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你》黎潋琉

2、（2）救她出去的男人

　　“你的伤口都已经烂掉了。”她看着女孩缓缓地说道。
　　女孩抬起头，眼睛里有着和她一样的冷漠，她说，“琉，你的眼睛坏掉了吗？我可不是璃，不用你可怜！”
　　她转过来，继续写着小说，很久以后她说：“我知道你不是璃，璃的眼神跟你是不一样的！”
　　“是吗？那是什么样的？”女孩过来抚摸她的头发，趴着她的后背坐下。
　　她望着刺眼的电脑屏幕，想起很多年前的半夜，在大街上遇到璃时的眼神。
　　她说：“干净！”
　　女孩说：“你应该学着忘记，璃已经死了。”
　　“她还活着。”她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屏幕。突然笑，笑得快要疯掉，她说：“难道你没有看到关于璃的报道吗？她还活着，是个伟大的画家。”
　　“你真固执。”女孩撇撇嘴，脱下衣服，往身上抹着药。药水杀的伤口生疼，她咬住牙齿不让泪水掉下来。
　　琉过去紧紧地抱住她，往她伤口上呵气。她说：“有的时候，我真的分不清，你究竟是谁呢？”
　　“琉，璃如果活着，不会希望你带着仇恨而存在于世的。我也不希望。”女孩轻轻地说。
　　她不说话。
　　她喝了口冰水，冷彻全身，像是那场将璃的灵魂浇熄的大雨。她继续写着小说，对于文字，她有着冲动和所有的感情，因为里面有璃的故事，一个女孩爱着另一个，超越亲情，超脱灵魂的彼此付出。
　　她一辈子唯一爱着的人，是个女孩，美丽绝伦的。
　　她是为了璃而活着，至少她在精神上，是残疾的。
　　她的手指空洞地敲着键盘，在空荡的大屋里发出寂寞的声响。她望着阴暗的窗外，想起很多年前的这个时候，与璃的邂逅，她一生都不会忘记璃干净的眼睛，任何人看见都要觉得自己的肮脏。她每天吃很多很多的药片，让自己嗜睡，医生说她患有严重的抑郁症，没了那东西，她宁可死掉。只是所有人都死掉了，她依然活着，因为她的脑海里有一个痛得扎根到骨髓的故事，那是一段一辈子也删之不去的财富和痛苦……

　　一座荒村的孤儿院，一个孤僻的等待救赎的孩子，一个可以救她出去的男人。
　　老师带着一群健康的孩子围着圈做游戏，每个孩子的脸上都透露着安于现状的卑微的满足感。只有她，蹲在离他们很远的低矮的花圃里，小心翼翼地一下一下用铲子挖着泥土，露出十分兴奋的表情。
　　几个新来的男孩在远处对她指指点点，其中一个跑过来，一脚踩在她的手上，塑料铲子应声而断。男孩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竟然没有意识到后果的严重性。谁也没有注意到，什么时候她已经把男孩按到地上一拳一拳地砸在他的脸上，砸的血流满面。
　　老师连忙去制止，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然后送男孩去了医疗室。她抹掉嘴角的血迹，继续蹲下来，挖着泥土和植物的根，面无表情。
　　男人就在这个时候，注意到了她。
　　他走过去，她仍埋着头奋力地用手指挖着，似乎耽搁一会，就要天下大乱。她的额头沁出细小的汗水，表情愈加兴奋。
　　他有些不理解她的举动说：“小妹妹，你应该用铲子。”
　　她仍然不抬头，冷冷地说：“断了。”
　　他注意到她的指甲缝里沾满了黑黑的泥土，已经开始流血。不知为何，他有些心疼。他想去叫老师，却被她抢先一步拦住，冰冷而坚定地说：“你不要去。”
　　他蹲下来，不动声色拿出纸巾，抓起她沾满黑土的小手，指甲盖都开始外翻，他心痛得眉头一皱，轻轻擦掉指甲里的血。她抬头看他，英俊，出身名门。
　　他陪她坐了一个下午，她听他讲着他不为人知的故事，他有两个儿子，死了一个，并且死不见尸，以及他身边有居心叵测的人在谋划着他的财产。
　　她仍然埋头在挖土，把一株鲜红的玫瑰连根挖出，男人无法阻止。她说她不喜欢妖娆的植物，特别是红色的会勾引人的。
　　他不再说什么，一动不动看着她奇怪的举动。
　　她呆呆地看着支离破碎的玫瑰茎，像一具死去的尸体。她一动不动地，突然笑，很兴奋，诡异得像妖精突然睁开大红色眼睛。
　　男人发现了这个孩子的与众不同，她那幽灵般的眼神，似乎在哪里见过。他说：“小妹妹，要不要跟叔叔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