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攻可能有病》白衣少卿

9、医院惊魂（九）

　　一夜好眠。醒来的时候，就连从乐心自己都觉得稀奇。

　　似乎自从搬来渝城，他就一直少眠多梦，谁成想在昨天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他竟然睡了一个难得的好觉。

　　从乐心捞过闹钟看了一眼，七点五十，嗯，还蛮早的。

　　他没有赖床的习惯，既然醒了，便起身下了床。当他推开卧室门的时候，客厅早已没了人，被子也是被人整整齐齐叠了起来放在一旁。

　　从乐心又去客房看了一眼，里面果然也是人去楼空。

　　确定宁偃他们走了之后，从乐心本来是打算照常洗脸穿衣的，但在路过沙发附近的时候，他的余光却瞟到茶几上被人放了一张一百元的粉色大钞。

　　这不会是那货留下的住宿费吧。不知怎的，那一瞬间，这个荒唐的念头涌上了从乐心的心头。他走上前去拿来看了一眼，然后发现是这次他是真的误会沈飞翮了。

　　“我没有找到纸，却找到一支铅笔。”图一上的小人儿正一脸苦恼，旁边附了这么一句话。

　　图二上的小人儿穿着围裙，右手举着锅铲，旁边照例附着一句话：“早餐已备好，请记得按时吃饭哟~”

　　这两幅小漫画不过寥寥几笔，但却极为传神，让人一眼上去就几乎想象的出来沈飞翮在说这话时会有的神情姿态。

　　也算是别致的留言了。从乐心的嘴角勾起一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意，他把那张纸币放回茶几上，转身进了厨房，然后果然在锅里找到了沈飞翮做的早餐。

　　“多谢。”洗漱完后，从乐心从卧室翻出手机，给沈飞翮发了一条短信。沈飞翮的手机号是他执意要告诉他的，从乐心以为自己一时半会儿不会和他联系，却不料这么快就用到了。

　　那边的短信回得很快，几乎是下一秒，沈飞翮就发来一个憨笑的表情。

　　从乐心摇了摇头，没再回他。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给他做过早饭了，从锅里拿出热好的皮蛋瘦肉粥，从乐心感慨了一下，然后试着尝了一口。

　　味道竟然出乎意料的好吃。

　　从乐心挑了挑眉，真没想到沈飞翮竟然还有这种手艺。他最近能吃下的东西不多，偏偏沈飞翮送来的两次都异常的合乎他的胃口。要不是这人还有个医生的正职，他简直都想把人请回家来当厨师了。

　　昨天一天只吃了一个沈飞翮给的煎饼果子，如今一大碗热腾腾的早粥下肚，总算是安慰了从乐心早已饥肠辘辘的脾胃。

　　从乐心知道，他现在总吃不下饭，大概是由于长了肿瘤的缘故。昨天夜里，一晚的惊心动魄，他甚至都没腾出时间来想这件事，现在一静下来，这件事便自然而然浮上脑海。

　　不过多少有了些不同。

　　昨天乍闻那个结果，他只觉得犹如当头棒喝，甚至险些失了镇静，只因从没想过这种事情会落在自己头上。而现在，经过一天的过渡，潜意识里他已经接受了这个结果。

　　听天由命吧，他本来早就看了淡生死。说句实在话，这世上其实也并没什么值得他去留恋的存在。

　　之前因为沈飞翮而产生的那丝愉悦随着这种念头悄然消失，从乐心又恢复了他之前那种无欲无求，淡然得仿佛什么都不会引起他的注意似的的状态。

　　随后，他乘着地铁去了公司，申请了一个长病假。从乐心入职不过三个月，试用期都没过，他本来都做好了会被辞退的准备，却没想到那个瘦得像一根竹竿，还娘娘腔的上司居然痛快地给他批了假，还叮嘱他一定要好好休息，养好病后再回来上班。

　　从乐心很有自知之明，他自认为自己还没优秀到让这个以挑剔而臭名昭著的高启明对他刮目相看的地步，所以对方为什么要在明知道他归无定期的情况下，还是选择留下他？

　　从乐心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可又具体说不上来那种感觉是什么。直到他从高启明的办公室出来，也没猜透姓高的打的究竟是什么主意。

　　不过从乐心也并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说实话，除了是他的顶头上司，从乐心对高启明并没有任何其他多余的想法，也根本懒得在他的身上多费精力。

　　回到办公室之后，从乐心便将自己昨晚做的交接材料递了出去。确定没再有其他遗漏的工作之后，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盯着电脑看了一会儿，脑海里不知怎的突然冒出了在那个昏暗的楼梯口，小女孩朝他伸着手，眼角蜿蜒着两条血泪，说要弟弟的情形。

　　明明只是一个闪过的画面，却让从乐心的脊背瞬间僵直。良久之后，他抬头看了一眼自己所在的环境。

　　今日天气很好，没了层云的遮挡，秋日的阳光透过那排长长的玻璃洒了进来，给整个办公室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味道。

　　从乐心心底稍安，这时，一个念头在他脑中一闪而过。几乎是没有半分犹豫，从乐心就打开了浏览器，输入了“渝城医院失踪儿童”的关键字。

　　弹出来的条目实在不少，足有一万五千多条，可从乐心看了半天，也没找着一条相符的报道。他不肯死心，又换了几个关键字，浪费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搜索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难道是他想错了？对着电脑屏幕，从乐心这样想道。

　　又过了一会儿，他拿起桌上的手机，调出沈飞翮的名字，给他发了条短信。

　　“你能帮我查一件事吗，关于你们医院的？”

　　那边依然是秒回，从乐心的手指在屏幕上顿了两秒，最后还是编辑了一段话发了过去。

　　在收到那边肯定的回复之后，本应先让此事告一段落的从乐心却并没有轻松很多。

　　他很少会对某件事这么执着。从小到大，他尝遍酸甜苦辣，看尽人心险恶，方才铸就了今天这么一副波澜不惊的性格。他看透生死，本以为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能出乎他意料的事情，可昨天在医院的经历，却完全推翻了他的生死价值观。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

　　为什么他们会变成鬼？

　　那个小女孩所说的奶奶是谁，弟弟是谁，她经历了什么，又为什么选择了他？

　　无数个不解困惑着从乐心，即使是在他结束了最后一天的工作，在下班回家的路上，他也在思考着这其间的可能性。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天空乌沉沉的，小区里，几盏朦胧昏暗的路灯已经亮起，零星伫立着，偶尔有几只飞蛾扑来，围着灯罩冲撞，使得灯火明明暗暗，带着几分诡异。

　　从乐心独自走在小区里，现在正是吃饭的时间，路上很少有人，时不时有人从他身边擦肩而过，也是匆匆离去。

　　就在从乐心走到他家楼下的时候，他右手边的草丛里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草丛开始剧烈晃动，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随时会窜出来一样。

　　虽说从乐心不是宁偃，已经到了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地步。但当他在察觉那处的异动之后，他依然是停下了脚步，四下扫了一眼，首先估计了一下如果一会儿出现意外，自己呼救逃跑的可能性后，才将目光投向了那处草丛。

　　然而，就好像是耍他似的，从刚刚从乐心停下不动的那一刻起，草丛也重归寂静，没了一点声响。

　　难道真的是他也被宁偃传染，变得疑神疑鬼了？等了一会儿也不见那里有动静，从乐心不禁怀疑道。

　　他摇了摇头，拔腿正要上楼，忽然草丛又是一阵摇晃，下一刻，一只黄色的小脑袋突然从里面露了出来。

　　“喵～”

　　声音的主人是个大胆的货，它探出头来，好奇的四下看了看，然后迈着高贵的猫步，从草丛里钻了出来，朝着它的目标踱了过去。

　　从乐心看着这只正绕着他的腿来回转悠，时不时抬头朝着他手上拎的麦香坊的纸袋喵喵叫的小橘猫，目光不由一软。他蹲下身子，摸了摸它背上细软的绒毛，说道：“怎么，你也喜欢他家的甜甜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