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娘棺材压不住（重生）》向陽而生的小雪

9、护犊子

　　苁蓉丢下身后众多探究的眼神，徐徐往回走去。锤丸是要用杆子将小球撞进洞里的，这些杆子大多笨重，她和戏珠两个女孩拿着有些吃力。
　　“要不我去叫两个小厮来。”戏珠抱着一捆木杆说道。
　　后院的厢房门口，有两个婆子在看管杜霖，这两人因不能与别人一同消遣，正有些气懑，对坐着小酌了几杯，她们看到苁蓉走过来，忙把地上的酒瓶子藏到角落去，站起身讪讪地笑了。

　　屋里杜霖听见了外面的动静，忙扒住了门板道：“是大姑姑来放我出去了吗？”
　　苁蓉靠着门板，好笑地说：“想出来了？”
　　“想，想，姑姑，我不淘气了。”
　　“我可以放你出来，但倘或你不听话，照样还会把你关进来，我可不像你身边的丫环婆子们，只会哄骗吓唬你，我可是说一不二的。”
　　“好好好，姑姑，我知道错了！”杜霖苦苦央求道。
　　苁蓉对着婆子们使了个眼色，婆子忙把腰间的钥匙拿出，将门上厚重的铜锁打开了。杜霖犹如冲破牢笼的鸟儿，倏地钻了出来，张开手臂哈哈大笑了几声。
　　苁蓉将手里的杆子递给他道：“拿着，咱们去锤丸。”
　　杜霖怪吼一声，举着锤杆奔远了。

　　周旻等人见了苁蓉抱着锤杆走来，眼神亮了几分，笑着迎了过去道：“还是你懂我。”
　　苁蓉心里翻了个白眼，皱皱眉没搭理他，她亲自指挥着小厮们挖洞，杜霖嫌他们挖的不好，自己卷了袖子下场去挖，还专门挑些稀奇古怪的地方挖洞。
　　袁岿立在后面，冷着脸看着他们玩得不亦乐乎。
　　安顺郡主的目光在这些青年才俊的身上一一扫过，心想着有哪个能配得上自家女儿，最终比较下来发现，除了周旻竟然只有袁岿最顺眼，这样的结果不免让她感到沮丧。
　　袁家是不作想法了，上回想谋害女儿的凶手还没找到，她是不可能把闺女再送回去涉险的，至于周旻，安顺郡主无奈地摇摇头，长公主是不会同意的，周旻这小子早就到了娶亲的年纪，却一直没有议亲，就是因为长公主的眼光太高了，恐怕娶个天仙回去都不满意，在那样儿的婆婆底下讨生活，她也舍不得女儿吃这个苦。

　　周旻一直跟在苁蓉身后，向她展示锤丸应该怎么玩，有什么技巧，苁蓉嫌他聒噪，握着长杆撑在地上，仰头望着他道：“这样吧，我与你比一局，若是我赢了，你就安安静静呆着，别再来烦我了。”
　　后面的人兴奋地起了哄，只有袁岿的脸色比方才更黑了。周旻笑着向后面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回过头来兴趣盎然地打量她道：“有趣，若是我赢了呢？”
　　“那我就叫你一声师父，还请你喝拜师茶。”
　　周旻努嘴点头笑道：“听起来还挺划算，小丫头口气可不小！”
　　“看谁先把球撞进最远的洞里！”苁蓉不待他反应过来，抢先将自己的球撞飞出去，周旻吃了一惊，随后笑着跟上。

　　两人在湖边你来我往地追赶着，袁岿死死盯着前方笑的欢乐的两个身影，只觉得自己胸口有团火发不出来。
　　“袁兄，这样的妙人儿你怎么舍得放手？”一个同窗靠近他，小声揶谕道，“你看咱们周公子，也芳心大乱呢。”
　　袁岿凉凉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径自走到放着酒水的小桌边，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苁蓉与其他京城贵女不同，自小就爱玩这些小子们的游戏，一时间拿出了真本事，杆杆进洞，倒让周旻等人顿觉惊艳，只是一愣神的瞬间，她就已经将球打到了几丈之外。周旻原本还带着三分游戏的心态，此时不得不收起了玩笑的心情，认真应对，若是明日传出他输给了一个女人，足够被这些公子哥儿们笑上一整年的。

　　前面几个小洞，两人都一个不落的进去了，只有这最后一个洞的位置十分刁钻，是杜霖在斜坡上挖的，稍有不慎就会滚到下面的湖里，因此只能一杆进洞。
　　苁蓉与周旻相差无几，前后不过离了一尺远，两人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求胜的欲.望，周旻邪气地勾勾嘴角，猛地举起手里的杆子，唰地一下将球撞了出去，苁蓉也不甘示弱，最后一杆紧追不舍。
　　两只球在空中旋转着往前飞奔，齐齐往球洞的方向飞去，就在靠近洞门时，两只球突然碰撞在一起，纷纷改变了方向，然而有一只球却误打误撞掉进了洞里，另一只则直接滚进了湖水里。

　　苁蓉还没来得及去察看，后面突然爆发出一阵喧闹，她回过头去，见人群中起了一阵骚乱，似乎是袁岿一拳揍到了另一人的脸上。
　　苁蓉倒抽一口凉气，急忙跑了过去，留下周旻独自去捡球。
　　她跑到袁岿身边时，只听他冷冷地警告了一句：“嘴巴放干净点。”而被打的公子虽然颇不服气，但在安顺郡主的目光下也不敢放肆，只是朝地上啐了口吐沫便悻悻站到了一边去。
　　没有人在意这样的小变故，只有苁蓉紧紧盯着袁岿的脸瞧，她想看看他受伤了没有，袁岿却拧紧了眉头别过脸去不愿看她。

　　“结果还是你输了。”周旻得意地走来，举着自己手里的骨球说道。
　　苁蓉脸色一暗，咬了咬自己的嘴唇道：“知道了，师父。”
　　不料她落落大方承认了，周旻反倒愣了愣，而后摸着后脑勺大笑起来，“想不到你这般爽快，好，那我也痛快些，收下你这个徒弟了。”
　　人群中起哄的声音更大，甚至还有人亲自去斟茶，安顺郡主笑眯了眼看着他们，摇摇头说了一句“真是胡闹”，却并没有阻止他们，在她看来这些都是小孩子的把戏，尤其对方是还是长公主的嫡子周旻，不如就让他们玩得更尽兴些。

　　袁岿按了按胸口，借口喝多了便要离开，却被刚才的那位好事者一把抓住，打趣道：“这样的场合都受不了，那以后她拜堂的话岂不是要把喜堂掀了？”
　　这话一出，犹如捅了马蜂窝，袁岿立即反手又给了他一拳，打得那人更加懵了神，待回过神来，他猛地一蹦三丈高要找袁岿拼命，却被人拦腰抱住了。安顺郡主的脸色也黑了一瞬，侧头对张妈妈耳语了两句，后者便将苁蓉从人群中带了出来。

　　“各位酒也喝了，球也玩了，不如吃点东西吧，”她对身后的小丫环们使了使眼色，立即有人上前来将苁蓉扶到了安顺郡主的身边，两人坐在一张小几上，等待着菜碟端上来。
　　出了这样的变故，众人的兴致都不高，袁岿只自顾自地喝酒，苁蓉也垂着眼想心事。

　　周旻捧起杯子，对安顺郡主敬了一杯酒道：“姨母，方才让你受惊了，我给您陪个不是。”
　　安顺郡主捧了杯子笑道：“我都这把年纪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没见过，有什么好受惊的，只是今日我有句话要对在座各位说，”她略顿了顿，目光如炬一一扫过眼前众人，“我这丫头打小金娇玉贵养大的，论品貌、才情、家室都是数一数二的，虽姻缘上波折了些，但倘或有人敢怠慢了她，莫说是我，就是她年迈的外祖，也绝不答应的！”她威严赫赫地看了一眼方才闹事的男子，轻轻笑了笑道，“这位可是祁大人的小公子？”
　　祁小公子冷汗直冒，眼神闪躲着站了起来。

　　安顺郡主笑得更加和蔼，“令尊寒门贵子，令人钦佩，想当年他在我父亲府上做清客，才情艳艳，博古通今，果然次年就高中了，家父至今还念叨着他当年的事迹呢，你父亲近日可好？”
　　祁小公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不住地点头，安顺郡主看火候差不多了，便收回了目光，带着笑意吩咐传饭。
　　经过这么一番言语，在座众人都知道这位郡主不是好惹的，尤其是关于她的宝贝疙瘩，更是一点委屈也不能受。于是，他们渐渐收起了轻狂的念头，连坐姿也变得恭恭敬敬的。

　　苁蓉撑着头观看远方的景色，神情淡淡，仿佛并没有在听郡主说话，直到第一道清蒸鲥鱼端上来，她的脸上才露出了笑脸。
　　周旻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也跟着翘了翘嘴角。另一桌的袁岿瞥了她一眼，只专注地盯着自己面前的酒壶。
　　而此时苁蓉的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前世郡主府遭遇灭门之灾，便是受这个周旻所累，皇上给他安的罪名是结党营私、贪污军饷，而其中有一笔两万两银子是郡主府献上的，这笔钱只可能是汪氏暗中相赠的，但这实在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苁蓉始终想不出她是从哪里挪出了这笔钱而又躲过了母亲的法眼的。
　　方才苁蓉因为好奇主动接近周旻，发现他其实是个心思十分单纯的人，喜怒都挂在脸上，就连现在也是傻乎乎地看着她乐，很难想象他是那般有城府的人。
　　苁蓉又将目光移到周旻的脸上，他见到了她的视线后欣喜地挑了挑眉，苁蓉淡淡一笑，却一转眼见到了袁岿冷清的目光后，连客套的笑意都凝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