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太原卖草药[剑三]》音书杳杳

41、短暂的告别

　　杨拾和温蕴离开了，从太原往睢阳，我虽不如叶寻知道得详细，总归还是明白，前路，只会更多凶险。

　　原来顾师妹给温蕴的那本书，是本抄着方子的医书。
　　我原本就觉得温蕴这姑娘似乎对医道有别样的兴趣，如今看来果然如此了。我能恢复得这么快，大概也和她的调养离不开关系，她这一行，能和顾师妹做朋友，又能拿到一本医书看，想来她也应该会稍微开心一点吧。

　　自秦四爷死后，太原城紧张的气氛就以一种显而易见的速度飙升。不只是因为东城的兵马已经开始筑围栏、挖战壕，连西城，出入城门的盘查，也比从前更严了几分。

　　大概是狼牙军确实要来了吧。太原守军有多少，我虽然不知道确切的数字，可我既然认识祁应、齐珮，又认识叶寻他们，多少能感觉到，那数量并不会多。不知道李光弼大人，又要怎么应对这个状况呢？

　　不过在这样的紧张里，总也会发生一些温暖的事情。比如说我出城采药，又一次碰到祁应的时候，听他说春天里他写信询问的那个兄弟，要随着雁门调往太原的队伍，来太原了。
　　想到那时，祁应躲着齐珮来送信的样子，恍如昨日。

　　没想到这么快，就又一个冬天了。
　　去年冬天，大概也就是现在这个时候，我离开了她。那么，我们竟然也有一年不曾见面了。

　　祁应的兄弟要来太原了，不知道我又能不能在这个冬天等到她呢？

　　然而还没等我等到她，甚至连雁门调来太原的那支苍云队伍还没有抵达太原城，又有人要离开了。

　　“裴先生？”
　　那天晚上很冷，我原本以为大家都已经睡了，没想到突然唐端他们到了我的屋子。

　　“裴先生休息了吗？”
　　“还没有，你们……有什么事吗？”

　　唐端、郁小酒、陆离、玉蝶衣，他们四个人在我面前整齐地站了一排，我打开门时，外面的寒风灌进来，吹得人一阵寒颤。
　　“外边冷，进来说吧。”

　　其实看到他们四个一起过来，我就大概猜到什么事情了。

　　前几天邬先生又来了一次，原本是给我看看身上的伤，不过给我诊治过以后，却是玉蝶衣来找他。两人在屋里谈了许久，陆离就一直坐在院子里，看着那扇门。
　　我虽然不知道那师徒两人说了什么，可是我想，应该是和陆离有关吧。

　　而我醒来那天，唐端就跟着郁小酒去找过她师兄，想来，他们深夜到来，避着叶寻和二宝，应该是要说关于离开的事情了。
　　能少一个人伤心，还是少一个人伤心吧。

　　“裴先生，我们……”玉蝶衣有些纠结地开了口。
　　“什么时候出发？”
　　“裴先生，你……”

　　“我这里又不是什么金贵地方。众生芸芸，能在这里相遇已是十足的幸运了，我又不傻。”
　　屋子里一下子沉默了下来。我发现每当这种时候，总是要我出头，替他们把话说了才好。

　　“明天早晨就会走，因为出城的盘查更严了，所以我们天不亮就出发。”
　　陆离回答我，他脸上，仍然看不出什么情绪。

　　“翻墙？”
　　天不亮城门还没开，他们四个要走，自然是翻墙走了。不过说起来，他们要从城门出去，也着实有些麻烦。他们原本就是江湖人士，而玉蝶衣和陆离的身份还更特殊一些。唐端大概也不是从什么正常途径来的太原，这么一说，倒真的是翻墙更方便一些。

　　果然，听我这么一问，陆离和唐端都点了点头。
　　“你们回哪？”
　　“陆离和玉蝶衣回明教，我和小酒去君山。”唐端说得很是简单。

　　而这一句话，却着实让我惊讶不小。
　　玉蝶衣竟然要跟着陆离回明教了，唐端居然要陪着郁小酒回君山？好像之前营造出的那种战前的紧张气氛又一下子没了，我现在甚至想和他们开几句玩笑。

　　“你俩……回明教？你俩，去君山？”
　　玉蝶衣不自然地低下头，鲜少地露出了少女才有的娇羞来。

　　郁小酒却坦荡多了：“我和师兄说了，糖堆没见过我们君山的桃花，也没见过洞庭湖，没看过芦苇，我要带他都看看。”
　　可以啊，没想到唐端这小子还挺有福气的。虽然郁小酒这小姑娘性子直一些，力气还出奇大，不过她倒是真的关心唐端。

　　能让一个冷血的刺客变得温情起来的人，不管是郁小酒还是玉蝶衣，想来她们对她们心中的那个人，倾注了远超常人的感情吧。

　　“不错啊。回去以后好好歇歇，身上的伤也养养，若是我日后得了空，说不准还去找你们，瞧瞧中原之外的景色。”
　　我拍了拍陆离的肩，又拍了拍唐端，全当是道别了吧。

　　“裴先生……谢谢你。”玉蝶衣突然上前来，语气也是我从前未曾见过的温柔。不管我们之前有过什么误会、不快，这一刻，她是真诚的。
　　“谢我做什么。我不过也是收留了你们一段日子，而且，这里也不是我的房子。”

　　“如果不是你，之前那些误会也不会解开，我也不会……再遇到陆离。”
　　“哎呀，你这可是给我安了个大功劳。”我连忙朝她摆了摆手，“你遇到陆离，那是命中注定的，我最多不过是当了把推手，你要感谢，也该谢谢陆离一直等着你。”

　　如果陆离没有来太原，如果他没有潜入秦府，如果他没有一直等在这里，那么即使玉蝶衣会遇到我，那所有的旧事仍旧只会尘封在过往的岁月里。
　　所以，正是这一个一个看似巧合的必然，将我们推向了今天、眼下的这种境况。

　　不是足够好，不过，还是让人满意。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我这里没什么好物件，就不另送你们了。想来你们应该也不会怪我的吧？”
　　“不会不会……”玉蝶衣连忙摆了摆手，“裴先生，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玉蝶衣看向小酒，小酒看了看唐端，而唐端则摸了摸她的头发，似乎在给她鼓劲。

　　“裴先生，听说你一直在找一个万花的姐姐……”
　　“是啊，都怪叶寻这家伙，现在搞得人尽皆知。”我其实有点无奈，不过终归不是什么坏事，说起来也不过是当个玩笑罢了。

　　“我师兄说……有分舵的兄弟，在金水镇遇见了几个万花弟子，并着一小队天策的兵马，其中有个姑娘……好像……姓木。”

　　就好像是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点灯火，又像是溺水的人突然抓到了稻草，我已经无法完全回想起我那时的心情，那种消失已久的想要抛弃一切去找她的冲动，再一次呼啸着在我的心里肆虐。

　　有种名为想念的东西，再也无法被抑制住。
　　就好像这个消息的真实性都已经都不足以让我重新找回理智。

　　“你说……她在金水镇？”
　　郁小酒显然也被我吓了一跳，她身边的唐端轻轻搂住她，示意她不要害怕。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听师兄说的，我觉得应该告诉裴先生……我……”
　　“没关系……吓到你了吧。”我努力克制着自己，扯出一个笑来，“谢谢你，小酒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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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章！今天是勤奋的二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