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自己没重生？》崔歩亭

37、冬

　　戚靖衍不咸不淡地“嗯”了声，心道这小子还算懂点事。

　　“嗨小贺，你也太客气了。”卓婉笑意扩大，眼角都弯了起来。

　　贺凇也笑着，墨般的眉上都沾染着愉快，把枫叶糖浆搭配着华夫饼推到卓婉面前：“阿姨，这是加拿大特产的枫叶糖浆，很好吃，甜而不腻。”

　　卓婉捻起一块华夫饼蘸了蘸透明霜质的糖浆，放入口中，淡淡的甜意席卷口腔，流转在唇齿之间的还有脆脆的蛋香，味道着实不错。

　　戚靖衍看卓婉一脸享受，伸长胳膊想拿一块也尝尝。

　　“叔叔，我给您拿。”贺凇眼疾手快，先一步够到华夫饼的盘子，然后往戚靖衍那边推了推。

　　“咳。”戚靖衍咳了声，掩饰性地端起手边的卡布奇诺喝了口，然后才拿了块华夫饼，学着卓婉的吃法小口尝试了下，发现味道……也就很一般嘛。

　　“……”戚玥捧着温热的杯子，把自己忍不住倾泻而出的笑藏在拿铁后。

　　殊不知拿铁已经被她喝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浅浅的根儿在杯子底部。而杯子是带着棱条的透明玻璃杯，她的笑容不仅清晰在贺凇眼前，更是隐隐有放大的趋势。

　　午后带着水汽的阳光从云缝中缱绻映出，打在棱面的杯子上扩散成淡淡的七色光。这架小小的彩虹，正巧起始于戚玥翘起的唇畔上，辐射到她温润的眉眼上。

　　贺凇噗地笑出来，再也生不起气来，谁让自己的女友口吐彩虹呢？

　　一顿下午茶不惊不险地度过，贺凇将甜品打包，让卓婉他们带走。这时，陈民致的夺命连环call进来，贺凇也只能先走一步了。

　　戚玥送他。在街角拐弯处，有高大的枫树遮挡着，贺凇贼心一起，俯身亲了亲她的唇畔。

　　毕竟是被彩虹吻过的。

　　*

　　下午，戚玥一家办理了入住手续，然后在酒店小憩了一会儿。醒来吃过晚餐，一家三口准备奔赴太平洋体育馆。

　　——戚靖衍在加拿大的朋友得知他们一家子来温哥华，正巧手里多出来三张女子单人自由滑的门票，便送给了他们。

　　而在这届冬奥会的花滑女单中有一位名叫程芊芊的中国选手，成绩不俗。在之前已经进行完的短节目中，仅次于目前世界排名第一的韩国选手金雪儿。

　　太平洋体育馆内，赛事正酣。

　　伴随着节奏叠错的音乐，冰场上飞舞着一个穿着浅橘色的女孩。女孩极具东方特色，面容精巧，身段柔然。黑色的长发紧紧绾起，在头顶上梳成两个花苞头。

　　这段选自于音乐剧《猫》的插曲《memory》大气凄婉，唱腔婉约动人。

　　程芊芊这名选手，基本功扎实，表演富有张力。是继上个世纪九十年代陈萱之后，中国又一个具有世界水平的女单选手。

　　接连两个成功的阿克谢尔跳以及后外点冰三周跳后，程芊芊的表演更加自然了。她游刃有余地滑出自己的动作，表情到位、动作敏捷；飒飒劲风扬起她的裙摆，却打不弯她的韧背，活脱脱像一只高傲、自舔伤口的猫，悲情又迷人。

　　当音乐最后一个音符落地，掌声雷动！

　　戚靖衍跟着观众为她鼓掌，这个小姑娘今晚的表现确实可圈可点。

　　戚玥慢吞吞地拍着巴掌，表情不见喜悦。

　　程芊芊保持着最后的动作伏在冰面上，不断起伏的胸膛透露了这套表演的激烈程度。半晌，她抬起头、直起身向观众致意。

　　场边她的教练已经欣喜若狂，弟子的这套动作若无意外，至少可以锁定一块奖牌！这是中国女单花滑前所未有的突破！

　　程芊芊轻巧地滑回到场边，与教练相拥之后，便陷入紧张等待成绩的时间。

　　大屏幕给出她坐在等待区的信号，她怀里抱着本届奥运会的吉祥物“米加”，脸上的表情倒是放松。

　　不一会儿，成绩出来了！程芊芊自由滑得分，与短节目相加暂列第一！

　　屏幕中，程芊芊挥动着北极熊，晕开眉眼露出了一个粲然的笑。

　　观众席上，又响起来祝贺她的掌声。戚玥握着手中的国旗，眼神发飘。

　　倒数第二出场的金雪儿，她以近乎完美的表演不仅赢得观众的喝彩，更是赢得了裁判的心。最后成绩比程芊芊高出5.13分。

　　程芊芊获得了亚军！在冬奥会这块赛场上，终于升起来一面属于中国人的五星红旗！

　　现场的华人震动了，都站起来摇动一面面国旗。卓婉也被感染了，居然也有点泪目。

　　“玥玥你看，这小姑娘真不错啊。”卓婉有感而发。

　　玥玥点点头，却问：“妈，她真的很好吗？”

　　“好啊，当然好啦……”卓婉应着，忽然又觉得不对劲，转而笑着说，“但我们家玥玥也是棒棒的！”

　　戚靖衍听见母女俩的对话，也道：“玥玥跟她没有可比性。”

　　是啊，的确没什么可比性。

　　颁奖典礼过后，程芊芊将花环和吉祥物从场内往丢上看台，和到场所有的同胞分享这美妙的一瞬。

　　好巧不巧的，吉祥物野人魁奇砸到了戚玥的膝盖上。魁奇是一个戴着蓝色御寒耳罩怪物，不过它很温柔，此时正在害羞地看着她。

　　戚玥看了眼膝头的吉祥物，再抬眼看时，程芊芊已经走远了。

　　*

　　出场时，天空又阴绵绵地下起细雨，贺凇的电话进来了。

　　戚玥看着闪烁的手机，等了一会儿接起来，那头道：“小七，你在哪儿呢？”贺凇的声音没有沾染一丝水汽，干燥清爽得像是枕芯的棉蕊。

　　“我……我在酒店。”夜幕中，戚玥说得越来越微弱。

　　登时就有人拆戚玥的台了，这个人是卓婉。

　　卓婉在跟戚靖衍说话：“老公，直接回酒店吗？”

　　“饿吗，玥玥？买点东西回去吃也行。”

　　戚玥：“……”

　　贺凇听得俊眸一凝，又问：“在哪儿呢？”

　　“……”戚玥不想告诉他，正准备再扯个谎，那端低沉沉地又道：“到底在哪儿。”

　　声音沉得已经变成了陈述句。

　　戚玥只得道：“……太平洋体育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