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回忆瓶

17、第十七章:直面

　　宋锦黎看着元璇紧闭的房门，回房间拿了套家居服准备去卫生间洗澡，和元璇呆的时间越久，他越发让自己过得几近透明，自己活了半辈子，却是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么依赖一个人。自他们彼此有想法，决定试一试开始，元璇一贯惯着自己，尤其来到常州后更甚，但却从来没有更进一步。他其实细思过原因，可每次到最后关键点的时刻，自己就退缩了。此刻，浴室里喷头的水，从头淋到脚，许是水温低了些。宋锦黎大脑闪过这些年的丝丝画面，画面虽乱，却清晰的出现在了自己眼前，这是这么些年，他关闭自己意识后，第一次如此清晰的传来那些感受。无论是父母的离世，还是和洛亦非那些难忘时光，更甚是洛克斯使用手段让自己离开，许是洛克斯的手段太过残忍，自己潜意识的压制，最后的画面有些零零散散，但还是足以拼够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画面太过凌乱，闪的太快，宋锦黎眉心紧皱，零散的画面终于清晰的过度到自己孤身一人离开常州去到海南时，在那之前，许是真的年轻气盛，在洛克斯脱口而出那句从洛亦非身上得到多少好处后，他把身上不多的钱和银行卡全部扔在了洛克斯的身上。那是在洛克斯找人折磨他之后最后一次见面。许是自己已经足够狼狈，洛克斯终于愿意放过自己。从洛克斯那离开后，他不愿意再回自己一个人的家，也不愿在常州市再待一分钟。前一秒的心高气傲，在后一秒被现实打击得体无完肤。离开常州的路费竟是找人借的，他虽然知道摔在洛克斯面前的银行卡里有父母给他留的抚恤金，洛克斯不屑于用手段去转移或使用那笔钱，自己可以补办卡后提取出来使用，可是，他还是不愿。父母离世，挂上了因公殉职的美称，公安干警给的抚恤金确实不少。可截止到现在，宋锦黎都不愿动里面一分钱，似乎，只要不动用，父亲还是警，母亲还是医，他们都还活着。可能是觉得常州当时的冬天太冷，他给自己找了一个相对暖和的城市离开。去到海南后，开始海投简历，他必须先生活，才有时间难过。可简历无一例外的，全部石沉大海。没有一份正式的工作，只能在外跑零工，虽然不是他想要的生活，却是目前为止他自己能给自己的生活。直到半年后，遇到元璇。元璇引起他的注意，是因为他看着眼前的元璇眼里没有光，和自己现在的状态特别像，毫无希翼。是以，他多看了两眼。仅多看两眼，不想，元璇似赖上了他，跟着他跑了好几个打工的地点。不远不近的距离，似乎并不担心怕自己发现，回身看着紧随其后的元璇，那是宋锦黎首次发现，元璇的目光灼然，不再黯然，自己似乎是他的猎物一般。元璇在跟着宋锦黎两天后。在宋锦黎还在犹豫着是否遇到神经病，准备报警时，元璇却给了宋锦黎一个很不错的offer,宋锦黎看着元璇抛出的橄榄枝，犹豫两秒后，答应了他。他需要一份稳定的工作，现在兼的零工，接触的人群太广，他身体容易受感染，尤其这半年兼零工后，他感冒就一直没好过。他体质特殊，是个易感染体质。大病倒不怎么感染，小感冒却常常来袭，只要身处的环境中，有个感冒人群，不出半天功夫，自己也必定发热，且自己抵抗力不强的情况下，每次感冒，都得折腾到医院，这半年，挣的钱除了基本生活开销外，全贡献给医院了。所以，元璇愿意给他一份工作，是他迫切需要的。之后几年的相处，近乎融洽，元璇也渐渐融入到自己的生活中，元璇因着他的体质，在公司订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生病了，可以无限期带薪休假，且不准生病后私自返回公司，大家都以为是员工福利。其实，宋锦黎知道，这条规定是为了自己所设的。宋锦黎记得，在自己同意试一试之后，他们唯一的改变，就是，把自己的行李搬到了元璇的住所，当时，元璇替自己搬家时，还弄伤了手，算起来，元璇的手也算是一波三折，伤过好几次。画面转回常州市，送别元璇，初遇洛亦非，常林合作案的开发……画面本来有些慢的，被卫生间门的声响打断，宋锦黎茫然看了元璇一下，才把视线转到自身，他进来后，本想先洗把脸清醒一下的，后来直接开了淋浴，今天出门穿的T恤，被水淋湿后贴在身上，因着浴头的开关在自己这面，元璇进来也被淋了一身。
　　被元璇打岔，宋锦黎停止脑部运转，才发现有些冷。
　　“你没事，放冷水浇自己干嘛！”元璇有些气急败坏，他本来躺在床上是有些想直接入睡的，奈何今天在昏暗屋子里受了惊，后来因胃疼出了一身汗，再到医院折腾一下午，不洗个澡似乎睡不瞑目。出来知道宋锦黎在洗澡，就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热水。久等不着宋锦黎出来，他在门口敲门也没人应。情急之下，才踢的门，进去看着宋锦黎的样，有些心慌，凑近了些，自己也被淋了个透心凉。
　　宋锦黎听着元璇的话，手才有些不听使唤的关了水。之后忍不住的一哆嗦，可能站的时间有些久了，身子一动，腿就有些抽筋。元璇拉了一把他，宋锦黎温度低得有些吓人，元璇连忙侧身进去开了热水开关。许是热水的作用，宋锦黎腿感觉能动了，身子也暖和了起来。
　　“你先出去，我冲会热水换身衣服就出来。”宋锦黎推开元璇，元璇迟疑半会，退了出来。
　　元璇刚被冷水淋了一身，出来想换身衣服，想着宋锦黎一会就出来了，自己洗澡后再换，就硬生生穿着一身湿衣服等宋锦黎。好在只是淋了点水，不至于到处滴水。所以还顺带去厨房熬了姜汤，准备让宋锦黎一会喝。
　　宋锦黎知道元璇在外面，暖和点后，就匆匆洗漱好，把已经被元璇撞坏的门勉强推开。在外面看着这门，确实有些惨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