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的翅膀》春风April

15、选择的痛

　　若彤打量着久违的屋子，目光宛如一个久未归家的旅人，轻轻叹了一句：“一切还是老样子。”

　　罗西不敢停留匆忙上楼了，甚至不敢看一眼陈默，她知道这对他冲击很大，自己何尝不是。关上门她无力地靠在门后，果然梦是会醒的，可是醒的也太快了。他一直等待的前女友回来了，她要怎么办？陈默又会怎样？看他刚才的样子也是茫然无措的。他说过他对不起若彤，那份歉疚永远无法弥补的。他说过如果人生重来，他会做一个负责任的男人的。

　　“看来你生活的还不错，你女朋友？”

　　陈默给她倒了杯水，从重逢的恍惚中沉静下来，“最初难过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你这次是专程来看我过的怎么样的？”

　　“对不起。”若彤握住了他的手，眼里闪着泪光。“这么多年一直想和你说一句对不起，可是真的没勇气。”

　　陈默淡然一笑，“之前我一直耿耿于怀你毫不解释就丢下我，不过现在不重要了。没有什么对不起的，这是你的选择，我不怪你，我也有我的选择。”

　　若彤沉默了半响，才开口说，“我离婚了，还得了胃癌，这次回来是看病的。”

　　陈默震惊之后有些讶异地问，“那边医疗条件那么好，为什么不在那边治疗？”

　　“因为这里有我想见的人，我不想一个人在外面漂了。你还会帮我吗？”若彤的声音里带着疲惫与沧桑。

　　陈默知道自己狠不下心来，“别说帮不帮的，过去是我亏欠你的，你就安心住下来吧。”一边拿起她的行李箱。“我先给你收拾房间。”

　　安顿好若彤，陈默忍不住给罗西发了个信息，把情况告诉她。

　　罗西看了信息很久，才回了一条：你好好照顾她。

　　陈默看着手机，迟迟没有动，还能说什么呢，他自己还没有理清头绪呢，虽然他明白此刻他爱的是罗西，但是他不能不管若彤。他从来都不是感情上拖泥带水的人，但这次他真的无法选择。

　　早上，孟飞来接罗西上班，正看到陈默陪着若彤出门。罗西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只是一个晚上，什么都变了，她看孟飞的心情也不一样了，她知道自己是一个不会将就的人，她不会陷在这种复杂的关系里。

　　“他新女朋友？”孟飞随口问了一句。

　　罗西上了车，“是前女友。”

　　“哦，”孟飞转头看到罗西，有些愕然。“怎么脸色这么不好，没睡好？休息一天吧，今天别上班了。”

　　“没事。”罗西想了想，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孟飞，我爱上别人了。”

　　孟飞猝不及防，看着罗西的目光飘向走远的陈默，突然明白了，“是陈默，对不对？”

　　罗西默然。

　　“可是他前女友回来了，你怎么办……”孟飞更多的是心疼。

　　“我既然知道了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就不会再拖着你，这对你不公平。就算我和他没可能，也不会把你当备胎。”

　　“我不介意当备胎的，只要你看得到我，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孟飞渴求的目光望着她。

　　“对不起。”罗西的眼神里却是坚定诚恳的歉意。

　　“你还是那么的残忍，对什么都干脆绝决，不留一丝余地，我宁愿你把我当备胎。”

　　“孟飞，我知道你对我很好，可是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对你不公平，昨天我想了很多，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我无法欺骗自己，也无法欺骗你，对不起。”

　　“我宁愿你欺骗我，让我这个梦不要破碎。”孟飞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挫败。

　　“一直以来，我是被你多年的痴情所感动，一直是你在对我付出，可是爱不该只是接受，它应该是相互的付出。你那么好，一定会找到一个爱你的女人的。”

　　“谢谢你，孟飞。如果我爱上的是你就不会这么累了。”罗西将头靠在他肩上轻轻说。

　　-----------------------------------------------

　　罗西没想到若彤会约她见面。这些天她尽量避开他们两个人，因为她自认不是电视剧里的白莲花女主，做不到强颜欢笑祝福他们。她会心痛，在历尽痛苦绝望之后终于发现爱上一个人，可是他的前女友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了，这也够戏剧的。

　　她想不到这种玛丽苏的剧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可是见到憔悴的若彤她又觉得这个女人很可怜。人生兜兜转转又回来寻找真爱，可是心境毕竟不一样了，曾经的过往和伤害真的能当做没有发生过，一切回到原点吗？

　　“若彤姐，检查结果怎么样？最近我比较忙，没来得及问你。”罗西打起精神来强做欢笑。

　　若彤淡淡一笑，“还好，发现的及时，手术之后应该可以恢复的。当初得了病我就想，一定要回来，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亲人的身边，我再也不要一个人孤零零的漂在外面了。”

　　罗西拍拍他的手，不知如何安慰她，“别那么悲观，既然回来了，就安心养病，不要想那么多。胃病只要好好养是可以恢复的。”

　　“陈默跟我求婚了。”若彤貌似不经意地说。

　　仿佛一记重锤打在胸口，罗西怔住了，虽然是预料之中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我也没想到这么快，他说先办个简单的婚礼，之后再准备手术治疗。”

　　“他是想让你安心治疗，你就听他的安排吧。”罗西压下心头澎湃的涌动，艰难地开口。

　　“可是我一想起当初狠心离开他，就不能原谅自己。”若彤泪眼婆娑。

　　罗西忍不住了，她本来不想参与他们之间的是非纠葛。“他说过不怪你，是他忽略了你的感受，没有给你想要的生活，所以他想要弥补你。”

　　若彤沉默了半响，她本来以为会看到罗西的伤心欲绝，可是却发现这个女人对陈默的了解远胜于她。

　　“你很了解他，他表面上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内心比谁都柔软，但我也知道，他只是在尽一份责任，我们之间的爱已经不存在了。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我始终在拖累他。”

　　“若彤姐，别说什么拖累，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就不会觉得拖累，这是他的选择。”

　　累也要扛着不是吗？这个世界有多少婚姻都是一份责任在维持的，她除了心疼还能做什么呢？

　　若彤也很了解他，知道他心软，在当初一句话没有就走了，今天又毫无预兆说回来就回来，如此伤害一个人怎么忍心，可是面对一个病弱的人谁又能责怪她呢，何况她也没这个权利。

　　若彤离开后，罗□□自一人坐了很久很久，很气闷，很压抑。

　　回到家已经很晚了，罗西发现陈默坐在台阶上等她。

　　她不想说话，对他也不想伪装。她绕过他想去开门，却被陈默抓住发胳膊，“我想和你谈谈。”

　　“我很累，不想谈。”

　　“对不起……”

　　罗西甩开他的手，“没有什么对不起的，我们之间只是一个吻一句喜欢而已，你不用介意我的感受。我已经决定和孟飞好好相处。既然是你的选择，希望你珍惜，牵了手就要走下去。如果你不能一直爱她，对她是不公平的，你也会痛苦，你……真的想好了吗？”

　　“想好了，她为我受了很多苦，我不会丢下她的，这是我欠她的。”

　　罗西苦笑一声，若彤一出现她就知道，对于那个曾经和他一起吃过苦的人，他是不可能不管的。表面上看他一直是放浪不羁，什么都不在意，其实他的内心比谁都柔软。

　　爱是克服不了一切困难的，对天成的爱她敌不过道义和良知，对陈默的爱她也敌不过旧爱和责任，只能说相逢恨晚。

　　陈默在背后轻轻抱住她的腰，头靠在她身上，低声叹息了一声，“我很累。”

　　罗西本来想挣脱，可是听到这句话却不忍心再推开他。谁不累呢，可是人不能只为爱而活，还有责任和承担。他觉得欠她的，他要还债。自己漂泊在这陌生的城市不也是在还债？

　　罗西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两人就这样沉默着相互依靠着，谁也没有说话，更没有看到窗内若彤的身影。他们只知道，这是最后一次相拥了，马上他就要属于另一个女人，两个人的生活轨迹再也没有交会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