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统式天师》冬暝

18、鬼女蜘蛛

　　眼见长盾挥来，宋衍不躲不避，第一击伸手定住了盾面，而后单手将叶楚楚制住了，失去了灵器的叶楚楚只是个不爱运动的死宅，一只手已经绰绰有余，他拿开长盾，困住还在不断挣扎的搭档，强迫她看向自己。

　　因为是单手，两人的距离近得有些亲密，宋衍捏住人的下巴，在她耳畔低言，“是不是觉得天底下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一点不知道体谅女性，什么都不懂却只会一味要求对方付出？叶楚楚，给我好好看看，这个世界上也有我这样的男人存在呀。”

　　宋衍轻笑了一声，轻轻摩挲着她的下巴，“了解女性的魅力，喜欢女性的装扮，热衷女性的生活，觉得女孩子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宝物，值得用尽一切去呵护。”

　　“这样的我……”宋衍低下头，亲了亲小姑娘柔软的脸颊，“你也觉得我跟那些男人们是一样的么？”

　　他的吻像是带着轻微的电流，叶楚楚浑身一颤，失焦的双瞳逐渐有了神采，怔怔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宋衍。眼前之人的睫毛如鸦羽般又密又长，眼底泛着诱人的水光，柔软的胸口抵着自己的，明明是女孩子的外貌，却无法忽视他那带着侵略性质的气场，让人脸红心跳。

　　这个世界上的确也有这样的男人啊。

　　意识好像自行认可了宋衍的话，叶楚楚放松了身体。随着她的变化，周围聚拢的阴气如同遭遇了阳光，霎时间便散的干干净净，待产室外还有阴气不断涌入，但内里以叶楚楚为中心像是撑开了一层不可视的结界，将用来的阴气全数打散开来。

　　“再说你也差不多该给我醒过来了吧，身为天师却被邪灵惑了心智，说不去丢不丢人，嗯？”宋衍抬手弹了她额头一下，食指上的符咒微微泛光，叶楚楚猛然一愣，眼睛眨了眨，已经回到了乌黑清澈的瞳孔。

　　“我……”刚才的一切并不是失忆，叶楚楚稳了稳有些加速的心跳，瞄了宋大天师一眼，讪讪地挠了挠脸颊，她不仅被怨气影响还攻击宋衍了？她侧头看了看四周，先前疯狂的产妇们也全都没了声息，横七竖八的倒了一片，“她们……”

　　“那些孕妇没事，灵体沉睡过去了而已。过程待会儿再解释，先跟我走。”宋衍抛起贴上聚风符的清霜剑，“趁现在‘基准’不稳是我们唯一能找到那东西的机会——”

　　未等他踏上清霜，待产室忽然一阵摇晃，紧接着以先前宋衍劈裂咒阵的那几道剑痕为始，地面猛地撕裂开来，砖块簌簌掉落，两人所在的地方裂出大口子，浓郁到近乎黑色的阴气席卷而上，如同一只巨手将叶楚楚与宋衍拖了下去。

　　烟尘弥散开来，叶楚楚摔落在盾面上，好半天才挣扎着站起身来，周围的阴气厚重的几乎不能视物，她忍不住咳了两声，只觉得呼吸沉重，喘不过气来。宋衍的手从浓雾中伸出握住了她的，美甲上泛着亮光，叶楚楚像是被冰凉的水滴触及，灵台恢复了些许清明。

　　她终于反应过来，掏出清灵符贴在了自己背上，这才松了口气，终于能在这阴气与怨气的洪流中保持神智。

　　“看来对方已经急不可耐了啊，这下连找的功夫都省略了。”见叶楚楚的情况稳定，宋衍收回了手，微微眯眼看向了前方阴气形成的旋涡。

　　带有探查效果的血继灵符依旧漂浮在他身侧，肉眼不好观察，但从符上可以清晰地看出他们现在正位于这个灵世界阴气的中心，如果说那些弥散在外的阴气宛如蛛网的话，那么这里就是蛛网的中点，捕食者所在的地方。

　　他手持清霜剑当空劈下，白霜的痕迹迅速蔓延，分海一般拨开了丛丛的阴气，直扑那旋涡之后的东西。劲风以宋衍为中心压开，将叶楚楚的长发与裙角刮的猎猎飞舞，她伸手挡了一下剑气的余波，看清了他们一直在寻找的邪灵——

　　第一印象还是鬼母，那邪灵有着一张人类女性的脸，皮肤青紫皲裂，脓血不断从伤口处汩汩流出，双臂强壮，指甲深长，与先前遇到的鬼母很像，只是后腰处连接了八条弯曲的人腿，如同捕猎的蜘蛛一般倒挂在墙壁上，网状的阴气以它为中心散开，还粘着不少昏迷的孕妇。

　　它的肚子也很鼓胀，只是已经破开来，源源不断的黑色阴气正从那里涌出，里面隐隐能够看见两个人影，可以辨认出一个男人与老年女性的外形。

　　叶楚楚一怔，“那是……”

　　“小心点，婴灵不在它肚子里，不知道隐藏在什么地方。”宋衍执剑而立，用于探查的血继灵符一分为二，二分为四，旋转着飞向了四周，符咒所及之地阴气都退散开来，但只要符咒一离开又会如跗骨之蛆般缠上来，让宋衍难以判断还有多少邪灵隐没在阴气的深处。

　　忽然耳畔一声尖啸闪过，宋衍骤然回身，手中长剑刺出，却只与那东西擦身划过，“楚楚小心——”

　　叶楚楚眼明手快，举起长盾，只觉一股巨力贯来，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才勉强稳住身形，那东西一击不成立刻退开再攻，次次撞在盾面上，却无法突破分毫。

　　“——！！”婴灵发出恼怒的尖啸，浑身冒出滚滚黑雾，再一次朝着叶楚楚冲去。

　　咚——

　　长盾发出一声巨响，冲击的余波甚至逼退了周围涌动的阴气旋涡，宋衍一剑挥来，正中婴灵头部，让它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化为阴气的黑雾缩回了母胎之中。

　　“比我想象的能干嘛。”宋衍一弯唇角，清霜剑再次游走，切开了逐渐闭合的阴气，那些黏在阴气网上的孕妇们蠢蠢欲动，不少人睁开了眼睛，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青紫皲裂，竟是变成了新的鬼母。

　　叶楚楚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她的灵器长盾似乎有感应危机的能力，好几次都先她的思绪一步引导叶楚楚面对危险袭来的方向，这才让她抵挡住了婴灵的进攻。可惜敌人没有给她太多喘息的机会，婴灵被伤让母体异常愤怒，阴气网中心的女蜘蛛张口尖啸，周围新苏醒的鬼母们迅速沿着网状爬了过来，滑腻的长舌弹出，将两人团团围住。

　　面对邪灵阴物，宋衍毫不手软，灵符与长剑齐出，很快与鬼母们战做一团。叶楚楚掏出了驭火符与引雷符伺机支援，一时间倒也不落下风，她一边关注宋衍的战局，一边注意女蜘蛛的动向，哪知一个回头的功夫阴气的中心竟然就空了，叶楚楚一惊，脑内警钟长鸣，手中的盾已经先一步引领她对向了危机袭来的方向。

　　“——！！”女蜘蛛巨大的身躯从天而降，泰山压顶般落了下来，正正砸在了叶楚楚的长盾上，宋衍猛地回头，清霜剑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刺出，迫使女蜘蛛后退，这才让叶楚楚有了一丝踹息之机。

　　他心中暗惊，这邪灵明明身躯庞大，移动速度却很快，悄无声息的隐没在阴气中，连探查符都没能发现对方的踪迹，如果不是叶楚楚反应快，这会儿的局势还真不好说。

　　长盾上的泥迹因为连番激斗似有脱落的迹象，叶楚楚握紧了挽手，心中暗自庆幸。刚才的情景给了她很大的信心，先前单凭鬼母就能把她掀开，她之所以能挡住女蜘蛛是因为在长盾后贴了强化符的关系，说起来这还是看宋衍在灵器上贴聚风符的灵感，或许在现世中不行，但是身处灵世界的话，她的盾可不只是个无用的装饰了。

　　毕竟说起盾兵的战斗方式，作为一个涉猎百家的游戏策划可没有那么陌生啊。

　　给长盾换了一张坚固符，叶楚楚在下一只鬼母扑来的同时顶盾用力撞了上去，盾牌的威力出乎预料，竟直接将那鬼母撞飞出去，抵在阴气网上半天都没有再爬起来。

　　宋衍饶有兴趣的看了她一眼，很快明白了其中原理，难得这姑娘面对女蜘蛛竟然没有怯场，甚至还想临时出了适合自己灵器的战斗方式，倒是比很多新觉醒的降灵师要强了。他掷出一符，清霜剑如同有生命般游走四方，既然叶楚楚有能力自保，他就不需要分心，得以专注对付那女蜘蛛邪灵了。

　　女蜘蛛的动作灵敏，借由阴气的网络快速移动，它似乎有些恼羞成怒，进攻的同时口中连连发出尖啸，浓郁的阴气中裹夹着怨恨，不断的试图侵蚀二人，可惜他们之中宋衍是男性，而叶楚楚因为他先前的话已经在脑海中留下了深刻的意念，再也不会对它身前的遭遇‘感同身受’了。

　　“——！！”血泪从女蜘蛛的眼眶中滚滚滑落，清霜剑斩落了它的两条腿，失去平衡之后连带移动也那么流畅了，它愤恨地看向两人，长舌弹出，浓郁的阴气子弹版射向了宋衍。

　　“没用的。”宋衍抬剑，叮叮两声，清霜剑打落了袭来的阴气，他平静地看向流泪的女蜘蛛，“从你放我进入灵世界的时候就注定已经输了，有人从你的侵蚀中醒来，说明构建世界的基点已经出现了裂痕，这痕迹只会越来越大，最终让整个灵世界粉碎。”

　　女蜘蛛尖啸，露出了不甘心的神情。

　　“你已经复仇了，何苦还要这么多无辜的人一起陪葬？”宋衍丝毫不为所动，“若只是杀了那两人，你的动机尚在因果律的范畴之中，哪怕被地府抓到也不过是进入真正的灵界轮回的下场，但现在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闻言叶楚楚一怔，虽然先前就有隐约的怀疑，但宋衍的话无疑证实了她的猜测，那两个倒在女蜘蛛阴气之下的身影，就是跳楼产妇身前的老公与婆婆吧？

　　像是被宋衍的话戳到痛处，女蜘蛛的啸声更大，皮肤上的青紫逐渐鼓起，变成了脓包一样的东西，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女蜘蛛舌头一弹，飞速地将什么东西给吸进了嘴里，而后张口飞出了一道微光。

　　叶楚楚手中的长盾猛地拉着她往前一扑，矗立在原地，随即一股巨力在盾面上爆开来，叶楚楚被震得双手发麻，却也明白这爆炸的危险，拼命抵住长盾没有后退。浓郁的阴气夹杂着几乎让人窒息的怨念飞散开来，刮的人皮肤生疼，破皮的地方很快被黑雾浸染，剧烈疼痛起来。

　　“艹，它吃了那两人的生魂！”宋天师难得骂了句粗口，一把拽起被震得晕头转向的叶楚楚，“我们挡不住绝灵的魂吼，聚风符，赶紧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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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灵世界构建的基准是对鬼母的共情，不过因为有老宋这个异数在，楚楚的意识无法百分百认同鬼母的洗脑，造成内部碎裂了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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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沧姐的地雷X2and镜砸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