,任由水清扬拉着下山而去。

      旭日东升,云破雾开,流金的阳光让人心情无比畅快,芦洲白早上觉得昨晚一觉睡得却是格外香甜,众人似都有此感觉,精神饱满地装起货物,豪笑着又是一天好天气,好行程的开始。

      水清扬立在院门口,看着众伙计精神饱满的样子,也不觉心情大好,遂近步叫过宁掌柜吩咐道:“这次的货物就送到斧口即可,让伙计们把货物清点好,一会自有人来验收。”

      “啊?”那宁掌柜惊讶地看着水清扬,惊讶道:“不是到斧刃么?”随机又醒悟公子的吩咐向来都是有道理的,不等水清扬发话,忙又道了声“是”,转身吩咐伙计清点货物准备交接等事了。

      不一会,就有一年约三十余许的中年汉子带着一帮带着算盘、账本的先生过来客栈,水清扬见他出示信物,知是易行川派来的人无疑,便让宁掌柜招呼他们去了。自己则带着芦洲白和小喜跟着一个木讷男子向街西一大院而去。

      那男子进了院子,带他们入了客厅,自有人上来茶水,茶香清淡,却是水清扬最爱的绿叶秋茶,暗香间隐藏虚无缥缈,似那雾绕云开,一丝气息转瞬即逝。又见厅室布置金碧辉煌,镀金的房廊富贵华丽,雕花镂刻的楠木家俱暗香浮动,软丝辱垫丝丝旖旎入心,白玉细瓷茶具又见清雅,水清扬不禁勾起笑容,这小子到哪里都是享受第一!

      摸着那白瓷青底的茶杯,闻着那淡淡茶香,水清扬眼眸微眯,春阳的两道光柱顺着微开的门穿过房间,宛如条透明的金带,星星点点闪耀着,一道长长的红影在阳光中缓缓散开,如那绽开的红玫瑰,耀眼夺目。易行川圾垃着脚步晃着一双长腿伴着阳光慢慢地钻入水清扬眼底,大红的影子似要燃烧起来,腰间的金黄牡丹妖娆一片,慵懒如猫的眼微微张开,潋滟一片,懒散地勾嘴轻笑,动人心魄的魅惑入骨。水清扬见他那副美人初醒的模样,不禁弯眉微蹙,轻轻放下茶杯,却听叮当一声茶水摔地的声音,却是小喜长大了嘴巴失神地看着门口那个妖精一般的男子,失神间打碎了茶杯。

      却见易行川修长的手指放在两瓣如玫瑰般娇艳的唇间“嘘”了一声,又勾眉乱笑,桃花眼如沾雨露,明亮起来,端的是妖气缭绕,媚惑人间的妖精!水清扬心中唉叹,昨晚那瞬间的哀伤,是自己花眼了吧?这样一个自恋自狂的家伙,哪里值得同情了?

      “这里又没什么蝴蝶,你又装什么花草?”水清扬清袖一挥,就摔到易行川脸上,一声衣袂轻响,“醒了吧?”

      “哎!”幽怨婉转的叹息从易行川口中飘出,委屈地看着蹙眉的水清扬,“你怎么一点情趣都没有,难怪……”满眼可惜无奈媚扫水清扬全身,“一点女人味都没有!”

      “你?”水清扬兜头一个甩袖就向他俊脸扇去,易行川这样的孩子就该狠狠地揍一顿后,才会好好做事。

      “嘻嘻!”红影微动,只见易行川蜂腰如蛇般倾斜而闪,躲过水清扬的袖风,却反手疾风劲转直向水清扬小臂,水清扬哪里会被他抓着,早一个斜步腾挪开去,知他脾性,跟他纠缠一天也缠不出个什么,倒是办正事要紧,忙叫道:“住手,小川,不跟你玩了。”

      易行川见水清扬面色端庄,神情严肃,知她办事严谨,故也只好放了嬉笑之心,住了身形,却长身一曲向水清扬行了个九十度福礼,长臂向后院一引,低声婉转道了声:“水当家的请!”如花容颜间隐忍着恭谨谦卑,看着未免滑稽不羁,这下连一直不动声色的芦洲白都忍不住一哂,好一个绝色风趣公子!

      水清扬哭笑不得,转身却见小喜惊羡仰慕的眼亮晶晶一片,顿了顿说道:“芦,你跟小喜在这里等着,我跟易公子去一下。”

      芦洲白点头,小喜却是嘴形一动,眼波停留在易行川腰间那抹妖娆牡丹上,脸却一红,抬眸间却见那桃花眼微微眯起,似剑出鞘般渐渐犀利,如冷水浇头不觉打了一个激灵,忙低下头去轻应了声“是”!

      沿着刻花雕镂的长廊蜿蜒而入另一小院,易行川信手推开一间屋门,回首展眉挑笑,金色暖阳撒进眼底,勾起一片涟漪,“进来!”

      水清扬脚步一顿,还是踏进了屋子,“你?”犹豫恼恨脱口而出,这显然是一个奢侈豪华的卧房,雕花秀木间富贵奢华,各色器皿用具莹白翠绿各色相映,软罗似烟如雾,随意掀开露出黄花梨攒围子拔步床上被褥凌乱,空气里游离着一种淡淡的暧昧。

      “怎么,进了我的卧房舍不得走了?”易行川嘻嘻一笑,软侬低语,似挑逗似玩笑。

      水清扬心神一敛,正言道:“小川,你到底要做什么?”

      易行川却诡异一笑,伸手在紫檀格架上镶嵌的一块绿云镜面上一按,格架微动,向左右移去,露出一间石室来。

      只见易行川依旧神色淡然,嬉笑间勾起一抹似嘲笑容,水清扬心底一动,易行川越是淡定,越是郑重,什么东西让易行川如此谨慎?

      顺着石阶缓缓而入地室,易行川不知哪里摸出一颗夜明珠,室内骤然明亮起来,莹润的珠光交织着血红的身影,在寂静压抑的地室间,妖艳间透着一种荒凉。易行川把夜明珠揣进了怀里,隐约间却见红影一闪,“砰”一声,却是箱子打开的声音,水清扬觉得眼底一片银光闪耀,细看时却是易行川打开一箱箱白花花的银子,天然的莹润光泽映着一抹红影,如霞似雾。宽大的石室挤满箱子,一阵砰砰之声后,全部打开,满箱满箱尽是十足明昌纹银。

      水清扬眼角微动,走向一箱银子前,犹豫着拿起一锭纹银,银子果然写着一个“明”字!

      “怎么样,这笔生意水当家的以为如何?”易行川依旧漫不经心,似那满箱银两不过是手中玩物,随意拈起一锭白银,似笑非笑。

      “大约三百万两明昌纹银,小川,你……哪里来的?”水清扬觉得心都剧烈跳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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