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马蹄哒哒》蛮豚豚

18、莲

　　仇母从厦门回来，来不及回家就赶去了医院。回家的时候有些迟了，但知道了母亲归程的仇言为还是等着妈妈一起吃饭。
　　两个人的晚餐，多少有些冷清。但相比于更多的时候的一个人已是温情不少。
　　“对了，上次让你帮忙选的参考资料选好了吗？”仇母问道。
　　仇言为一愣，那个周末挑选出来的书，被“艾跫音”——不对，是那个女孩拿走了……后来也就忘了这事了。
　　“妈，对不起，我忘了。”仇言为道，没有辩解太多。
　　“你尽快去帮忙准备一下吧。”仇母忽然想起了什么，“你还记得前天让你探望的妈妈的同事吗？”
　　“嗯，记得。”
　　“就是那个阿姨的侄女需要的，正读高二。听说很乖巧呢，只是……哎……”仇母很少提起别人家的事儿，这还是头一回。
　　那个很像，艾跫音，的女孩儿？
　　仇言为很想追问几句——她是谁？她怎么了？她，到过那个小镇吗？但他的内心却有一种莫名的害怕，让他怎么也张不开嘴。

　　“音子，你听说了吗？我们学校的啦啦队队长跟别校的男生告白，被拒绝了呢！”芮妍神秘兮兮地对跫音说道。
　　“哦，是吗？”艾跫音一边整理着下堂课的用书，一边应道。
　　“我们学校呀，起码有一半女生都看不惯她老是一副傲慢样子，这下啊，都在暗地里看她笑话呢……”芮妍说着叹了口气，“其实呀，我觉着她也挺可怜的，被咱们学校的男生宠得跟个公主似的，结果……不过啊，我倒是很好奇那个拒绝她的男生，得多惊为天人呀！”
　　艾跫音笑了笑，没搭腔。
　　李芮妍知道她的性格，也不觉着奇怪。只是突然有些好奇，“音子，你是不是没有讨厌过人啊，我真的很难想象，你会讨厌谁哎……”
　　正巧，上课铃响了，这个话题也就戛然而止了。
　　但是，艾跫音的心却是咯噔一下：讨厌？她没有讨厌的人吗？
　　不，其实，她是有讨厌的人的，很讨厌很讨厌，甚至是恨之入骨。如果不是她，生活大概会是另一个模样的……
　　艾跫音摇头，将这些想法全盘甩出去。

　　上课的是数学老师。罕见的，下课前五分钟，课上该完成的任务就都完成了。老师一边收拾着教案，一边念叨着讲台下这群贪玩的“泼猴”们。下面的同学努力装作认真听、痛定思痛的模样，实际上早迫不及待地捂住了小零食，捏住了课外书，或是和同桌“眉目传情”——“下课聊哦！”“好呀好呀！”就等着老师说下课就“各付前程”了。
　　可是，李老师一拍脑门，满手的粉笔灰就这么蹭了自己一脑袋，孩子们看着一向严肃的老师如此滑稽的模样，都忍不住偷笑。但老师显然没注意到这一切，“哎呀，我差些忘了，这个周末有市里举办的数学竞赛……”
　　“啊……”“不要啊……”只听下面的偷笑声完全没有任何衔接就成了此起彼伏的哀嚎。是啊，好好的周末，谁想去参加数学竞赛啊。
　　“别嚎了，你们还不见得想参加就能参加的呢！全年级一共八十个名额，”李老师扶了扶眼睛，又好气又好笑，“我们商量了一下，就根据上回期末考试的成绩来选，所以我们班参赛的是——高勋，王瑞娟，秦琪，罗一波……”
　　一个名字接着一个名字。被报到的，露出无奈又免不了有些得意的神情；没报到的，装作无所谓又难免有些失落。
　　“……艾跫音，赵蕊儿……”
　　芮妍转过头，同情地望了艾跫音一眼，正在此刻，“李芮妍……”
　　艾跫音回她一个“彼此彼此”的眼神。只见李芮妍绝望地倒在桌子上，哎，人生啊……她是真的不想参加啊！
　　“报到名字的同学，这个星期六上午八点半之前到踔绝高中，九点整准时参加竞赛，具体事项我会以短信的方式告知你们的家长！好，下课吧！对了，艾跫音，到我这里来一下……”
　　李芮妍轻轻握了握艾跫音的手，“别怕，没事儿的！”
　　“嗯。”艾跫音挤出一个笑，向讲台走去。
　　“过来！”李老师朝艾跫音招了招手，示意她跟着自己到教室外。
　　“艾跫音，别怕。老师只是想说，这回的考试主要是填空和大题，对你来说应该是比较有优势的。所以希望你好好准备，争取取得一个好成绩，好吗？”
　　“嗯。”艾跫音点点头。
　　老师拍了拍艾跫音的肩膀，“加油！”
　　艾跫音觉着有些感动，终于对着老师露出一个真心的笑，“谢谢您，李老师！”说着，顿了顿，有些犹豫地，“老师，你的头上蹭到了粉笔灰了……”
　　李老师一愣，拿出手机，果真，额角白了一片，笑骂道：“你们这群坏家伙，刚刚怪不得笑成那样呢……”
　　笑让一向严肃的李老师平添了几分温柔。近看下，她的眼角也有了细纹，相比讲台上一丝不苟模样，更显可亲。她不再年轻了，却是岁月静好的模样。老师，真的，谢谢你，谢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