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域争霸[网游]》司马葵

24、女祭司

　　“我曾经是苍之自由的会长，统领着近500名玩家组成的青龙第一公会。你觉得我的眼光会出错吗？”云礼继续说着。那语气像是在说——糖不就是甜的吗？——一样理所应当。

　　这一刻，枫千夜从他的身上读出一种名为“威严”的气场。之前那个吊儿郎当、半死不活的云礼与现在坐在圆桌主位上的男人简直就像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而他的声线，其实之前只是被那些不靠谱的行为掩盖了——云礼本来就拥有一种极其华丽的声音，音色里仿佛流淌着高贵的血。这让他在认真宣布指令的时候，听到的人会忍不住想要服从。

　　片刻之后，枫千夜摇了摇头：“我相信会长的判断。”

　　“那你的答案是？”

　　“我想我应该不会讨厌当个副会长吧。”枫千夜笑了笑，“反正我的在线时间很长，也不讨厌做琐碎的事，能帮到大家就很高兴。”

　　云礼也笑起来，然后长出了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毕竟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副会长既然认命了那短期之内肯定不会更改。要是因此强迫你做了自己不想做的事情，我也是会内疚的。”

　　“是吗？”枫千夜闻言惊讶道了，“没想到会长你还是个挺体贴的人呢！”

　　云礼把双手枕在脑后，并没有看她：“会这么觉得的人，恐怕只有你了吧。”

　　话中所指，枫千夜当然非常清楚。出于好奇，她顺着话题追问道：“那你当初为什么决定退出‘苍之自由’呢？”

　　云礼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说道：“为了理想。”

　　“……哈？”

　　“为了理想啊……”画风骤变，会长忽然十分幽怨地看向枫千夜，“我曾经，也是一个有梦想的少年。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站在网游界的顶点，成为那个众人膜拜的王者。”

　　“……”

　　“遗憾的是，苍之自由不能实现我的理想，所以我只能忍痛离开……”

　　“……”

　　“在退会那天，我想起曾经夕阳下的奔跑，那是我们逝去的青春……”

　　“停停停！”枫千夜翻个白眼，“我不问了还不行么！？”

　　一本正经的人如果忽然开始东拉西扯，那只有一种解释——就是他不想再聊这个话题了。

　　枫千夜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也知道以云礼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能力无人能及。所以她也十分明智地提出不在追问，心里想着或许有一天，当云礼真心信任她的时候，也许会自己说出这个问题的答案吧。

　　一听不再追问，会长马上收起之前神经兮兮的表情，重新靠在椅背上，手指下滑召出道具页面。
　　从枫千夜的位置看不见他的道具栏——事实上如果不是玩家主动分享，另一个玩家就算离他再近也看不清道具栏上呈现的内容。

　　只见云礼很快就找到了想找的东西，点选栏位将它实体化。

　　“大阿尔卡纳？”看着会长手指之间出现的一张卡牌，枫千夜惊讶地问道，“是那张愚者吗？”
　　云礼没有回答。手指一压把卡牌扣在桌上。卡背朝上，像21点发牌似的推到枫千夜面前。

　　[云礼 向你展示 ……]

　　系统提示出现了，却没有显示具体展示的物品名称。

　　这是在游戏里被命名为“拆阅展示”的功能。被展示者需要亲自检查道具，才能看到它的名称及详细信息。这项功能通常被用在鉴定、占卜、或送礼物等特殊场面。占卜……吗？倒真是很契合大阿尔卡纳本来的用途。

　　枫千夜翻开卡牌，只见卡面上画着一位跪在清泉里朝拜的少女。朝服胜雪、清灵妙目、青丝垂坠，少女的玉足下方，用装饰线隔开的横栏位置写着——“II The High Priestess（女祭司）”。

　　“这……这是！！”枫千夜震惊道，“这也是大阿尔卡纳？”

　　云礼点了点头。

　　“但牌面上写的是‘女祭司’，不是‘愚者’？”

　　“对。”

　　“你之前用的不是‘愚者’吗？可以生成很多镜像的那张牌。”

　　“没错。”云礼用目光示意桌面上的卡牌，“不过这样的大阿尔卡纳牌，我本来就有两张。”

　　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脸上一定写满了震惊。

　　虹龙的精英们无一知其获取方式的大阿尔卡纳牌，云礼居然有两张！

　　接下来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那大阿尔卡纳的获取方式……”

　　“每一张都不相同。”云礼直截了当地答复道，“就算是把获取步骤详细记录下来告诉你也没用。因为幻域争霸里传说级任务的生成标准，就是没有标准。”

　　“传说级……任务？”枫千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大阿尔卡纳是在‘传说级’任务里获得的，那就是……传说物品吗？”

　　“嗯。在道具栏里显示的名称是橙色的。”

　　“你得到了传说物品，而且还是两张！？”

　　“如你所见。”

　　枫千夜心中如百万只草泥马崩腾而过，险些发出悲哀的咆哮……

　　她一直十分自信地以为，以自己掘地三尺挖掘游戏剧情、翻山涉水寻找隐藏任务的能力，就算没办法第一个入手传说武器，但至少消息上可以做到不落人后。至少，她持有的史诗杖就是这样——虽然可能不是第一个入手落日杖的，但她曾非常自信地认为她获知消息的时刻不晚于游戏里的任何人，包括职业玩家。

　　因为当她知道游戏里有“落日杖”和“怒潮弓”存在的时候，别说是周围的其他玩家，就算是官方论坛、游戏八卦媒体上也还没有任何人讨论过一星半点关于紫武双王的信息。

　　现在看来……

　　枫千夜看一眼圆桌主位上的云礼。后者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既然连我都能拿到两张大阿尔卡纳，像铁城那样的职业玩家公会，一定也已经持有至少一张牌了。”云礼说道，“至于你——落日杖的拥有者，的确有可能比别的玩家都更早发觉到隐藏任务的完成条件。但是说到底也只是个休闲玩家，和那些把‘玩游戏’当成是职业的人相比是不一样的。幻域争霸只是你的爱好，不是拿来吃饭的家伙。就算付出努力再多，内心的觉悟是不同的。”

　　“觉悟……？”枫千夜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不禁露出困惑的神色。

　　“同样是打游戏。你打游戏每月要支付给游戏公司70块钱月卡费用；但是那些职业玩家，不仅有人替他们承担月卡的钱，每个月还要付给他们工资、业绩好的时候有提成、赢得大赛的时候有几万甚至几十万的奖金。这些金钱上的数字虽然不能完全反应你们之间的差别，但至少在一定程度上说明问题。不是么？”

　　“……”

　　看着枫千夜陷入沉默，云礼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说道：“我好像有点自说自话了。抱歉……你要是嫌烦就忘掉我之前说的那些吧。”

　　“不、不是的。”枫千夜摇了摇头，“我不是觉得烦，我只是觉得会长你好像是个过来人。”

　　“……过来人？”

　　“你刚刚在说那些话的时候，给我一种——你很了解职业玩家——的感觉。而且你说你有两张牌，而职业玩家公会拥有的数量是‘至少一张’。那不就是说，你有可能比那些职业玩家还要厉害吗？”枫千夜的手指放在桌上的大阿尔卡纳卡背上，缓缓摩挲着继续说道，“也可能是我的错觉吧……但是当提到‘职业玩家’的时候，会长你并没有像猎火、或是我在游戏里的其他好友那样，说那些职业大神的装备如何、操作如何、哪天更新了新视频。你知道的，所谓的民间高玩啊……说起这些的时候完全停不下来，就好像进入了另外一个次元。”

　　她抬起头，第一次在云礼的脸上找到了意外的神色。

　　这一刻，枫千夜竟从内心深处感到了微小的成就感。

　　“就算拥有两件传说物品，也没见你拿着到处去炫耀，反而很低调却有效地使用着这两张卡牌。”语言是可以开阔思路的。当枫千夜把内心所想化为语句的时候，更多的思考竟像潮水般从头脑深处涌出。她像朗读者一般平静地照着内心所想的思路说道，“而且还提到了‘觉悟’……就好像你以前也曾经有过相同的‘觉悟’……”

　　说到这儿，忽然感到头顶一沉。枫千夜抬起头，见云礼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用大大的手掌抚摸着她的头发：“姑娘要是太聪明了，会找不到男朋友的。”会长眯起眼睛，微笑着说道，“看透还要说透，小伙子们会觉得你很可怕。”

　　“哎？”话题忽然被岔开，枫千夜不知所措。

　　“我的事情就不要再猜了。等到时机成熟，我自然会主动告诉你。”会长收回右手，滑开道具页面操作了几下。

　　[云礼 请求与你交易]

　　枫千夜的耳边听到了这样的系统提示。

　　下一秒，眼前忽然展开了一个交易窗口。

　　对方物品栏上赫然放入了一个橙色名称的道具——大阿尔卡纳。

　　枫千夜把手指放在卡牌上确认，辅助说明文字上马上显示出道具名称来：大阿尔卡纳[II]。

　　在卡牌名称下方，写着使用说明：每个玩家只能激活并使用一张大阿尔卡纳。你的激活和反激活流程各需要170个小时来对卡牌进行冷却。使用前请务必注意这一点！

　　卡牌底部用虚线分割出的注释栏，小号金色楷体字写着补充说明：相信直觉、探索内心。女祭司是一张辅助型卡牌，代表一个聪明的人或者女人。他（她）充满智慧，可能做出一个好的决定。

　　“这是……给我的？”枫千夜问道。

　　“是的。”云礼回道，“身为副会长，总得拥有与身份相称的东西——比如传说物品。”

　　“这张卡牌的作用是什么？”枫千夜又问。

　　“这个嘛……老实讲，我没用过。根据牌型和注释推断，这张牌与女性治疗职业的契合度应该是最高的。”

　　“女性治疗职业……那不就是我嘛？”

　　“是啊，所以才想送给你的。”

　　“……”

　　“怎么了？”见对方迟迟不点交易按钮，云礼疑惑道，“有什么问题？”

　　系统提示冷不丁响起——

　　[枫千夜 拒绝了交易]

　　“大阿尔卡纳，在游戏里应该有22张吧？”枫千夜低着头，眼睛盖在刘海的阴影下面。

　　“应该是。至少在现实世界里，大阿尔卡纳是22张没错。”

　　“零号卡牌——愚者；二号卡牌——女祭司……看来在游戏里，卡牌的序列和内容也和现实世界里完全一样呢。”

　　“……你的意思是？”

　　“会长，每个人能同时使用的卡牌，只有一张对不对？使用说明上写着，激活与反激活各需要170个小时——至少7天。”枫千夜补充道，“也就是说，就算玩家持有再多卡牌也只能使用一张。如果我激活了‘女祭司’，就不能再激活别的大阿尔卡纳了！”

　　听闻此言，云礼的脸上第二次露出了意外的神色：“不会吧……你难道是想？”

　　“对！如果幻域争霸里存在着22张卡牌的话，我想要的就不是这张‘女祭司’！”枫千夜的双手按在桌面上，弯曲的手指骨节有一点点发白，语气却是毅然决然的，“我想要的卡牌是七号——The Chariot。战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