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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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阳江上，江景如常，沐浴在黄昏中的玉阳江染上一片瑰丽，月之画舫在江中随波逐流。玉阳江畔立着一条雪白人影，背剑，高髻，手持拂尘，满目悲伤。
原本光滑精致的下巴已蓄起一圈淡淡的胡须，整个人看起来疲惫又哀伤。
视线随着江中画舫移动，心中悲愤愈加浓烈，拿着拂尘的手，紧了又紧，随即一松，两行清泪不觉落下，隐入江畔草地中。
往日相处的点点滴滴浮现在脑海，挥之不散。
意琦行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站多久了，期间一留衣等人曾来劝过，意琦行不为所动，满心悔恨化作一股滔天杀意，大杀四方，复仇的火焰熊熊燃烧，烧的理智近失，唯有在这玉阳江上，才恢复几分神智。
他喜雪璞酒，也喜与绮罗生饮雪璞酒，却不胜酒力。
如今物是人非，雪璞酒还是雪璞酒，却少了能与他共饮的白衣人。
叫唤渊数上，意琦行醉得一塌糊涂，步伐不稳，常常歪歪扭扭走几步就要抱着石柱稳住身形，嘴里还会喃喃，最后靠着石柱沉沉睡去。
这次，意琦行也不例外，靠着石柱睡去，再睁眼，便又是新的一天。
意琦行站了起来，地上是横七竖八的空酒壶，其实他饮的并不多，一大半都浇了土地。
刚想下叫唤渊数，就见一留衣上了叫唤渊数，他稍稍注意了一下，就发现了异样，不知是不是他酒还未醒的原因，面前的一留衣看似年轻了不少，神情纠结又欢快，手里还拿着一本棋谱，在他注意到的时候，一留衣手就往背后一藏，与他打招呼。
“意琦行，你这是要去哪里？”
意琦行情绪低迷，原本就是严肃的神情，现在更是面无表情，语气微冷，“我要离开，你来做什么？”
一留衣虚咳了一声，“你看今日天气不错，你棋艺精湛，我想与你切磋切磋棋艺，眼下是最适合不过了，来，咱们切磋切磋。”说着一留衣欲拉意琦行。
意琦行一把挥开一留衣，脸上冷色更甚，隐隐可见怒意。
“绮罗生刚故，同为武道七修，你便如此作态！”意琦行几乎是压制不住怒气吼出来的，一留衣被这一吼，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有些茫然。
“绮罗生是谁？你新收的小弟么？怎么没听你提起过？”一连串疑问砸出去，在意琦行黑如锅底的脸色中，将接下来还想说的话给咽了回去，“咳，发生了什么？”一留衣虚咳了一声，又问，随即注意到叫唤渊数上横七竖八的酒壶，心知自己是来错了时候，但也没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大不了陪他打上一架。
一留衣已有动武的觉悟，意琦行却是完全受不了了，负面情绪爆发，狠狠一甩拂尘，离得近的一留衣要不是发现及时，闪的快，就要被抽到了，被抽至少也要受些轻伤。
意琦行面色冷若冰霜，眸中怒火涌动，“够了！不用再多说了，我对你很失望。”说完，不等一留衣回应，就已下了叫唤渊数。
一留衣反应过来时，叫唤渊数上只剩他一人，莫名其妙地被发了一通脾气，他也只能自认倒霉，看来那个绮罗生十分受意琦行看重，不然意琦行怎会有如今状态。
这样想着，一留衣重新拿出棋谱，轻叹了口气，看来以后是没人陪他下棋了，一留衣很忧伤地下了叫唤渊数。
意琦行凭着一腔怒意，回神时已站在玉阳江，看清面前景物后，不免愣住了。
如今的玉阳江给他一种陌生感，除了岸边杂草丛生，鲜有人迹，还有空荡荡的玉阳江面，月之画舫不知所踪。
脑海中闪过万千思绪，却在此刻归于平静，压下狂乱暴躁的情绪，盯着碧波粼粼的江面，意琦行一言不发。
平静过后，意琦行转身离去，先是去了葬刀会，并没有看到熟人，全是陌生面孔，后又回了武道七修，迎面便碰到了一留衣，不由分说拔剑干架，一留衣全程都是处于被动状态，问意琦行，意琦行一言不发，只是攻势更加凶猛，直把一留衣揍的嗷嗷叫，胖揍了一顿后，意琦行神情微妙，对着鼻青脸肿的一留衣说：“原来如此。”语毕化光离去，留下鼻青脸肿，满心疑惑的一留衣在原地。
一留衣:“？？？”什么意思？难道不该说揍他的理由吗？现在又是去哪？
意琦行脑海中不断出现往日种种，不觉间已走到初遇的小酒馆。小酒馆一如记忆中的模样，只是少了记忆中的那个人。
意琦行眼神微黯，几步走到酒馆内，买了一壶酒，接过酒付了账，身后响起一道软糯童声。
“老板，我要一壶雪璞酒。”
酒馆老板笑眯眯地看着他身后的人，显然是熟客了。
“小九啊，白九又让你来买酒了？”
“是呀。”
意琦行精神一震，声音的主人已经走到他身旁，柜台的高度对他而言有些过高，需要踮着脚才能拿到放在柜台上的酒。
意琦行侧眼看着身旁熟悉的小小身影，一股难言说的情绪涌上心头，见他吃力够着柜台上的酒，意琦行伸出手拿起雪璞酒递给身旁人。
白小九正费力够着酒壶，就见一只手自他眼前拿起酒壶，递给了他，不免愣了一下，看向替他拿酒之人，是一名白衣剑者，神情冷穆，俊美无双，气势非凡，此时正看着他，眼里有他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因为看不懂，也因为素昧平生，白小九并没有深想，接过雪璞酒便道了声谢，拎着酒转身离开，意琦行看了一会儿，抬步跟了上去，没走几步身后的酒馆老板就冲他喊酒忘提了，意琦行一顿，侧头正想回不要，就想到了什么，转身回去拎着酒重新跟了上去。
就这耽搁的功夫，意琦行再看到白小九的时候，他已经被几个孩童围着欺负，人倒在地上，酒撒了一地，头巾也被扯掉扔在一旁，露出一双尚且稚嫩的珊瑚耳，此时被两只手死死捂着，神情愤怒又无力。
孩童们嬉笑着指着白小九左一句刀神又一句耳朵的嘲笑与奚落。
白小九捂着耳朵愤怒而无力，“我是白小九，才不是什么刀神，我义父是白九。”
“你义父是白九？那你的耳朵怎么和我们不一样？明明就是被捡来的怪小孩，刀神都是白九编出来骗你的！”
“我不是，你们别胡说！我只是白小九。”白小九正欲起身，却又被推倒在地上，孩童们继续嬉笑着，笑声里满满的恶意。
意琦行看到这一幕，眉微跳，眼里闪过一丝冷色，微微动脚，一颗石子就飞向闹腾的最厉害的小孩，小孩哎哟一声惨叫，捂着被砸痛的胳膊大哭起来，边哭边喊谁砸他。
意琦行走了过去，眼神冰冷似箭，几个小孩哪见过这样吓人的眼神，顿时缩成鹌鹑，群鸟作散。
白小九一呆，愣愣看着走到他面前的意琦行，眼里是不掩饰的惊讶。
意琦行依旧是面无表情，看白小九的眼神明显温和了不少。
“你没事吧？”
白小九回神，轻摇头，“我，我没事，谢谢你。”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重新捡起头巾戴好，看着撒一地的酒，微不可见地叹气。
意琦行注意到这点，视线落到提着自己的酒上。
“这酒，拿去吧。”
白小九又是一愣，看了一眼意琦行手中的酒，连忙摇头拒绝，“不用了，您已经帮助我了，这酒我不能收。”
意琦行面无表情，语气虽淡，却是不容拒绝，“这是我的赠予，你接受就是。”
“这……好吧，多谢你。”白小九见状也只有收下，刚想接过酒，就被意琦行躲开。
意琦行立即作出解释:“我送你回去。”
白小九:“唉？？？”
白小九刚想拒绝，对上意琦行写满不容拒绝的眼，也只好妥协，“……好吧，多谢你。”面前这个人给他一种很强大的感觉，虽然看起来冷冰冰，实际上也有一颗乐于助人的心，让他有些想亲近，除了这个原因，他还有私心。
一路上行走，白小九主动挑话，意琦行有问必答，即使有的问题过于简单平常，他也只是微微皱眉回答。
不知不觉就到了白小九住处，白九并不在家。
站在白九家门前，意琦行犹豫了一瞬，还是发出邀约。
“你资质奇佳，若虽我入武道七修，定有一番作为。”
白小九眼睛一亮，眼里除了惊讶就是惊喜，“我真的能入武道七修？”说完想到了白九，又变得犹疑不决，他舍不得离开白九，也不放心白九。
意琦行看出白小九的顾虑，回想起白小九刚入武道七修时的事，也不急于一时，便道：“武道七修随时欢迎你，若遇上难事，你可来叫唤渊数找我。”说完，意琦行转身离去，没走几步就又停了下来，想到了白小九来找会不方便，便又转过身补充道，“你也可在小酒馆等我。”
白小九正在想叫唤渊数在何处，该如何去，就听见意琦又来了这样一句话，倒省去了一些麻烦，“是，记住了。”
意琦行这才满意的离去，白小九在原地小站了一会儿，就想到了一件事，意琦行还没有把酒拿给他，可能是忘了，反正也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了，没买到酒回来大不了就跟爹说是自己路上摔了一跤，把酒洒了一地，也不全算是谎言，白小九如此对自己说。
已经走到叫唤渊数下的意琦行脚步突然一顿，紧接着身体一僵，脸上神情一黑，视线落在手中的雪璞酒上，眼里懊恼之色尽显。
一留衣刚从叫唤渊数下来，就看见这样的意琦行，不动声色的退后了几步，虽然是笑着打招呼，但脸上多了一分警惕，保不准这样意琦行又没来由的揍他一顿，一留衣本来还打算问明之前揍他的原因，现在这情形问不出口，只能暂时作罢。
意琦行瞥了一眼明显对他抱有警惕心的一留衣，对他热情的打招呼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即上了叫唤渊数。
一留衣小松一口气，觉得今天的意琦行格外反常，似乎比平日孤冷了不止一星半点，以及修为，以前两人切磋都不会被打的这么惨，也或许是他那个新收的小弟绮罗生之死给意琦行打击过大造成的吧？
一留衣这样想着，觉得近段时间有必要加强修炼，以及远离意琦行，越想越觉得是明智之举，于是意琦行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看到一留衣。
确定现在的状态后，意琦行除了不可思议就是加强修炼，修炼中还会抽空去小酒馆，虽然不能次次遇到白小九，但总能遇到那么几次。
二人关系也愈发亲密，直至白九重病，白小九脸上笑容逐渐变少，情绪也越来越焦虑，意琦行知道，时机差不多要到了，这一次，他不会重走老路，会护住绮罗生。
白九病了，寻了许多大夫都纷纷摇头，药石无医，走投无路之下终于找上意琦行，就算意琦行不能医治，总该认识医术高超之人，这样想着，就找上了意琦行，不过他想差了，现在的意琦行并没有多少朋友，而且，意琦行并没有救白九的打算。
小酒馆内，意琦行听到白小九的请求，并没有感到意外，虽然没有出手之意，但在白小九期盼的眼神中也没有拒绝，沉吟片刻，便道:“带我去看看。”
白小九眼睛一亮，迸发出希冀光芒，用力点头，“嗯！”
白小九带着意琦行来到家中，白九重病卧床不起，白发苍苍，脸色极差，似乎听到了动静，费力偏头看向门口，就看见白小九带进了一名气势不凡的白衣剑者，微微一愣，半眯着的混浊眼睛也睁大了些许，努力看清来者，看清后似乎竭力般半闭回眼，抑制不住的一阵咳嗽。
白小九心中一急，奔向床边白九床边，询问情况。
“义父，你怎样了？”
白九提起精神，笑道:“我很好。”
白小九摇头，眼中泪光闪动，“不可能，义父你脸色这么难看，肯定很不舒服。”
白九叹了口气，摸了摸白小九的脑袋，“乖孩子。”顿了一下，像是注意到意琦行的存在，道:“有客人来临，小九替我好好招待一下，这就是你常提起的武道七修意琦行？”
“是，小九现在就去。”听言，白小九才注意到自己还没招待意琦行，立即转身去准备茶水了。
意琦行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形容枯槁的老人支走白小九，似有话对他说，隐隐能猜测到是什么内容。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