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是孰非》艾扣

9、第 9 章

　　林潇逸喜欢看着对方听他讲述学校里各种八卦时的眼睛里闪着光，平日里不在意实则很好奇的样子。总是笑着的嘴角以及头顶总是会翘起的一小缕发丝。林潇逸往往看着看着就不自觉的伸手帮他压压，对方则是一脸迷茫的看着林潇逸，那疑惑他在干嘛的样子让林潇逸忍不住从顺毛变成了揉鸟窝。两个人独处时欧阳流露出的与平日学校里不一样的种种让林潇逸有一种莫名的满足感，这种独特的样子只有自己才见过，是属于自己的。
　　在回家的路上两个人有时候玩累了，就安安静静的并肩走着。傍晚时分的太阳收起了白日里的热辣，变得懒洋洋的。柔和的日光洒在两人身上，林潇逸常常走着走着就歪到了欧阳身上，往往被欧阳嫌弃蹭了一身汗，却依旧高兴的看着地上两个人的影子默默的交叠在一起。然后再适当的拉开点距离防止欧阳炸毛。
　　要说唯一的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路上会时不时碰到欧阳那个高他们一级的哥哥。林潇逸总是能上一秒还在大笑下一秒见到对方时就板住了脸。初见面对方便像打量货物一般把林潇逸从头到脚扫了个遍。仿佛林潇逸是个人贩子般随时会把他弟拐走的样子。让林潇逸把那本想好好相处的心思抛到了脑外。其次是每次欧阳遇到他哥的时候，总是跟他哥有聊不完的话一般，让林潇逸有时觉得自己像个透明人。你们兄弟两个天天家里见的，哪来这么多话？再一想两人在外面都如此亲密，更不要说在家里会是怎样的了。这让林潇逸有种莫名的嫉妒感。纵然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嫉妒些什么。纵然他完全没发现自己的思维误区。人家两兄弟感情好不是应该的嘛。

　　等到上了高中，周钦转学回来了。
　　林潇逸莫名发觉自己对周钦跟对欧阳的态度感觉怎么有点说不出来的不一样。明明同样都是好朋友，但对于周钦，林潇逸怎么胡闹瞎玩都行。
　　到了欧阳，有一次周钦过生日大家一起出去玩，不知道谁起的头，一伙人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一堆人叫了一桌子的酒意思要把周钦灌的走不出门口。
　　在各种巧合加人为操控下，周钦基本前几轮都一直在喝酒了。等到下一轮一男生伸手一拨转盘，不知怎么着就正巧停在了欧阳的方向。大家起初见不是周钦倒愣了愣，再一看欧阳那表面斯斯文文的样子，开始起哄是要大冒险。
　　林潇逸在转盘停下的时候还在大笑的脸就有点僵了。看着大家不断的起哄欧阳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的时候，就有点开始低气压了。欧阳顺着大家的意思说了大冒险，一堆人开始抢着帮他抽签。结果周钦以我生日我最大的理由，晃晃悠悠的抽了张出来，大着舌头的念道，“g……跟在座的一……一位女生接吻一，一次。”没等他说完大家就开始各种叫起来。欧阳笑着摆了摆手，说是自己这初吻还不想就这么轻易没了，还是喝酒吧。说完自觉拿起杯纯的就要喝。还没到嘴边，猛地被林潇逸抢了过去，仰头就是一口闷，完了把杯子往桌上一放，“再来一杯！”
　　回过神来的众人开始跟林潇逸灌起酒来，倒是把欧阳那茬给忘了。
　　事后林潇逸跟周钦两个人被扛着回的家。林潇逸醉到出门时脚步都是飘的，在拒绝了无数次要自己回去的时候，却在靠在某个熟悉的肩膀上时，烦躁了一晚上的内心瞬间平定了下来，乖乖的任那人将自己塞进车里带回了家。
　　第二天起，每每林潇逸提起欧阳怎样时，周钦总以一种看傻逼的眼神看着他。

　　直到林潇逸察觉的欧阳情感的变化的时候，起初竟是有些欣喜的。

　　在做了些许试探更加确定了之后，林潇逸倒没有感到恶心，不舒服，反倒觉得有些更加高兴。他是喜欢我的呀，这世上竟然真的有因为喜欢所以可以无私奉献一切的人。这种确定了自己所属物的感觉真好。至于额外的欣喜感觉的来源，林潇逸无法解释，便选择了自动无视。
　　林潇逸就这么默默的承受着欧阳对他的一切，理所当然般的觉得这样应该永久的持续下去。
　　所以当林潇逸家里破产向欧阳求救的时候，林潇逸被欧阳的转变给震惊了。他竟然还会提条件了？当一个人被所谓的理所当然给宠坏了的时候，智商跟情商总是有那么点不在线了。不是应该再次无私的付出吗？你不是喜欢我的吗？所以一起都只是为了如此所以才做的之前种种所谓的付出？
　　林潇逸的思维已然无法从常人的角度来理解了。在起初莫名的怒气之后，林潇逸却本能的答应了欧阳，说服自己这是为了大局利益，五年而已，换个完整的林家，的确不亏。但实际上林潇逸不想承认的是，当时欧阳脸上的那种悲伤让人有种会完全失去那个人的感觉。为什么自己要如此在意呢？即使是好朋友，在遭到如此的甚至有些羞辱的条件时，自己为什么觉得对方才是那个值得可怜的人呢？林潇逸强迫自己克制住如此的想法，他需要给自己一个支持下去的理由，而还有什么理由比自己所谓的受到的折辱更能让人有向前的动力呢？林潇逸便是如此，将所谓的动力默默的摆放在了第一位，自动屏蔽掉了其他无法解释也不想甚至不敢去探知的情感。为自己，也为对方，打造了深深的牢笼枷锁。纵然两个人天天面对面的生活，那曾经的种种早已在签字的那一刻，不复存在了。
　　如林潇逸所料，在一起后欧阳并没有改变些什么，在察觉到林潇逸对自己的愤恨后依旧跟从前一般。唯一不一样的倒是两个人必须住在一起了。林潇逸有些不懂，这跟从前的学生宿舍有什么不一样？欧阳所做的就为了这种生活？

　　一次出差时路过一家生巧店，林潇逸不知为何竟走进去买了几盒。等发觉自己拿的都是欧阳爱吃的时候，林潇逸有些愤怒，而这愤怒倒多半是对自己的。有些怨恨自己为什么在对那人不屑的情况下依旧会下意识的买他所喜欢的东西。这种心理在林潇逸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把欧阳有一次无意间提起的一块表买下打算当生日礼物的时候达到了极点。林潇逸难得的早早下了班，去周钦的住处将他的藏酒全翻了出来，跟白开水一样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喝的周钦看着直翻白眼。最后周钦打了个电话让人来接他。林潇逸醉的没什么意识，却还是在人来了的时候知道了对方是欧阳。第一次，林潇逸没有抵抗欧阳的接触，也让他意识到，自己好似许久都没有靠触过欧阳的肩膀了，似乎更消瘦了些。

　　至于每年的庆祝派对，林潇逸也不知道举办的意义何在，怎么说自己好像都不是吃亏的那一方，这五年不是白赚的吗？但既然有个理由可以放纵自己，何乐而不为呢？
　　发现欧阳搬出去的时候，林潇逸依旧没有当回事。觉得烦闷了所以以这种方式来引起注意力吗，未免也太不走心了吧。除去这几年来被欧阳潜移默化培养出来的各种生活习惯有些困扰外，林潇逸还是该怎么过怎么生活。只是夜晚加完班后，越发不想回到那个空荡荡冷清的没有人气的房子里。
　　等到快一周的时候，林潇逸有点淡定不起来了。尤其是在各种短信电话邮件都没有回应的时候，林潇逸突然发现自己对他的依赖在这五年间已然变得无法理喻。那种小至穿衣搭配，大至公司各种事物意见。林潇逸如同闭眼只顾前进的小虫一般，等到无法动弹的时候，才猛地发现自己早已深深陷入了这张名叫欧阳的大网中。只是可惜网的主人不愿意再陪林潇逸玩下去了。
　　醒醒吧，你再也不是那个18岁的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