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一座城》闲吃冷茶

67、第 67 章

　　隔天王祯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蒙头睡了整一天，再隔天开学，季怀冬才从学生那里听说了那一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早自习下课蒋珈一路小跑带颠追在腿长步子大的季怀冬身后，跟他去办公室拿批改好的讲义3.0。
　　“季老师我真信了您不带我们了，小长假都没放踏实。我妈听说您要走也特别难接受，说您要是只是不在一中教书了一定要想办法请您给我补课呢。幸好只是一场虚惊，好险好险。”
　　季怀冬飞快滑过苏绍瑾发来的几张图片锁起屏幕收起手机，抬眼侧身躲过在天桥追逐打闹的两个学生：“其他科老师没请过事假么，怎么到我这请假就等于辞职了？”
　　“哎呀要么说是乌龙呢，主要是传出这个消息的人可信度比较高，让人不得不信，”蒋珈跟紧两步，咧嘴笑：“是班长说的，我们都以为他从祯哥那边听到了什么风声。”
　　“徐元良？”季怀冬笑了，有的小孩看似成熟稳重，捕风捉影散播八卦的本事也是一流：“你们王老师跟他说什么了？”
　　“不知道，”蒋珈头摇的相当骄傲：“秦贺跟我说的。他就说了徐元良告诉他您请假是因为跟祯哥不合，可能过完十一就不带我们班了，而且很大可能都不在一中继续当老师了。他说的有模有样特别遗憾我就信了，就给…传出去了。”
　　小姑娘说着吐舌头眨眼嘿嘿笑。
　　季怀冬一听这流言中间过了秦贺的嘴，瞬间就相当理解怎么一个假期过来他就被辞职了。挑眉笑了声：“遗憾么？那肯定是遗憾这个喜讯来的太晚。”
　　办公室内两位女老师都在，季怀冬进门打了个招呼走回他的办公桌后坐下，拉开左手边抽屉找讲义。蒋珈等在一旁明显还在兴奋中，小嘴叭叭叭地讲个不停，讲着讲着就讲到了老王身上。
　　“季老师，您今早见着我们班祯哥了么？”马尾一甩，小姑娘神秘兮兮道。
　　季怀冬没理她，再甩下马尾蒋珈完全不受影响，低声又道：“祯哥右眼让人打肿了。”
　　“打肿了？”季怀冬惊讶，早上吃饭的时候他就看见王祯的肿泡眼了，只不过当时以为是睡多了觉睡出来的。那晚手上的伤也是王祯心情不好拿什么墙树铁门出气擦伤的。
　　季老师脸上浮现的震惊极大的满足了蒋珈的八卦欲，用力一点头忘了小点声，继续：“嗯！十一放假的时候我们班班聚祯哥也在，唱歌的时候跟几个小混混打起来了。”
　　季怀冬坐直了身子，转身望去：“怎么回事啊，什么情况呀？”
　　蒋珈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就秦贺他们跟着祯哥去卫生间，可能在过道跟人家起摩擦了吧，反正打起来以后王智宇逃回来拉援兵，包间里我们班男生在场的撸起袖子都上了，反正祯哥没吃亏。”
　　回想起当时混乱的场面小姑娘还有些兴奋，甩着马尾咧嘴：“老师您早自习的时候没发现秦贺、徐元良他们几个男生脸上都挂彩了么！”
　　季老师没空回想班上男生被青春痘霸占的脸是青是肿，他想的是刚开学就背在他们身上的处分：“那事情闹大了么？后来怎么解决的？”
　　“应该也没多大吧，”蒋珈歪头皱眉眨眨眼，苦想：“对面都是些小混混，被店里的人拉开以后，祯哥掏钱叫徐元良消费了两条软中华，然后拉着那几个人就坐门口抽，到我们唱完歌准备走的时候人家都已经亲切的喊哥了。”
　　“哦，”季怀冬点头，断定：“王祯先动的手。”说完又很不赞同的摇头：“带你们打群架，真行。”
　　蒋珈咧嘴笑笑：“嘿嘿，还挺刺激的。”
　　拿出厚厚一摞讲义塞给蒋珈，季老师道：“这个事就别再当什么集体光荣出去乱传了，小心传到陈主任耳朵里再给你们班一个处分大礼包。叫上次小测没上六十的跑操的时候到我办公室来。”
　　期中将至，季老师专门为薄弱生特别定制的关爱讲义套装plus般终于要上线了。

　　王祯这次回家归来低沉的时间格外长，从返校持续到第一个周末，终日怏怏不乐的。
　　周六清晨，季怀冬洗漱完煮上粥出门又买了早饭回来，进门就见他仰躺在沙发里瞪着无神的眼闷闷不乐。
　　“醒了就抓紧洗漱来吃早饭，怎么还换个地方又躺下了呢，”把手里的袋子放到餐桌上，季怀冬走到沙发边蹲下，手指戳着王祯手臂笑。
　　王祯这几天被季怀冬逮着机会就动手动脚的搞小动作搞的都麻木了，现下心情不好，更懒得反抗。
　　见王祯怎么摆弄只管躺着装死鱼，季怀冬把下巴朝沙发垫上一搭，笑：“你今天有没有安排呀？楚付推了三四次的满月酒订在中午了，我们一起去看小宝宝吧？”
　　说话喷出的温热气息打在王祯裸露的手臂上，他缩了一下，抬手扒拉开拱在身边热烘烘的脑袋：“不要得寸进尺。”
　　没精打采爬坐起来，王祯一指茶几：“李玥今天结婚，请我喝喜酒。谁说我没安排。”
　　季怀冬怔愣，回头才发现城堡废墟底下躺着张大红喜帖。拿过来顺势盘坐在地毯上打开一看，新娘后面跟的名字还真是李玥。
　　“那你是准备去喝未婚妻的喜酒，还是初恋儿子的满月酒呀？”
　　季怀冬从喜帖里抬头问，一个没控制好嘴角开心的笑容略微有些明显，又惹出王祯一肚子火：“我准备自己在家喝闷酒操，这都他妈什么事啊。”
　　季怀冬莞尔，低头浏览内容：“哎，她这里留了两个空欸。王祯，你还可以带个人去。”
　　“我牵条狗去，”王祯哼了声：“单身狗。”
　　“怎么恼羞成怒了，”季怀冬笑吟吟合上请帖放回，仰头：“你带我去吧。”
　　“我有病么，带学生去喝喜酒，全职保姆学校里还没当够？”王祯撇开眼故意道：“我不带你。”
　　“那我带你，”让王祯掩耳盗铃的本事磨得，季怀冬近来耐心与抗击力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我带你去吃楚蕙儿子的满月酒。正好我姐夫今天也在，让你见见到底是谁盘起了前桌的她高高的马尾。”
　　“你他妈故意的吧季怀冬，”王祯啧一声转回眼瞪他。
　　季怀冬笑一下：“提醒你昨日之日不可追。”语气放软再浅浅一笑；“顺便再提醒你怜取眼前人。多看看我。”
　　“看见你就生气，”王祯哼了声光脚从沙发上爬下来，踩着木地板啪嗒啪嗒走进卫生间，“哐”摔上了门。
　　路上仍荆棘横生妖魔横行，内在的困难暂时兴不起风浪可外方抵抗势力仍然顽强，为了值得这一切坚持的美好，季老师苦笑摇头，只得咬牙继续。

　　早饭是加了葡萄干火腿丁的小米粥和南门包子铺的汤包、煎饺。王祯夹了个煎饺发半天愣，咬一口又愣半天，等季怀冬一碗小米粥鲜美美地下肚了他才勉强咽下半个。
　　放下勺抽张纸擦擦嘴，季怀冬道：“你要是两边都不打算去，正好今儿周六，我们去哪儿玩玩吧。上次你说周主任钓鱼的那个水库怎么样？”
　　王祯夹着半个煎饺：“你小外甥不是今天满月酒么？”
　　“不去了，”季怀冬笑笑：“小朋友满月而已，没有让你放下过去的机会重要。”
　　王祯垂下眼哼了声：“你可真没原则。”

　　十月初的水库天高云淡，山明水净，一碧万顷。
　　二人租了条渔船指了个空阔处慢慢行着。船后渔家撒网，船前二人坐吹徐风。
　　盈盈碧水悠荡，荡的人心悠悠。王祯双臂后支着船板，仰头仍风掀起细软额发，满眼湖光山色，心中烦闷散去大半，缓缓出了口气，叹：“真舒服啊。”
　　季怀冬盘坐在王祯身边，一根手指插进冰凉水面下感受水流温柔而过，笑：“喜欢以后我们常来。”
　　环岸翠竹松柏林立，林中鸟鸣不绝。王祯听着鸟鸣手臂一弯，顺势躺下：“你可别气我了。”
　　季怀冬回头，迎着温和的光笑：“你生气了？我怎么没看出来。”
　　惬意的风与温柔的光轻抚中，王祯悠悠长出口气，合上眼：“你可快烦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