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魂诀》念时七

4、亭中遇袭

　　“先走，再晚就来不及了！”陆潜当机立断，双手同出在空中画下两个一模一样的咒印，往林亭舟和自己身上一拍，顷刻间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在急速下坠般的诡异感受中，林亭舟狠狠抽了口凉气，从噩梦中惊醒般自方才趴倒的桌面上直直坐起身来，一下子带倒了身后的椅子，摔了个四脚朝天。
　　“又不是第一次带你进忘境了，怎么还摔？”一同醒转过来的陆潜望着他，啧啧叹了口气。
　　“哎呦好疼，”林亭舟一下撞的眼中泪水都差点滚落下来，趴了老半天不见陆潜来扶，只要一个人爬起来哀怨道：“陆师兄你就这般对待我，亏我拼着最后一秒听清了那个字。”
　　陆潜眉峰一挑，立即抬手倒了杯茶放在林亭舟面前，和颜悦色地道：“林师弟果然智勇双全，还有一个字是什么？”
　　“……”
　　林亭舟无言了半晌，头疼似得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不太确定地道：“好像是个‘机’字。”
　　“‘机’？”陆潜微微沉吟。
　　林亭舟也皱眉思索道：“那团生魂既然是被夺舍，无意识念道的应该是被赶出前印象最深的事情，甚至可能就是和凶手有关，‘听’，‘钱’，‘机’，这三个字有什么联系吗？”
　　陆潜思索道：“我们听得不清楚，也有可能是谐音。”
　　“‘听机钱’，‘钱听机’，‘机钱听’，‘听钱机’，‘钱机听’……”林亭舟翻来倒去念了一会，忽然停住呐呐地重复了一遍，“‘钱机听’？”
　　陆潜眸光一颤，林亭舟觉得浑身血液都冲上了头顶般倒抽一口气，失声惊呼道：“是千机亭！那人目标是千机亭？！阁中珍贵的宝器灵丹藏书什么的可是都存在千机亭啊！”
　　“亭舟，通知阁主叫人来。”陆潜说着起身抽出剑推开房门，“我们先去千机亭看一看。”
　　“好！”林亭舟被这一吓，原本蔓延上来的昏昏欲睡一扫而空，一面以信铃传信一面抽出佩剑来。
　　陆潜紧随其后两人御剑直奔后山而去，千机亭修建与淮叶山一处断崖下凸出的石壁平台之上，位置极其隐蔽，知道其存在的人本就寥寥无几，因此只有禁制迷阵，并无人驻守，其中存的任何一样东西都价值连城。若那人目的真的是千机亭，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两人一路猜测了无数种可能的惨状，等真正收势落到石台上却傻了眼，千机亭四面所设的迷阵禁制都完好无损，门前符咒贴的平平展展，半点没有有人入侵过的样子。
　　“这……”
　　林亭舟刚一开口两人腰间的青色信铃俱是一阵猛震，阁主林晏已然以灵力凝字传信问道：“情况如何？”片刻又道：“几人？”
　　两人对视一眼，林亭舟有些尴尬地抬手挠了挠头，传信道：“尚未发现异常，无人。”
　　陆潜上前半步将林亭舟挡在身后，低声道：“别松懈，有时候无异常才可怕。”
　　林亭舟还没完全放心去的心又吊起来，犹豫着提议道：“陆师兄，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确认一下？”
　　“进去？”陆潜眉峰微扬。
　　“对啊，若那人真的是陆之漓，灵力都在左师尊之上，只是确定门口禁制仍在也太不保险了。”
　　陆潜思忖片刻点了头，抬手以本门秘法化解了大门上的禁制，高大的门扉缓缓向内洞开，安置在两侧的照明符咒一排排亮起，幽幽冷光照亮了阁内，常年无人的阁中积攒一股陈旧的木质和檀香气味，空气都仿佛是静止的，有细小的尘埃悬停在空中。林亭舟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探头看了圈疑惑道：“好像真的没有人来过，莫非是我们想错了？”
　　话音刚落两人腰间的青色信铃再度响起，林晏传信道：“勿擅动，等。”
　　林亭舟一看之下不由得唉声叹气，眼前这情景多半是两人想岔了，急慌慌通知了阁主闹了乌龙，林晏对他要求又向来格外严厉些，这回少不了要被责骂一顿，于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地道：“陆师兄，我在这里守着等阁主，你再上楼去看一看有没有异常。”
　　陆潜微微挑眉：“你一个人可以？”
　　林亭舟心累至极，像是驱赶什么似得使劲挥手：“我可是林少侠，师兄你快去吧！”
　　“好吧，”陆潜点头认同了他林少侠的自称，足尖轻点直掠到二层，将灵力凝在指尖蓄势待发一间一间房的仔细寻找过去，怎么看怎么觉得古怪，整个千机亭没有半点近期进过人的痕迹，即便夺舍那人真的是陆之漓灵力高强，也还是得在人的范畴，这般干净没有丝毫痕迹除非……
　　陆潜心念陡转不由暗道一声不好，正想下去寂静一片的藏书阁内便猛地传来一声被重创的惨呼，赫然便是林亭舟的声音。
　　“亭舟！”陆潜立即飞身而下，几乎同时正门口也传来一声惊呼，正是千缕阁阁主林晏。
　　“怎么回事？！”林晏进门便看到林亭舟左肩窝被一把锋利的匕首横贯钉在墙上，整个人已经开始失去意识地往下滑。陆潜也已经赶到，伸手精准地点住几处穴道止血后将将匕首一把拔出，接住了林亭舟倒下的身子。
　　林晏平时虽然严厉刻板都不准林亭舟以爹相称，但毕竟血浓于水，此刻眼底发红厉声道：“谁出手伤的他？”
　　陆潜闻言却是一怔，反问道：“阁主也没见到人？”
　　“没有。”林晏回完话立即意识到什么，脸色凝重起来。千机亭三面断崖一面靠山，仅有大门一个入口。方才听到林亭舟惨叫之后两人几乎同时从二层和大门口赶到，前后不过瞬息，可两人都没有见到袭击林亭舟之人，整个底层一览无余又全无藏人的可能，如此说来袭击之人竟然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凭空消失了？！
　　林晏神色发紧，伸手去探林亭舟腕脉道：“你之前可有听到打斗声？”
　　“没有。”陆潜单手压住伤口以灵力修复他受损的经脉，字句清晰地飞快回道：“师弟灵力不凡，即便是熟悉之人出其不意也很难在一招之内制住他，况且弟子在二楼也没有听到任何说话声或者交谈声……”
　　陆潜说道这时林亭舟已经完全没了意识，整个人软倒进他臂弯里，身体不正常地发起热来。常理来说林亭舟多年修习身体要比普通人强健许多，别说是肩头，就算被一剑穿心也不会立即会昏迷不醒，陆潜蹙眉停住了话头，转而问道：“刀上有毒？”
　　林晏示意陆潜暂且撤回治疗的灵力，凝神探查林亭舟体内血脉和灵脉的运转，片刻后摇头道：“不是中毒，是一种焚心咒。此咒是拿低阶妖灵炼制的，淮叶山脚下那潭寒泉之水就能解。”
　　几句话的功夫林亭舟身体都开始烧的烫手了，陆潜接上去继续治疗他肩头的伤，林晏结了个印记压入他心口护住人心脉，忽然转过头来盯住陆潜肃然道：“你同亭舟为何觉得千机亭会有人来袭？还有方才亭舟被袭，你第一反应为何是内鬼？”
　　这两问来看，林晏竟是对二月津上血寄尘和陆之漓很有可能已经重生之事毫不知情？这般能让所有宗门都震上三震的大事，左仙尊居然没有告知阁主或右仙尊，而是仅仅通知了他和林亭舟二人？
　　陆潜心底微沉，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道：“师弟此次下山听到镇上有人传言，说是弟子此番死里逃生定是千缕阁中藏着什么奇物，加之师尊昨日突然传信弟子，让我近日多加留意阁内之人，所以……”
　　这话半实半虚，若是旁人听了定要质疑，但左仙尊的名号在千缕阁内近乎迷信，这般扑所迷离的传信也的确像是他的风格，林晏听罢果然转移了注意力，疑惑道：“左尊传的信？他莫不是发现了什么异常？”
　　这话一出更加确定血寄尘之事林晏并不知情，从昨日收到左仙尊传信开始的种种事情简直处处透着诡异，开在二月津的血寄尘；疑似陆之漓重生的寄言；忘境之中被夺舍的生魂；在加上现在突袭了林亭舟之后又凭空消失的神秘人……陆潜神思电转，片刻后道：“阁主，师弟身上的焚心咒虽然低阶却也耽搁不得，弟子先带他下山治疗，等他痊愈后再细细研究今日之事您看如何？”
　　“也好。”林晏点头，“我派几名弟子同你一起去。”
　　“那倒不必，袭击之人无意要师弟的性命，到更像是要调虎离山，况且师尊既然给我传了这样的信阁中恐怕有异，阁主还是加紧驻守，再去同师尊商量下为好。”
　　林晏也想到了这一层，思量了片刻点头道：“小心行事，速去速回，有任何事情及时传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