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突击同人][袁哲]雪阳》苇间别过

1、初刻之雪

　　初雪，东京街头。
　　雪落进衣领的时候，年青人觉得刺骨的冷，止不住颤抖。锦衣玉食，他曾和外面的世界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而现在，真实的东京正在教会他什么是生活的残忍。搓了搓手，他用不大的伞罩住画板，凄切地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期待有人在他面前停下，让他画一幅肖像，好换得几个填肚子的寿司。
　　不知过了多久，年青人以为有多漫长的时间，其实只有几十分钟，他已经冻得僵硬，坐在板凳上，继续仰望着行人。会有好心人的吧……
　　就在他不抱希望的时候，他茫然的视线猛地在人群中锁定了一个人。他几乎是踉跄地冲进步行街的中央，拦住一个身穿褐色大衣的男人：“对不起，先生，能让我给你画幅画像吗？一定不耽误您太长时间的。”
　　那个男人大概是三十多岁，他本来在赶路，在看到年青人冻得发紫的脸颊后停了下来，以一种深思和询问的目光望着年青的画师。年青人本来是鼓足勇气，却在那深得过分黑得过分的眼眸中一点一点地散去原先的热望和凄切。那眼眸太洞悉，不容置疑的威慑力，逼着人自己袒露灵魂最深的隐秘。他吞了口水，发觉自己呼吸不畅。
　　“不是，我……你很像我的一个朋友描述的人，是真的……”年青人嗫嚅着。是错觉吗？那男人在听见他的话后，眼神一瞬间掀起惊涛骇浪，又在下一瞬间归复无形。
　　这个男人很可怕。年青人打了个寒噤，并不是仅仅因为天气太冷。
　　男人淡然一笑，用生硬的日语说道：“好的。”便坐在画板对面的板凳上了。
　　年青人静了心神，动笔之前专心地观察男人的脸。那是刀削一般线条冷硬的脸的轮廓，比象牙色略深的皮肤透着沧桑的味道。眉眼，鼻梁，甚至本该是最为柔软的唇线，都带着刀刻出的固执凛冽，却又偏偏消融于眼中变幻莫测的光彩。以美术的眼光细细看来，他的五官最多算得上是端正，平淡而不显眼，自己是凭什么从人群里发现这个人的呢？还认为他和吴哲说的那个人很像。
　　吴哲似乎没有描述过他一直说起的那个人的相貌。
　　为什么我会认为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年青人只顾盯着男人，手上的笔一动不动，换作是别人，早被盯得浑身起毛，而这个男人只是含笑回望年青的画师，直到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啊，非常抱歉，我马上开始。”
　　“不用着急。”男人安抚道，他的声音很沉很动听，带着与生俱来的自信和感染力，“我很乐意在这里坐一会儿。”
　　“谢谢，非常抱歉！”
　　“……这个冬天的东京特别冷。”沉默了一会儿，男人不经意地开口。
　　“是啊，好像在惩罚什么人一样。”
　　“惩罚什么人呢？”男人笑了笑，“离家出走的小孩子？”
　　年青人手一抖，画面顿时脏了：“您怎么看出来我是……”
　　男人看了看他明显高档的画板和单薄而价值不菲外套，捡来的破旧的板凳和伞，视线绕了一圈最后玩味地停留在年青人身上，做了个“不要叫我解释太简单的问题”的鄙薄手势：“小子，成年了吗？你要我报警叫警察叔叔送你回家，或者叫你有钱有势的家人绑你回家更有效？”
　　“你会读心。”年青人喃喃地说。
　　“基本的观察。你不聪明，破绽太多。”男人说的时候，莫名想起某人理直气壮条分缕析地挑他错的样子。
　　“你真像我认识的一个人说的那个人。”年青人没有生气。或者说他知道他根本够不上和这个男人生气的资格。
　　“朋友？大概吧——不对，小生我怎么会有那种又臭又烂的朋友！尖刻得要命该死的还一针见血，专门和我抬杠也不嫌累。说的话气死人，就还有理！嬉皮笑脸叫人火大，装起深沉又害人什么也说不好……真是，认真的时候……就是让人不得不信他，不得不听他……骨子里比谁都死硬比谁都坚持也比谁都辛苦，但是看着他的眼睛就只能相信他是无所不能……为什么一直想和他作对，大概是想看看意外的他吧……可是啊，就一直这样子看着他，不远不近，不知不觉，心都掏给他了，突然就拿不回来了……”
　　年青人不觉想起从前的某个时候，晴空丽日下，那人笑着说着，到最后却低柔宛转，百转千回，终成自语，消弭于澄空的苍茫湛蓝。

作者有话说

　　开坑不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