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回忆瓶

36、第三十六章：窥探

　　“夏然”元璇的手机铃声响起，夏然没作反应，元璇只能轻唤夏然。夏然放开他背过身，调整自己的情绪，元璇拍了一下夏然，才接听电话，许是还有两个重要的人在这，元璇简单说了两句就挂了。
　　“说说吧！我不在，你们的谈话说到哪了！”元璇给自己倒了杯热水，脸色复杂的开了口。但两人似乎是说好似的，一个两个都不开口。元璇揉了揉眉心，宋锦黎见状，去厨房弄了杯蜂蜜水。
　　“你应酬怎么喝酒了。”宋锦黎把蜂蜜水递给元璇，随口把之前的话题揭了过去。
　　“本来约的季禾和他推荐的人，不过杨谦也一同去了，季禾的提议，不好拒绝。”
　　元璇简单提了要点，宋锦黎想着元璇和季禾的关系，神色都变了。
　　元璇看着宋锦黎，安抚的摸了一下宋锦黎递蜂蜜水还未收回去的手。摇着头说了句，夏然和宋锦黎都心悸的话“没事，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
　　宋锦黎看了眼夏然，才把眼神牢牢锁在元璇的身上。季禾是元璇的大学室友，出来后也紧密联系，元璇进军常州，有很大原因是季禾在这，如何能不在意。可他除了能说没关系外，再说其他又有何用，宋锦黎心疼元璇。
　　“哥胃不好……，喝了酒，怕他一会不舒服，宋哥，你留心观察一下，我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我……”
　　夏然比宋锦黎更了解元璇的人际关系，所以，宋锦黎能想到的，夏然亦能，宋锦黎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元璇打断了。
　　“夏然，总得有那么个机会，不然，只会牵扯不清，且没人能逼我喝酒，是我自愿的，我放得下，我知道，你们心疼我，但真的没关系。你们不是还在吗？”
　　“别气了，我真有些累了，和你们再对峙下去，可能真要坚持不住了。夏然，你先回去吧，谢谢你，还当我是你哥！”元璇说这些话的时候，站在夏然的身边，期间还有些站不住，夏然扶他到沙发上坐好。
　　夏然看着元璇扣着自己的手，知道元璇的担心。“你别担心，我不去找他，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家，你也早些休息。”
　　听着夏然的话，元璇笑了一下，看着夏然离开，笑容才淡了下去。
　　“宋哥，今天是个最好的机会能让哥开口，但，希望”
　　宋锦黎看着夏然的讯息，知道夏然的意思。他也在踌躇，但眼前的人却为他做了选择。
　　“说过不瞒你，只是没想好怎么开口，宋锦黎，我把我说给你听。”
　　宋锦黎看着元璇从房间拿过来的照片，看着眼前照片里那个笑魇如花的女孩，走进了元璇的世界。
　　“她其实很少笑，平时应付大家的表情，她做得比我轻车熟路。这张照片，她笑得很好看，是少有的发自内心真正的开怀。她的东西已经剩得不多，这张照片，我格外仔细存放。你还不知道她吧，她其实是我的姐姐，叫元璐，我一直叫她璐璐。虽然她比我早出生六分钟，但我一直被充当哥哥的角色。我妈是非婚生的我和璐璐，也是人们所不耻的小三，不管是否是她意愿，世俗向来如此，杨谦是我们名义上的父亲，虽不愿承认，但血缘这东西却怎么也割除不了，让人无能为力。我和璐璐跟着她其实也过过两年好日子，后来，就不怎么好了，杨谦不要我们，使了很多手段让我们消失，我妈一直从中周旋，这样的日子她太累了，后来我们有意识，不想她过得这么累，拼命让她带我们逃离，可从我们有逃离的思想那一刻，她就似乎完成了她的任务。我有时在想，若是我们一直没有反抗，逃离的意识，她是不是，就不会选择了结自己的生命。”
　　咳……元璇嗓子哑了，拼命清嗓子，力求宋锦黎听得真切。宋锦黎陪元璇跌坐在地上，倚靠着沙发，元璇抱着元璐的照片，对着照片说。
　　“她离开那年我和璐璐七岁，租的房子还有三个月才到期，但因为她在房子里自杀，我们被房东直接赶了出来，我带着璐璐，东跑西藏，她其实告诉过我们，我们的家，在海南。她不能回去了，也许我们可以。但没有了她，对于我和璐璐来说，哪都不是家，我们并没有往她跟我们说的往南偏西的地方走。而是一直在京市，八岁那年，偶然间捡到了夏然，夏然是从福利院跑出来的，他与家人失联后就被送到福利院，许是被福利院的小朋友欺负，他趁大人不注意，跑了出来，我遇到他时，看着他脏兮兮的可怜样，把刚偷来的包子给了他，那天，吃的给了他后，我只能又去偷了一次，但被老板发现被狠狠打了一顿，他看着我被打，上来帮忙，最终抢到了两个包子，逃了出来。我给了他一个包子，准备回去找璐璐，他却一直跟着，就这样，竟跟了我们一年多。璐璐有情感依赖症，当时的我不知道这种病，只知道，璐璐不喜欢夏然，夏然还小，我把他们安顿好，会出来找吃的，回去时，夏然两眼总是泪汪汪的，被欺负狠了，身上还会有伤。我教育璐璐的时候，总会提醒他顾好自己，但我却不敢教他还手，多自私，是不是。其实，当时看着他们两个，我觉得挺无望的。十岁那年，夏然被璐璐打伤，当时伤得太严重的，夏然出了好多血，我气急了，打了璐璐，紧急带夏然去药店买药，在路上清理伤口时，遇到了你和你妈妈。你应该不记得了，我记得，或者是因为那是我最后一次偷窃，又或许是你当时诺诺的表情，亦或是，你那条特殊的手链。你妈妈给夏然清洗伤口，然后包扎。但我却在那个档口，偷了你和你妈妈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刀片滑兜的时候，你的小手伸过来，手腕上的手链，手链上的图案，成了我多年后的记忆。后来再见到你时，我就认出来了。夏然包扎好了后，我就出来了，出来后，遇到小姨，小姨一时没找到璐璐，三天后我找到了璐璐，小姨不由分说的把我们打包带回了海南。回海南后，我们被安置了下来，家对于我来说，并不是一个多美好的地方，小姨和小姨夫的闯入，天平怎么都平不了，我足足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才把自己的情绪稳定了下来。在被接回海南的最初，情绪状态整个都是不对的，满心的盯着璐璐，只要她离开我的视线，我就呈应激的状态。待我反应过来时，我已经把夏然丢了一年多了。我和小姨去到京市当初的安置点时，看着那全是泥，黑湫湫的小孩，朝我反方向跑时，我腿却像灌了铅，一动都动不了。后来小姨陪我在那等了三天，璐璐在海南见不到我情绪不稳定，我和小姨无奈，只能准备回海南。在出来时看到了一个影子，跑已经跟不上了，我只来得及喊“你还跟我回家吗？”最终，那个畏畏缩缩的小孩，听到我的话后，跑出来像刚刚一样抱住我，哭得特别凶，小姨也跟着哭。小姨带着我和他一起出现在璐璐面前，那是璐璐第一次，强烈的要求不要他，也不允许我们要他，她拒绝了沟通，因为她的反应太过强烈，甚至有了自残的倾向，夏然只能被安置在外，但，好在，我们的生活轨迹终于开始重合。”
　　“宋锦黎，我申请…咳…我申请下次再聊，我想睡觉，我…我想睡觉了！”元璇说完，踉跄的起身跑进了房间，房门被反锁。宋锦黎只来得及在在他起身时扶了他一下，却来不及拉住他，现在得他如同溺水一般，周围没有一块浮板，能让他抓住逃生。8岁时，妈妈有一场关于脑外科的医学交流会，因为是暑假，自己嚷着要一起去京市，妈妈也因家里没人照顾自己，就把自己也带上了。那时他们刚到，就遇到了两个小男孩，其中一个全是伤，另一个手上全是血，妈妈看着他们笨拙的包扎伤口，就主动上前帮忙，自己因为帮不上忙，就看了另外一个小男孩一眼，不过另外一个小男孩特别凶，自己看过去时被瞪了一眼后，就缩在妈妈的身边，不敢再东张西望了，等自己发完呆，正好看到小男孩满是血的手伸了过来，自己本能的把手伸了出去，不过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
　　。再后来，就是妈妈发现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偷了，自己看着被划破的兜，差点滑到肉，还胆战心惊。那时，妈妈告诫自己，一定要做个好孩子，不要学那偷鸡猫狗的手段。当时，是怎么度过的短暂危机，自己已经不太记得了，只记得，自己被狠狠瞪了一眼，伸出的手，伸到一半，就被满是血的手吓得缩回来了。不曾想，那两个小男孩，竟会是元璇和夏然。宋锦黎想起，元璇之前问他的，还记得与自己第一次见面时，自己的答案，当时的元璇，脸上有遗憾，有庆幸，遗憾却大过庆幸的吧，他应该是希望自己记起的，虽然，过程不是那么美好，但，那也是他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