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然想吻你（GL）》温蓝潮生

11、第 11 章

　　牧然想起了几年前的事。已经很久没有再想起那段记忆了。

　　那年牧然高三，独自站在宿舍六楼长廊的尽头。

　　她握着手机，电话那边断断续续穿着男人低沉的声音。

　　“小然，爸爸做生意......被骗了。”

　　牧然只是握着手机静静呼吸，没出声。

　　电话那边又说：“欠了点钱......嗯，不算少，公司没了，爸爸把房子和车都卖了。”

　　牧然低着头。

　　电话那边沉默了许久，最后终于提起勇气。

　　“小然，爸爸对不起你。你妈妈......跟别人走了。”

　　嘟，嘟，嘟，嘟，嘟......

　　那年牧然第一次参加高考，没能等来印着高校名字的通知书，而是一份抑郁症的确诊单。

　　文学社的老成员都知道，牧然是复读生，但是高一新生都不知道，老成员也不会主动提这些事，而牧然也不怎么参加社团活动，只是偶尔会写一些文章投稿，然后每天下午在活动室看书。

　　复读那年开学的秋季，牧然收集活动室窗外飘进来的落叶。

　　她刚把一片叶子压进书页，活动室的门轻轻开了。

　　牧然抬起头，看到一个怯生生的小女孩抱着《秋灯琐忆》，也望着她。

　　小女孩撞上她的视线，满脸通红，似乎是为了擅自闯入活动室而感到羞愧。她犹豫了一会，想开口说什么，牧然却转身坐回了座位。

　　小女孩走过去，向牧然微微欠了个身，在她对面的座位坐下。

　　掉着叶子的老树窗旁，神色的木桌上，一侧摊着《秋灯琐忆》，一侧放着《幽窗小记》。

　　小女孩每天都会来。

　　牧然从来不说话，小女孩也没有。

　　直到某一天，小女孩，小女孩带来的书，还有她纯净的笑容，都与老树、空气融为一体，成为牧然的一种“习惯”。

　　确诊抑郁症的第五个月，牧然第一次感到了独孤之外的某种情绪。

　　那是什么？

　　牧然合上书，转头，看向窗外。叶在风中飘摇，看着是那样依依不舍。

　　或许......

　　是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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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好，蚂蚁搬家。唐女士，我们已经到预约地点了，请问您怎么安排？”

　　唐思急忙接起电话，转头看邢悦，邢悦圈起拇指食指比了个OK的动作。

　　唐思笑了笑，轻声对她说：“谢——谢——”赶紧对着手机说：“请在二单元楼下等一等，我们马上下来。嗯......一共七个箱子。好的，那边有电梯，不需要加收费。嗯嗯，好，好的，待会见。”

　　唐思打完电话，邢悦已经用迷你小推车载着几只箱子出了门。邢悦说：“唐思你在上面守着，我帮你搬下去。你再看看有没有什么漏的，理一理。”

　　唐思忙不迭点头，“好好好，辛苦你了阿悦。”

　　“不客气。”邢悦侧过头，长长的银色耳线贴在齐耳的短发上，漆黑的眼底里流出温和的笑，“你要是不好意思，改天请我吃甜点。”

　　“安排！”唐思小跑过去，帮她按开电梯，讨好道，“真不愧是大学服过兵役的巾帼英雄，具有高度的乐于助民意识！”

　　“贫嘴。”邢悦笑道，推车走进电梯，让唐思回去。

　　东西早就收拾好了，只用了一个早上唐思就把家当全部搬到了牧然家。牧然重新给唐思配了钥匙和门禁卡，还附赠了一只绿色小恐龙的布偶挂件。白天牧然上班，唐思休假，便首次独立使用了附带小恐龙的“新家钥匙”。

　　牧然把次卧收拾出来给唐思住，告诉唐思她可以按自己喜好添置东西，所以唐思在网上买了一批物美价廉的居家产品，还有生活小物，比如水母小夜灯、杯沿生物、卡通密封夹一类的，顿时让从前那个“恶魔小屋”脱胎换骨，宛如“仙女城堡”。

　　整理好搬来的家当，唐思又彻底做了一次大扫除，在角落放了竹炭包，墙边点了精油熏香，打开窗户窗帘通风，坐在飘窗看大众点评，准备做一份周边攻略，一会出门买菜。

　　“诶，这个不错。”唐思对着手机屏咧开嘴角，跳到次卧里，从书架里抽出手账本，边看手机边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不一会就完成了一张小区周边地图和一份购物清单。唐思看着购物单，从都到尾过了一遍，满意地打一个响指：“完美。”

　　唐思出门在小区周围实地考察了一圈，采购完毕回家准备晚餐。

　　首先，准备好浅金色流波暗纹的白色桌布，放上北欧风的墨点餐具，点好乳木果味的香烛，在简式玻璃花瓶里插好阳台上剪下的小苍兰。

　　接下来，用过滤好的纯净水淘米，待米粒在水中充分揉搓后，沥干水分，倒进电饭煲里，再接纯净水浸泡煮开。

　　在煮饭的时间里准备菜式。

　　凉拌海草，清炒秋葵，肉蓉土豆泥，清蒸鲈鱼。

　　鲈鱼是生鲜店杀好的，先用香料码上，然后清洗海草和秋葵，削好土豆，打泥。打开时间管理器，记上每道菜的时间。海草汆过后过冷水，用大钵拌味，然后热锅下油，放入姜蒜花椒，出味后捞出，下秋葵，大火快炒转小火，下鸡肉粉提鲜嫩，勾芡。再把鱼肉放入蒸锅，开火，边蒸边炒土豆泥和肉蓉，最后舀出土豆泥，关掉蒸锅火，给白嫩的鱼肉淋上一层薄薄的淡味酱汁。

　　唐思还买了两盆薄荷栽在阳台，她摘了几片薄荷叶泡在水里，用来饭后漱口。

　　鲈鱼上盘，电饭煲跳灯，唐思关掉电源焖饭。看看客厅墙上的大钟，已经快七点了。前几天华夏和白驹的合作案顺利通过，牧然终于不用加班了，这个点该回来了。唐思记得牧然上班时每次吃饭都要等饭凉一点再吃，于是提前把饭盛出来晾着，屋里有暖气，也不怕饭菜冷的快。

　　七点五分，牧然到家。

　　打开门的那一瞬，温柔的光线洒在牧然身上，屋里飘出诱人的菜香，她一时间没适应，傻傻愣在门口发呆。

　　素色的窗帘垂在两旁，客厅外的阳台上高高低低种满花卉果蔬，沙发上换了暖米色的衬布，整齐躺了三个抱枕和一只独角兽玩偶。小茶几上摆了一幅小刺绣，两只羊毛戳戳乐肥啾，还有奶白色的玻璃花瓶。投影电视下面的小矮桌上放着一只小巧的香薰灯，里面噗噗冒着细细的水雾，氲出淡淡的柏木清香。

　　唐思迎上去，“牧然姐，我今天把东西全搬过来了，你说可以随便放的，我就摆了一点点......不好意思啊，也没问题同不同意，你看看，要是不喜欢我都收起来。”

　　牧然看着她，眼眸里盈着光，说：“好可爱。我很喜欢，你只要按你喜欢的来就好。”

　　唐思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指指餐厅，“饭刚好，饿了没？”

　　牧然点头，脱下大衣挂在钩上，趿拉着毛绒拖鞋钻进餐厅，看着一桌热腾腾的饭菜，忽然感觉特别充实，就好像一口气吃掉了一团特别大的棉花糖，棉花糖在肚子里发胀，把整个人都胀成了一朵云，悠到天上去。

　　唐思菜做的少，两个人正好吃完，牧然吃得特别开心，一本满足地放下筷子，笑着对唐思说：“我吃饱了。”

　　唐思收拾碗筷，也不知该聊些什么，就捡着最客套地说：“今天工作忙吗？”

　　牧然也站起来洗碗，“不忙，比前段时间轻松多了。最难的就是白驹，白驹的难关过了，现在就是和平时间。”

　　唐思听着碗筷碰撞和流水的声响，应道：“那就好。”

　　牧然停下手，靠在水槽边，问她：“你呢，和同事相处的怎么样？”

　　唐思没想到牧然会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手里的盘子打了个滑，“我吗？挺好的呀。”

　　“跟宋姐呢？”

　　“也还好。宋姐心气高，也很严厉，但心底是好的。每次我缺书她都会提醒我，还会教我很多技巧。”

　　牧然笑一笑，“你能这样想，很好。”

　　“嗯。”

　　锅碗都洗干净了，桌子也好了，唐思解开围裙挂在厨房门背后，说：“我看小区背后有个公园，我喜欢吃完晚饭去散步，牧然姐你去吗？”

　　牧然在沙发上躺着，怀里抱着独角兽。

　　“散步啊。”

　　“嗯，去吗？”

　　“去吧。”

　　两个人出了门。

　　公园里也种了腊梅，湖面上有的地方结了薄薄的冰，天鹅都躲进了塞满干草的湖心小屋。

　　一群小孩在草坪上追逐打闹，撒着欢从三三两两的行人面前跑来跑去。

　　唐思看着儿童乐园说：“牧然姐，我有点想坐跷跷板。”

　　牧然看向她，唐思的脸蛋被冷风吹得红扑扑的。

　　唐思说：“是不是很幼稚啊。”

　　牧然摇了摇她蓬蓬的马尾，说：“你本来就比我小，小妹妹想玩跷跷板，不是很正常吗？”

　　唐思稍微低了低眉毛，“嗯，就这么想。”雄纠纠气昂昂地混入了一群八九岁的小娃娃里，叉腰，“悄悄玩一次，就一次。”

　　牧然靠在滑梯支架，看唐思大战小朋友。

　　唐思说：“小朋友，你们听好了，如果谁能把阿姨跷起来，阿姨就请他吃可丽饼。喏，就是前面那辆小车里卖的，看见没？”

　　结果自然是没有小朋友能把她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