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集》祁影

3、第 3 章

　　前路漫漫，窗外的景色祁景止已经看了两天，虽然他一开始确实是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抱着十分敬畏的心理，然而换谁对着千篇一律的风景都会审美疲劳的对吧？

　　茫茫的戈壁上仅可见一些矮小的灌木，由于环境的原因叶子已经退化，只剩下干枯的枝条，偶尔吹起的风带起阵阵沙尘。

　　祁景止看了两眼便转移了视线。

　　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祁景止只能拉着陆梧侃天侃地。

　　他现在开始佩服起各个年龄段的女性，因为即使只是一面之缘，她们也似乎总是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建立起深厚的革命友谊，家长里短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而他和陆梧只能一问一答，一个问题回答完后将陷入一段时间的安静，然后再进行下一个问题。

　　即使这样，祁景止也大致知道了陆梧的身份。

　　W市人，今年26岁，退役军人，不知怎么想得跑来这里当了保护员。碰到祁景止的时候他刚好制服了三个偷猎者，后面拖着的那辆黑色越野就是偷猎者的。

　　远离尘嚣，亲近自然？

　　祁景止觉得还真有这种可能，毕竟这是一个把26岁活成了66岁，还在用着古董非智能手机没有□□没有wx的当代青年。

　　“没有人联系。”这是陆梧的原话。

　　祁景止立刻脑补了一个性格孤僻受人排挤的可怜的小白菜的模样，他晃了晃脑袋把这个画面移出了脑子，这个人设明显不太对啊。

　　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谈话中，越野车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祁景止跟着陆梧下了车。

　　三四顶用犊牛毛线组成、周围用木棍、皮绳绷起，顶端留长方形通风孔道的帐篷立于眼前。

　　一个头戴呢帽身着羊皮袍的男子走了出来，看到陆梧，他热情地上前，对着他说了一大串祁景止听不懂的语言。

　　陆梧毫无障碍地跟他交流起来，听完他的话，男子情绪有些激动，难以自持地拍了拍陆梧的肩膀。

　　谈话结束，男子转身进了帐篷，陆梧则将车子的后盖打开。

　　看到车后五花大绑的三个人，祁景止再次感慨了陆梧武力的强大。

　　“这是藏族牧民的居住地。”陆梧解释道，“今天不早了，在这借宿一晚，明天他们会把人带回去，你跟他们一起。”

　　陆梧的工作就是在保护区巡查，经常借宿于保护区外围牧民的家中，跟着附近的少数民族都十分熟络。再加上少数民族对于生命的敬畏，陆梧的所作所为令他们十分尊敬。

　　正说着，刚刚那个藏族男子带着几个人高马大的小伙走了过来，将后备箱中的三名偷猎者拽了出来。

　　这动静让昏迷中的偷猎者悠悠转醒，等到清醒过来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已经被拖了几米远，顿时破口大骂起来。

　　看来外国友人不太明白什么叫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基本礼仪。

　　几个藏民小伙停下步伐，对着不老实的偷猎者一人来了几脚，边踢边用藏语骂了回去。

　　不知道为何这个鸡同鸭讲的情景让祁景止莫名的想笑。

　　之前那个藏族男子又来到了陆梧面前，这次祁景止仿佛听到了两个字“德吉”。

　　陆梧侧身让男子注意到他身边的祁景止，向男子解释了一番他的来历。

　　开始对祁景止的忽视让男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他吐舌点了点头，对着祁景止说出了语调奇怪不太标准的普通话，“你好。”

　　祁景止微笑着回了好，藏族男子比了个请的手势请他们进入帐篷。

　　“他叫扎西多吉。”陆梧边走边对他说，“得吉是我的藏族名字。”得吉在藏语里是平安幸福的意思，表达了藏族人民对他的美好祝福。

　　此时正好是饭点，陆梧掀开帘子时六七个藏族人围坐在一起，面前摆满了糌粑、风干牛羊肉、酥油茶等藏族特色饮食。虽然已经得知了消息，看到陆梧走进时，屋内的人仍是惊喜地喊出他的名字，左侧的妇女站起来将他们引到位置坐下。

　　坐在首位的藏民用藏语对着陆梧说了几句藏语，在他的酒杯中倒满了青稞酒，递给了他。

　　陆梧双手接过，右手拿杯，左手的中指伸进杯子轻轻蘸取一些酒液，拇指和中指朝天连弹三下。祁景止终于知道了为何陆梧会在路上跟他讲一些有关藏民的习俗。这三弹分别用于敬天、敬地、敬佛，由于人们酒的来历与天、地、佛的慷慨恩赐分不开，故在享用酒之前，要先敬神灵。

　　三弹之后，陆梧端起碗喝了一口，主人再次斟满，又重复两次后，他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倒酒的人大笑几声，显得十分高兴，然后他将视线转至祁景止。

　　陆梧摇了摇头，说了几句，那人便放下了酒，让一旁的妇人给祁景止倒上了一碗酥油茶。

　　祁景止瞥了一眼陆梧，就听他小声说道，“未成年人不能喝酒。”

　　“？？？”他明明都21岁了，除了长得嫩了一点，他还没有尝过青稞酒是什么味呢。然而语言的不通让他只能将反抗憋在肚子里，算了，酥油茶就酥油茶吧，都一样。

　　敬完酒后晚饭便正式开始了，祁景止端起面前酥油茶将浮在茶上的油花吹开，然后呷上一口。

　　呃… 第一口的味道非常的，一言难尽，大概就是一种，淡淡的咸奶茶；到了第二口，奶味更加浓郁了起来，竟然还有一种欲罢不能的感觉。

　　刚放下碗，那妇人又将酥油茶给他倒满了。这边祁景止在不断地尝新鲜，陆梧则跟那些男人大口大口地拼着酒聊着天，不一会儿屋内便飘起了一股浓郁的酒香味。

　　不知为何，这个酒香勾起了祁景止的睡意，他不受控制地打了一个哈欠，打到一半觉得不太礼貌想要收回去，结果一张一收动作太大导致整个人卡顿住了，只剩一张嘴巴大大得张着。

　　不经意间瞥到这一幕的陆梧这次没有掩饰直接地笑了出来，也许是由于喝酒过多他的嗓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

　　完了，没有喝酒就醉了，听到这个笑声的祁景止感觉晕晕乎乎地，把自己出了个大糗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

　　酒过三巡，杯盘狼藉，晚饭在这茶香酒香之中结束了。

　　“跟我来。”陆梧的脸上看不出来任何的醉意，一双深邃的眼眸在烛火中显得格外的令人着迷。

　　完了，自己果然是醉了，祁景止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轻轻“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