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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送你一支雪塔,等我好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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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意袭来,我猛地睁开了睡眼,惊恐万分。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晃得眼睛生疼,周遭是望不尽头的森林。我从满是野草的地上爬起来,轻轻拍掉粘在衣服上的落叶枯枝,浅粉的衬衣可还是脏兮兮的。我怎么在这儿呀?明明前几秒还在数学课上支着下巴打盹儿,耷拉着耳朵听着班主任在黑板前津津有味的讲三角函数。不小心拍掉了缠绕在袖口的金色丝带,我也没心思拾起来。
“嗷呜——”远处传来一声接一声的嚎叫,我吓坏了,朝着声源相反的方向,拔腿就跑,一路上全是笔直高耸的大树。当我还在庆幸自己跑得这么快的时候,那阴森的叫声却越来越近。我一恍神,突然就崴了脚给了大地一个结实的拥抱,一抬眼就看见那段金色丝带。小命要紧,顾不得多想,我赶紧爬起来准备继续跑,奈何一阵头晕眼花。估计身后那只领头狼已经垂涎欲滴了吧,感觉那贪婪的眼神灼得我毛骨悚然。我却使上不一点劲儿,于是绝望的闭上眼,等待着锋利的撕咬。
然而我被抱了满怀,应该是很温暖很熟悉的人,却带着浅浅的血腥气息。我想睁开眼但是莫名其妙的不能动弹。
额头突然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是小石子儿吗?我一下子就睁开了眼,却看到班主任板着脸的白眼,以及翻开的课本上滚动的半只白色粉笔。可能是因为今天周一,沉浸在周末的心情还没有调整好。
回到家已经是十点多了。看着面前书桌上一摞习题册和试卷集,我叹了一口气,仰头望着窗外的星空,思绪开始神游。
我是一个很奇怪的人。记忆的开始是我的十岁,作为一个孤儿生活在郊区一个名叫高歇的福利院。两幢巴洛克风格建筑,孩子只有十几个,院长是一位优雅亲切的中年女子,尽心尽责的打点大家的饮食起居。大家都喜欢叫她高歇小姐,经常缠着她讲故事做游戏什么的,把对母亲形象的渴望尽情地投影在她的身上。
而我和这里的同龄人格格不入。为了不显得那么孤僻,我要对他们喜欢的事物表现出热情,说动听的话语,带着幼稚的语气。只是偶尔放空发呆的时候,凝重的神情会引来高歇小姐注意。她仿佛是我很熟悉的人,对我这些表现都理所当然的接受,不会过多的询问,就算偶尔的关心也像多年的老友一般。我很好奇,我的来历以及很多,都被她模糊的回答四两拨千斤的婉拒了。
直到十三岁的生日那天晚上,在大厅里高歇小姐为我置办了一个简单温馨的生日会。点上了蜡烛,灯被关掉了,黑漆漆的大厅里还有微弱的小彩灯一闪一闪的。我带着一卷金色的纸质皇冠,在跳跃的烛火前双手合十,闭眼祈愿,耳边是大家哼唱的生日歌,十分欢快。我的愿望很长,在心里慢慢地描述,大家都唱完了我还闭着眼。
忽然右耳畔飘一小股凉风,夹杂着一丝血腥——“生日快乐,我的玛格丽特。”,一声很轻很轻的低哑的男音,带着蛊惑的磁性。
“你是谁!”我惊叫着睁开眼,不安的左顾右看地在漆黑的大厅里寻找那个魂萦梦绕的身影,那个总是在梦里出现的熟悉的陌生人,吸引着我所有的好奇。气氛突然安静,大家都懵了,高歇小姐也疑惑地看着我。
在极弱的彩灯光里,那个黑影闪出了窗户。我慌张的跑过去,叫嚷到:“你别走啊!”然而从矩形的底部到半圆形的顶部,高高大大的窗户都没有打开的痕迹。我失落地垂下头,伸出手去触碰冰凉的彩色窗玻璃。高歇小姐缓缓地走过来,微微前倾,拍拍我的肩,轻声的说:“小茶花,别闹了乖,大家都等着你吹蜡烛吃蛋糕呐。”尽管声音很温柔,我还是听到了轻微的颤抖,以及加速的心跳声。我偏过头,看到的果然是一副佯装镇定的面孔,着实是第一次见稳重的高歇小姐竟有手足无措的一面。
第二天,当我倚在窗前发呆的时候,大门外驶来一辆黑色轿车,而高歇小姐早早的打开了铁门,恭敬地伫立着等候。下来的是一位裹着黑袍的老太太,也就是我现在的监护人,怀特夫人。她老伴病逝,膝下没有子嗣,所以想培养一个孩子作为继承人。我问她为什么要选我,她只是笑笑,深蓝的双眸漾起一片神秘的海。
忽然窗外惊起几只鸽子扑腾,把我从回忆拉到现实。这些白色的信鸽是怀特夫人养的,一向都很乖。于是我站起来向外面张望,保安在巡逻车上坐着,虽然我只能看到背影,但没有什么异常。只是怀特夫人最近去旅游了,留我一人在这栋空荡荡的房子里。一只灰色的信鸽落在了的窗台上,深红的爪子上帮着一卷纸条,我伸手去拿,却惊讶的发现袖口的金色丝带真的不在了,怎么可能丢失在梦里?!纸条上写着“我在侧门等你”,落款是“阿尔芒”,一个从未见过的名字,翻涌在大脑皮层的前世记忆里。我鬼使神差地跑了出去。
到了侧门,路灯昏暗,周围黑黢黢的,没有一个人影,只能听见茂密的行道树随着夜风沙哑的哼唱。等了片刻,我有些失望了,正打算回去,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住,我能嗅到他身上的血腥的气息,也能感受他冰凉的体温。
“你究竟是谁?”我转过身,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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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蓝色的长袖衬衣,随意系上扣子,散开的领口露出苍白的皮肤。瘦削的脸庞在路灯的光线里轮廓渐渐清晰,高挺的鼻梁,深凹的眼窝,颦起的眉头,深蓝的眼眸。
“我会让你想起来的,玛格丽特,你跟我走吧。”他几乎是带着乞求的口吻。
我想找回丢失的记忆,又不完全信任他。
“你究竟知道多少关于我的事。”
“我们早就在一起了,是那些人的阻挠让我们分开的。”
“那些人是谁?你又是谁!”
“我以后告诉你,玛格丽特”,他把我紧紧抱在怀里,“跟我走好吗?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我真是要气死了。
“不去,我偏不!”我情绪特别激动,用力把他从我跟前推了一把。他踉跄的放开了我,眼里都是委屈,沉默地看着我。
我一时心软,缓和的说道:“我真的现在就想知道。”
“六年前你走丢了,失忆了。所以我一直在找你。”
“那为什么我会在福利院里?”
“我不清楚。”
“我生日那天,是你?”
“对。但是怀特夫人把你接到了这里,又对这栋房子施了法术,我不能进去。”
“你和怀特夫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他支吾着,缓缓说道:“她可能是责怪我把你弄丢了吧。对不起,玛格丽特。”
“没什么对不起的,我不认识你。”
“你是我的。”他抬起手臂,作势拥抱。
我迅速抓住了他的手腕,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我要回去了,你走吧。”
他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放开我,艰难的吐出一个字:“好。”
我转过身,心中思绪翻涌杂陈。我就是我,并不是他的什么,仅此而已。
“明天见!”他说。
我没有回头。到了家,我开始思索一切关于怀特夫人的任何细节。她经常独自出去旅游,带很少的仆人,经常穿黑色的衣袍。上了三楼,我进了怀特夫人的书房,打开了灯,高大的红木书柜里整齐的摆满了书,各色各样的崭新的封皮。
书桌上一个刻着繁复的图腾吸引了我,明明是第一次见,却有很熟悉的感觉。于是我好奇地摆弄。突然书柜开始缓缓地向外打开。我惊讶的发现里面竟然有间屋子。
密室里,灯光昏暗,高高的衣挂上有一袭黑色长袍,一顶尖尖的黑色女巫帽。我瞪大了眼睛,心里惊疑。旁边有一个齐腰的小书架,有十几本斑驳而且褐黄的旧书,没有封皮的那种手工制作的册子。我随手拿起一本翻阅,我惊愕的发现这竟然是黑魔法。未知的神秘字符,镶嵌五星的复杂的图腾,勾起了我尘封在大脑皮层的破碎剪影。
画面是在一座哥特风的教堂里,台下整齐的坐着衣着华贵的绅士名媛,舞台周围有钢琴、小提琴等等,演奏着婚礼进行曲,捧着圣经的牧师面前,新郎和新娘微笑的说着什么。一阵天旋地转,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小茶花?醒醒,要迟到了。”
我揉了揉惺松的睡眼,原来是怀特夫人回来了。
“我马上就起!”
吃早餐的时候,我瞅了好几次怀特夫人,终于忍不住问:“对不起,怀特夫人,昨天晚上我私自去了您的书房。”我顿了顿,等着怀特夫人的反应。
她优雅地放下刀叉在骨碟两侧,抬头看着我,郑重地说道:“玛格丽特,昨天的事,我都知道了。你不能跟他接触,答应我。他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为什么?”
“我这是为你好。”
“我下周就十六岁了,难道不该知道我的身世吗?”这应该是我第一次这么放肆的语气说话。
怀特夫人抿了抿唇,蹙着眉头,沉默了好久,终于还是告诉了我。
“我是你的姨母,我们都是女巫恩多的后人。六年前,他是勒森布拉族最后的继承人。在原来的布鲁赫族领导人背叛无主义者之后,勒森布拉族开始领导魔党。为了巩固政权,阿尔芒娶了茨密希族最高贵的名媛奥兰普。你无法接受多妻,所以执意要离开他,阿尔芒不得不把你软禁起来。可是奥兰普在秘密地铲除我族势力,也瞒着阿尔芒把你放走。我在水晶球里看到你在路途中被黑魔法灼烧了身体,所以把你的灵魂寄宿在一个孤女身上。这种巫术我还不太能掌控,因此反噬在我的容颜上,衰老了三十年。”
“我很抱歉听到这些,怀特夫人。”我伸出双手,紧紧握住住她的手,仿佛那些印在记忆里的痛感能通过指尖传递,我愿为她分担。
“这些年他一直在找你,就算我把你藏在人烟稀少的福利院也还是被发现了。”
“我明白了,怀特夫人。”
“我等会要出差,好好照顾自己。”才回来多久,她又要走了。
“好的,我会的,放心吧。”虽然心里很舍不得,但那个诺大的集团,是怀特先生留给她的一生心血,的确需要她亲历亲为地培养。
“等你生日那天,我要带你去莫斯哈姆城堡参加入教仪式,成为真正的女巫。”
“你什么时候回来?”这句话,我却没有说出口。
磨磨蹭蹭了好久,我踏着铃声进了教室,惊讶的发现我那最后一排的座位旁新添了一套桌椅。果然,班主任领着一个男生进来了。压着低低的黑色鸭舌帽,垂着脑袋,我只能看到紧抿的嘴唇和精致的下巴。
“同学们,这是我们的新成员。”
他抬起头,我惊讶地发现,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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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阿尔芒,请多关照。”
“你去坐玛格丽特旁边吧。”老师转头对阿尔芒微笑着说,没有了平常的严肃。
他径直向我走来,带着一幅金丝框的眼镜,瞳孔的深蓝似水柔光。浅灰色格子衬衣盖不住高贵的气质,阿尔芒优雅得好像一个贵族绅士。他就那样嘴角弯弯的浅笑,安静的收拾自己的课本。
“你为什么要来?”我压低声音说,不时地偷瞄在讲台上眉飞色舞的老师,因为这个总穿黑色衣服的班主任很严厉。
“为了你。”很轻很轻的一句话,仿佛是不经意说出的。
那一瞬间我呆掉了,大脑短路了几秒,而后各种思绪翻涌。
这种被爱的感觉让人轻盈。
下午四点放学了,阿尔芒问我:“一起走吗?”
我慢腾腾地收拾,本来想答应的,班里那几个霸道又漂亮的女生走了过来,围在阿尔芒身边开始了攀谈。然后他好像忘记了等我的回答,跟她们有说有笑的。我目光一沉,竟然赌气地说了一句:“我要跟裘拉第走。”于是,我拽着裘拉第的胳膊肘跑出了教室。
“你们怎么认识的?”裘拉第攥着我一撮发尾,轻轻的地拉了拉,示意我回答他。这个男生个子很高,成绩拔尖,还是老师的助手,但是他总在我这儿捣乱,我这捧金色的大卷发总是被他玩得乱糟糟的。可是班主任还让他给我辅导功课,所以经常放学一起走。
“关你什么事?!”我没好气的来了一句。
裘拉第无奈地摇摇头,松开了手。
“周五就是你生日了,怎么不邀请我呀?”
“怀特夫人要带我去一个地方,所以不会举办生日派对。”
“可是我想陪你过,玛格丽特。”
“哈,那你深夜去学校附近的八冥山写生,我就允许你陪我。”看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就想去捉弄他。那座山是很古老的墓地园,传闻半夜会有鬼魂的哭泣嘶嚎,所以几乎没人去。
“成交!”他爽快的答应了。
我一挑眉头,不相信他有这个胆量。
回了家,好奇心又开始作祟。我上了三楼,准备去怀特夫人的书房再看看,但是失望地发现门已经被上锁了。
然后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书桌前,托着腮,仰头望天发呆。突然,那只灰色信鸽又来了。
下午那件事我还在生闷气,可是看到阿尔芒在路灯下抽烟的落寞背影,心跳更快了些。他的名字卡在我的喉咙里,喑哑的还是没有出声。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他轻柔地把烟头扔在地上,然后优雅地用鞋底碾过隐约的半点星光,缓缓转过身。
“你来了。”
“嗯。”
“我要回去了,我的家族需要我。”
“嗯。”
“跟我走吧,玛格丽特。”
“不,我不愿意。”
“别任性了,玛格丽特,我会守护好你的。”
“我爱过你,但现在不是。”
“为什么?是因为裘拉第?!”
“对!所以你别来找我了,阿尔芒,真的没必要。”
“你会后悔的,玛格丽特,我给你时间再想想吧。”
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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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我又踩点进教室了,阿尔芒果真没有来。
课间的时候,裘拉第来找我,带着乌青的黑眼圈,衬着本来就苍白的皮肤,更加憔悴,时不时的咳嗽,多半是着凉了。
“你看看这个吧。”他递给我一幅画,声音有些嘶哑。
“我的天呐,你真的去了八冥山!”目不转睛的看着这油画,灰黑色的基调,月光下的墓地园阴森恐怖,冰冷的石砌墓碑斑驳累累。
“那后天我能跟你去吗?”
“可以呀!”反正怀特夫人没说不能带同学,“这幅画就当作我的生日礼物吧。”我轻轻地摩挲画上的每一寸,惊叹每一个笔触。
“你喜欢就好。”然后他又咳了起来。
“需要我陪你去校医院看看吗?”,我放下画,关切的看着他,“吃点药就好了。”
他微微弓起后背,用左手捂住胸口,抬起右手摆了摆说:“没事,我没事的。”平复一下之后,裘拉第回座位歇息了。我并没有太在意,毕竟他一向身体很好,经常参加学校的体育比赛,身后还有一群小迷妹,可不得了。
直到周四一整天的课,裘拉第都没有来,我才意识到他感冒严重了,我得去看看他。
放学之后,我马不停蹄的跑去裘拉第家。当他家保姆沮丧着脸为我打开门的时候,我心里感到一丝不安。
“下午好,我是裘拉第的同学玛格丽特,我来看看他。”
“您好,玛格丽特小姐,这边请”,她在前面为我带路,声音微颤,我看不到她的表情。
“不给裘拉第父母说一下吗?”
“先生和太太还没有回来。”
“裘拉第怎么了呀?他今天都没来上课。”
踏在木制的楼梯上,整幢房子荡着空洞的回音。
“少爷在休息,有吩咐请叫我。”她为我打开了裘拉第房间的门,然后又转身下去了。
“裘拉第?”我轻声唤他名字,踩着软软的白色羊毛毯,顺着方向走。然后就看到这样的光景——夕阳余晖透过澄澈的落地窗,洋洋洒洒的映在床上沉睡的裘拉第,金棕色的小卷毛泛着浅浅的光晕,脸颊一如既往的苍白,嘴唇没有血色,身上盖着厚厚的藏蓝色条纹的英伦风的被子。
这家伙睡了一天一夜了吧。
我站在他床边,慢慢往前倾,攥着一撮自己的头发,去挠裘拉第高挺的鼻尖。不一会儿,他就被我的恶作剧弄醒了,缓缓睁开眼,瞳孔里的深蓝却是浑浊不堪。
“你怎么了?!裘拉第,告诉我。”我有点被吓到,也很担心。
“别担心,玛格丽特,我就是发烧了,很快就会好,明天我还要陪你过生日的。”
“对不起,我不该叫你去那个地方的。”我垂着头,心里很自责。
“这不是你的错,我以前也想要去的。”裘拉第坐起来,伸手拉住我,示意我坐在床边。
“那怎么会这么严重?”我用手背贴了贴他的额头,滚烫得不正常,难道是被墓地里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突然他张开双臂抱住了我,可是又无力的滑到了我的腰际,下巴磕在我的肩上,呢喃着:“我......我就抱一会儿,玛格丽特。”
我懵了好一会儿,直到发现他竟然睡着了 。
在回家路上,我在想要不要向怀特夫人打电话求助,可是她又那么忙,怎么办好?
顾虑倒是多余了,因为回家之后我发现怀特夫人坐在沙发上等我有些时间了。
“下午好,怀特夫人,我有些事想问你。”
“坐下说吧。”
“我同学裘拉第前天晚上去了八冥山的墓地园,现在病得很严重,我怀疑是有什么东西缠上他了。”
“八冥山是勒森布拉族的,阿尔芒应该知情。”
“他不会救裘拉第的。”
“但是你可以。”
“我该怎么做?”
“等你成为一个真正的女巫。你的潜力远在我之上,玛格丽特。我现在就是在等你去莫斯哈姆城堡,明天晚上举行入教仪式。”
“那我能先去一个地方吗?不会耽误很久的。”
怀特夫人默许了。
在花园里,我挑了一支半开的雪塔,在夕阳沉没之前,回到了裘拉第的身旁。
我把这支茶花放在他的手掌下,又缓缓俯下身,在他耳边呢喃:“等我。”最后在他滚烫的额头上轻轻印了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