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无双》LILISI

3、NO.3 帝瑞

　　一路上,我无数次想象这个国家帝王的模样,以及自己进入京城后要面对的各种状况.许逸之不是多话的人,我也不多问.我与他各乘一匹良驹,沉默又保持一定速度的驶向长安.

　　只进京前,许逸之忽然开口,颜城主,我可以用性命担保,皇上不会伤你一根寒毛.

　　我微微低头,答,我知道.

　　许逸之惊讶的转头看着我.

　　我望着他,笑,许大人,如果皇上要我的性命一路上有的是机会,犯不着到京城才动手, 落人口实.

　　许逸之点头,叹,确实如此.

　　不过呢.....心理暗自道,皇上不要我性命不等于放任我自由.进京容易,出去难啊.

　　进入皇宫,几个冷若冰霜的丽装宫人在前面领路.这就是皇宫么,黄瓦红墙,楼宇巍峨,一条条深巷望不到头似的.即使是在炎热夏天,也让人感觉有些莫名的阴森.

　　那宫人在一处僻静的殿阁前停下,冷冰冰道,"请姑娘先在此殿休息."

　　我望了望殿阁的牌匾,上面是三个堇字,"倚兰殿".叹了口气,大概自己是要在这里住有些时日了.

　　"皇上说不见我么?"

　　听完宫人的传话,也没有太多惊讶.在离开无双城前,自己就想的很清楚了.进京容易,出去难.可是,真是没有想到,皇上竟然把我远禁在皇宫里.

　　其实,想一想,我不是好动的人,在将军府,在无双城的时候,我就甚少外出.现在也不过是像换了个住处,除了感觉庭院变大了,院子里少了一池荷花,多了几株其他品种的花也未有不同.

　　里本是靠近冷宫,除了几个年老侍奉的宫人,少有人烟.十分的清净幽雅.平日,我在殿阁里看书,弹琴,在院子里练剑,这般修身养性的生活倒也过的自在.

　　春去秋来也不知道过多久了,皇上从没说召见我.而我,也就自得其乐,随遇而安的住下了.

　　是夜,夜澜静,雨渐停

　　微启雕花小窗,一串长长的水晶花铃自檐角泻下,在月光的映衬下像一颗颗淡蓝的水滴.尖月牙般的屋檐边挂着一轮静谧的月

　　走出殿外,才觉夜凉如水,天气微寒.风,穿过单薄的衣袖,翩然如莹蝶,青草上的露珠浸湿鞋袜,似赤了足在浅水里行走.

　　"何人....在此?"

　　一双温暖的大手自背后,悄悄的蒙上我的眼睛.声音掠过耳畔,连轻轻的叹息也清晰.不用猜也知,这是谁的王宫,只有谁才有资格能这样的,靠近一个皇宫中女子呢.

　　帝王瑞的声音低沉,迷离.像一个醉酒的人呓语.

　　转身,不动声色的放下他的手,直视面前的锦衣男子,"皇上,我是无双城的颜无双."

　　帝王瑞放开我,摇晃着后退几步,挑起眉毛,细细的打量我."是一年以前被倚兰殿幽禁在这的颜无双吗?"

　　"正是."

　　瑞笑,"朕曾听说,无双城的颜无双清高孤傲,看来,果然如此."

　　我垂头,"皇上恕罪"

　　瑞轻轻抚摩我头发,低语,"我等了你一年,可你竟不知要主动靠近朕.如今天不来,你是不是要一辈子在这冷宫一样的地方呆下去?"

　　我抬头,皱眉道,"皇上..."

　　瑞的手指贴在我嘴唇上,阻止我继续说下去.轻声道,"做我的妃子可好."

　　从此,外界传闻皇宫内有位文武双全的兰贵妃.

　　于瑞,我选择等待,观望,并不靠近.我可以同他下棋,品茶,赏花却不会与他亲近.贵妃之位于我,确实只是个虚职.

　　其实,他给我的感觉与我曾深爱的人是如此的相似.一样的白衣雪襟,乌发似墨.一样的沉默优雅,眉眼带笑.

　　有时候,看着他,忍不住怔怔的想念起林羽风.瑞也不迫我,帆幅,我们只是最亲密的朋友

　　瑞并不算一个勤政的皇帝,他把政务交由七王爷处理,自己则喜欢饮酒,做诗.就连把我幽禁在京城也是七王爷的主意.

　　瑞看起来,确实过于温柔和善的男子.这样的人适合生长在衣食无忧的富贵之家,却不适合管理整个国家.

　　一日,我与瑞在御花园中放风筝.瑞先在白纸上描画了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用剪刀裁下来,又用竹冕扎好.长长的丝线牵引着薄薄的绵纸风筝.那日,风和日丽,只有微许清风,风筝在风中像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蝶舞....."

　　我听到瑞的声音,微微的叹息.

　　"什么?皇上...."

　　我回头,阳光下瑞的脸上有一些惆怅.

　　后来我才知道,"蝶舞"是宰相女儿的名字,而她亦是瑞早年病逝的皇后.蝶舞在瑞还是太子便与他相识,瑞曾说要和她离开宫廷,隐居江南过着世间最平凡夫妻的生活.而蝶舞是个性坚强的女子,她深知身在皇家的宿命与无奈,即使他们离开,瑞的那些哥哥弟弟们也未必就会放过他们.

　　"蝶舞说,要我好好活,做个好皇帝,可她自己去走了."

　　月光下的瑞脸色苍白,笑容有些惨淡.像一块青白的玉诀,散发微弱的幽白的光芒.

　　我不清楚面前这个男子的所有过去,也不甚了解他与蝶舞的感情.只能静静的听着,静静的陪伴着,他的世界已经向别人关闭,而我的世界他也无法进入.

　　我们像棋盘上两颗相互静默对望着的棋子,

　　有时他会说,无双,你陪我去江南.

　　我答,好.

　　瑞便笑,或者我们去大漠.

　　我仍答,好.

　　2年后,瑞的弟弟琛带着他的军队杀入京城.

　　很快的,整个皇宫变成一片火海和人间地狱.俯窗看,初次见瑞也是这样深蓝的夜,宁静的月,不过,此刻夜幕上的流云已经被染成紫红,青蓝,赤金.

　　像白昼,像晚霞,还有些眩目的像烟花.

　　那夜,我在楼阁上抚琴而歌,

　　"无双"

　　静静的夜风,我听到背后的瑞的声音.

　　在最后一个音符里回过头来,见到的,却是瑞在他背后那片火光中漫漫的盍上双眼.他的身体缓缓的向后仰倒,黑发在火光中

　　这是我唯一一次见到瑞没有喝醉的样子.也是我第一次细致的看他的容貌.

　　很多年后,我都在思索,自己曾经有那么一刻爱过瑞么.在进他的皇宫之前,我不过是个少女,过着该过的生活,爱着该爱的人,没有想过命运会将我领到他的面前.

　　略显清瘦善感的瑞,更像一个夜的帝王,如果有来生,我会不会陪他离开这皇宫,去大漠,去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