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太原卖草药[剑三]》音书杳杳

37、玉石俱焚

　　乐舞、美酒、佳肴，我本江湖飘零客，没想到竟然有一天也能体会一番达官显贵的生活。
　　秦四爷不愧是太原城喊得上名字的富户，他这一晚的盛情款待，大概用了我和二宝一个月的开销吧。

　　不过今日倒是没有看到那位赵大人，随侍的也没有那么多旁的人，只为数不多几个以前我也见过的同秦四爷关系甚好的富家老爷和公子。
　　这样也好，人少一些，我动手会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裴先生，可是想通了？”
　　酒过三巡，是秦四爷先开口，他甚是开心，搂着一个舞女纤细的腰肢，举杯看向我。

　　“四爷再三邀请，裴某虽自觉能力有限，恐难胜任，可既然四爷信任，裴某愿意一试。”
　　“哈哈哈哈，我就说裴先生是江湖儿女，应当是爽快之人。”

　　好酒啊。
　　秦四爷这酒，着实让人沉醉啊。

　　可惜，他们一开始就找错了人。不过兜兜转转，没想到却帮了我们。

　　秦府守卫森严，我进府时就已发现。不过我们饮酒作乐的这个地方，却意外地只安排了两个守卫。
　　这屋里，除了乐师、舞女，以及几位作陪的老爷和公子，竟然没有一个贴身的侍卫，甚至以我之力，感受不到有隐藏在暗处的暗卫。

　　那时我本能地觉得这不符合秦四爷一惯的作风，可是我却没法犹豫。
　　正在我思虑如何动手时，却见突然从外面进来一个管家模样的人。

　　“四爷，玉美人回来了。”
　　秦四爷凝眉思考了片刻，突然抬起头来，笑容满面。

　　“去年年节，有人向我进献了一位异域美人，前几日她寻到了师父，说是学了一曲什么舞，不知道诸位愿不愿意与我同赏啊？”
　　他目光难得地流露出兴奋来，人也坐了起来，满面堆笑地看着几个陪同饮酒的人，末了，又看向了我。

　　“听闻，裴先生的草药铺子里，可没有女子。裴先生？”
　　“客随主便，自然是听凭四爷的吩咐。”

　　“哈哈哈，裴先生一向严肃，不过今日这里都是自己人，不必拘礼，人生苦短，难得良宵一乐，裴先生若喜欢，不妨今日留下，我遣人好好招待裴先生。”
　　他说完，又倾身靠近了我一些，低声道：“裴先生到太原这么久，一个人难免孤独寂寞，如今既然承了我的请，那我自然要好好招待裴先生。”

　　不知道为什么我来了太原以后总能遇到……这种事情……
　　原本还是有些紧张的气氛，因了秦四爷这几句话，突然就诡异的绮丽起来。

　　我……我看起来，很寂寞吗？

　　等一下，玉美人？

　　我还未来得及细想，突然乐舞声变了曲调，熟悉的银铃声叮铃轻响，紧接着，婉转的笛声与乐师相和，从外面的夜色中飞了进来。

　　宛如一只蝴蝶，那女子翩然而至，她华美的衣裙上，以银线绣了奇异的纹样，浑身的银饰在灯火下闪动着熠熠的光芒。

　　她旋转，定格，仿佛有千万只蝴蝶在她身边飞舞，她手中的骨笛，泛着幽绿色的流光，明明该是突兀的，此刻却又有一种诡异的和谐。
　　她看向我，长睫微垂，嘴角勾起一个笑来。

　　陌生，却又熟悉。

　　玉蝶衣！

　　我承认，我确实有一瞬间的失神，不是因为她的美艳、她突然降临的惊世，而是因为，她是玉蝶衣。
　　她……她为什么会来？她应该知道今天我来是做什么的，她为什么会又回来？

　　不过秦四爷显然不会知道我的犹疑，他从他的位置上下来，拍了拍我的肩，一副了然的神情。
　　“裴先生？”

　　“是在下失礼，还请四爷恕罪。”
　　“什么失礼不失礼的。这位玉美人着实在我们大唐难得一遇，听说是来自西南？”
　　秦四爷看了看一边立着的管家，那管家忙用力点了点头。

　　“这可是西南来的美人，裴先生不妨好好见识见识？”
　　秦四爷哈哈笑着踱步回了他的位置，而我仍看着玉蝶衣，想从她哪怕微末的举动中，看出些别的意思来。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做，她就像每一个被主人买回来的舞女一样，对着宾客娇媚轻笑。
　　然后，乐声再起，她也随着乐声起舞。时急时缓、时柔时刚，不同于中原姑娘的舞姿，她的舞蹈还有一丝特别的魅惑，让人不由想沉醉其中的魅惑。

　　这无疑是极危险的。
　　我知道自己今晚要做什么，玉蝶衣也知道，所以我更加无法理解她的突然出现。我甚至，不知道此时的她，究竟是敌是友。毕竟我记得从前，她好像，是在为秦四爷办事。

　　为了防止她突然出手破坏我的计划，我只能时时刻刻盯着她的动作。

　　她旋转着走过，会留下奇异的香气。
　　老爷公子们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追随起她的动作。

　　她身上的银饰随着舞蹈而摇晃，发出悦耳的声音。
　　满座的宾客谈笑言欢，谈论着这位似乎是来自异域的舞女妖娆的舞姿。

　　她的脚步愈来愈急，乐声也愈来愈快。
　　宾客们举杯共饮，眼神迷醉。

　　她转到了秦四爷的身边，伸出胳膊，很是自然地勾住了秦四爷的脖子。
　　宾客们饮下这一杯，共祝秦四爷大业有成。

　　她媚眼如丝，勾唇轻笑，另一手的太上忘情，突然间发出了耀目的幽绿光芒。

　　机会！

　　我以前从不知道，我的乱洒青荷和玉石俱焚可以这样快，快到阳明指的出手甚至我自己都没有感觉到。
　　就好像是我在谷里曾练习过的每一次一样，运气、抬手、出招，竟然没有一丝迟疑。

　　我想，如果师兄能看到我这一次的出手，一定会很满意吧。
　　只是，玉石俱焚，我能带走秦四爷，却再也护不住我自己。

　　“有刺客！保护四爷！”
　　同样的一句话，不过这一次，他们出手更快。

　　不愧是狼牙最精锐的隐卫。
　　后心的钝痛和凉意传来，我知道，那是弯刀刺破皮肉的感觉。

　　我记得，我看到玉蝶衣正要化蝶而去，飞舞的蝴蝶就像我第一次见她时那样，美丽却危险。

　　应该，都结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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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后天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