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念西风独自凉》东乡公子岚

7、公子苏昭

　　“大爷，夫人和姑娘的轿撵到了。”冬儿在盛书虞院子外头回禀。
　　将军府的姨娘下人们便都到了府外迎。
　　“夫人回来，我已叫下人备好了饭食，夫人且歇息片刻再用膳。”容寻道，袖子下的双手有些颤抖。
　　“多年未回府上了，倒是有些生了。我与老爷也有些日子未见了，两位妹妹，可还好。”晴蕴轻笑道，即便是在道观修习了这些年，依旧是仪态万方，风韵不减。
　　盛书虞瞧着晴蕴回来心里颇是高兴，陈茵茵的手却暗地里要握出血印子来。
　　“妹妹们整日里在府上养尊处优地待着，姐姐却受苦了。如今回来妹妹们当真是高兴的。”盛书虞道。
　　“父亲母亲，莫站在外头说话了，父亲不是准备了好些膳食为母亲洗尘！”
　　“是是是，夫人请！”容寻说着，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容蕙寻了个由头回了琉璃院，并未与他们一起用膳。
　　“望月，去咱们的小厨房做些吃食。”容蕙道。
　　“是，姑娘。”
　　待望月退下，容蕙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绢帕。
　　“姑娘，方才那女子是鄂亲王的侧福晋。”柳文作揖。
　　容蕙将帕子递给他，柳文接过绢帕顿时一惊。
　　“姑娘恕罪，是柳文疏忽。”
　　绢帕上写着的，正是陈茵茵姑侄俩为秋宴所准备的计划，不过这帕子上的内容，容蕙已晓得个八九不离十了。

　　“不必惊慌。”
　　“姑娘是府上未来的主人，祭祖前不能出一点差错。咱们，不得不防。”柳文道。
　　“不知是我府上出了细作，还是这细作，本就是亲王安排进来的。不过无妨，距离着秋宴还有些日子，且试一试便知。”容蕙轻笑，将绢帕扔进了焚香炉里。

　　“陈瑶儿的肚子等不得了，陈姨娘大抵要开始动作。柳文，将那几个男人接回来，就说，上次茅草屋子里的那位姑娘是江陵府陈家的，怀了身子不愿声张，若是几位有愿意的，姑娘便下嫁。算是她身子破烂了，那几个山野莽夫也不会嫌恶，能攀上陈家的高枝儿可不容易。还有，告诉他们，陈瑶儿姑娘现正在将军府修养，陈夫人好客，若是瑶儿姑娘嫁得好人家，陈夫人高兴，有重赏。”
　　“是，姑娘。”
　　“柳文，你是否觉着，我太过狠戾了些。”
　　“姑娘并非狠戾，是他们太过放肆了。若是姑娘不做，别人也会做。”别人？容蕙不再答话。

　　待柳文退下，容蕙将望月唤了进来。
　　“望月，给鄂亲王侧福晋送请帖，就说，明日容家家主请侧福晋看戏。”容蕙道。
　　“是，姑娘。”

　　翌日，鄂亲王苏昭的侧福晋早早地应邀，在前厅与晴藴攀谈。
　　“望公主殿下恕罪，臣妾今日是应了蕙姑娘的帖子，蕙姑娘说近日茶楼里排了新的戏本子，妾身久居院内，遇着这些个新鲜玩意儿难免失态了。”侧福晋道。
　　“无妨，福晋既与蕙儿交好，我便放心。还请福晋教导蕙儿，收收她这顽劣脾性。”晴藴轻笑，眸子深不见底。

　　毕方茶楼内，“福晋且退下，本宫与姑娘有话说。”坐与雅间上方的，正是鄂亲王苏昭。
　　容蕙瞧着苏昭与侧福晋的这一番对待，可并不像是外头传言的那般与福晋话不投机。
　　“昨日那绢帕，是殿下告知的。”容蕙道，
　　“怪不得母妃如此仰仗姑娘，本宫佩服，姑娘好本事。”苏昭说着，抿了口茶水。苏昭的母妃便是容蕙的师父静玉师太。如此一来，便说得通了，容蕙轻笑。
　　“殿下过奖了，容蕙未见过世面。倒是殿下对将军府关切，连这等小事也劳烦殿下费心。臣女府上的下人不中用还请殿下恕罪。”容蕙道。
　　“姑娘不必如此揶揄本宫，也不必过多揣度本宫。本宫，很善良。”苏昭道，说话间拿起一块点心放在容蕙跟前。
　　“殿下当真是心善，可臣女家中下人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劳烦殿下，我定当不会放过这些狗奴才。”容蕙倒是想看看，是她府上出了内鬼，还是他亲王府真的神通广大。

　　“这些年不见了，你这性子怎么也不改一改。”苏昭无奈的瞧着她。
　　容蕙听了这话愣了一愣，“殿下这话，似是识得我”
　　“且识得，只是，小珑儿却是识不得我了。”
　　容蕙听着心里一晃，却是不语，苏昭倒是也不紧不慢。
　　“臣女自小在师父身边长大，且不记得有什么朋友…”正说着，容蕙恍惚记起了当时跟着师父禅修时，过些时日外头便来位衣着不凡的小公子住上几日，小公子说话说不清，想着叫她容儿，却老是叫成珑儿，如此瞧着便是他了。
　　“原是小公子，容蕙眼拙，如今公子贵为亲王，当真是识不得了。”容蕙浅笑。苏昭晓得她这一番嘲讽，却也不与她辩驳。
　　“将军府的幺蛾子，容蕙自己动手便是了。殿下是做大事的人”容蕙道。
　　“那些破烂还不值得本宫亲自动手，只不过恰巧。未来护国将军府的主人，可得记着，往后要还的。”苏昭轻笑。
　　“王爷的话，容蕙谨记了。”容蕙道，眸子波澜万千。
　　“听外头传言，王爷与侧福晋从来是话不投机，今日瞧着好像并非如此。”容蕙道。
　　“容儿聪慧，今日你既然来了我便不瞒你。你可知晓侧福晋本家在朝中的地位，若是不散播外头那些传言，如今我怕也只是父皇刀下的亡魂了。”苏昭正色道。
　　“容蕙明白，王爷若是没有其他事，容蕙就先告退了。”容蕙起身出了雅间。
　　她曾经听说过，现在的皇帝并不属意这门亲事，只不过当年两人的婚事是先皇赐的，刚出生时便给两人定了亲，他违背不得。容蕙听明白了，侧福晋父亲在朝中的地位不在父亲之下，若是王爷与侧福晋过于亲近，以皇帝那多疑的性子，定要给王爷扣上拉拢朝臣造反的帽子，将鄂亲王府踏平才算。

　　隔着珠帘，苏昭正声道“容儿，你家有人求了位贵人，千万提防。”
　　能让苏昭称为贵人的，怕也只有东宫那位了。
　　容蕙轻笑，“谢小公子提点，点心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