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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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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巡
周巡浑身难受。
从头到脚，连汗毛都充满焦虑。他站起来眩晕，坐下去想吐，躺倒...椅子上有别人。他给局里打电话要求警力布控，局里因为抢劫团伙的事儿忙成一锅粥，顾局表示，好你个周巡。你不打电话过来我还想不起来骂你，关宏峰没有警察身份，说白了就是一普通市民。你这人抓的，死了俩嫌疑人搭上一老百姓。
言重了言重了...周巡拧着身子靠在墙边，像个被罚站的小学生。
“关宏峰现在怎么样？”
周巡靠着门往里望，老关的床离门挺远，能看到个躺着的剪影。
“还没醒，大夫说基本脱离危险了。”
“你手下你调配。”
“但是，”顾局说，“市里催得火烧眉毛，没把专案的嫌疑人交接完，谁也不许走！”
周巡这下连眉头也拧起来了。
顾局全称顾全大局，也就只有周巡才会觉得关宏宇会主动往这么明显的套子里钻。
小汪跟病人家属借了块地铺，睡得天昏地黑。周巡从他身上摸出打火机，双手摸自己口袋，烟不知道什么时候蹭掉了。
老关的手机倒是还在另一个口袋里。
关宏峰
“得，得嘞。”
崔虎得意地按下回车，DOS窗口运行程序，另一边屏幕上的九宫格开始显示医院内部监控。
“医...医院，一般找第三方…开...开发系统，安全就三板斧,一黑...一黑一个准。”
“哥，你...你看这是周巡啵？”
俯瞰视角，正对着ICU大门。门口人很多，周巡低头耷拉脑地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
“是心胸...心胸外科。”崔虎说。
关宏峰点头。
“能看到ICU里吗？”
“都到…到这程度了…就这医院，只要...只要有监控的地方，就都能看。”
周巡
挺意外，手机竟然没设密码。
外壳磨损严重，壁纸和桌面都还是出厂设置。除了基本功能，app只有三四个。
周巡打开微信，消息列表一水案情讨论群、联络群。他点开联系人，滑了几屏就看到了关宏宇的名字。
最近的信息是十个月前。
“老爷子忌日，你别忘了请假。”
“嗯。”
周巡用关宏峰的手机隔着窗户拍了一堆ICU内景。他挑了张最清晰的，发给“关宏宇”。
关宏峰
关宏峰一边往身上戴通讯装备一边快速扫了一眼监控。
护士在病床前正捣腾什么，关宏宇安静地任人摆布。各种导线和管子缠绕下，软手软脚像个提线娃娃。
出门前关宏峰又过了一遍医院布局，他得在短时间内安排好潜入路线，并且能避开周巡尽量避开。崔虎摊手：
“哥，你这不是...已经知知道宇哥，平、平安了么，干嘛还要冒险去一趟。”
关宏峰看了眼屏幕里的关宏宇。
“去知会他一声，让他安心。”
......
关宏峰刚坐进车里，手机叮一声。
屏幕上显示消息来源是“关宏峰”。他点进微信，照片是隔着窗户拍的关宏宇的剪影。
“第七人民医院心胸外科ICU 四楼”
关宏峰把手机扔在副驾驶，启动了车子。
周巡
小汪也被一个电话叫回了局里。作为交换，顾局给周巡安排了几个辅警。
行吧，聊胜于无。局里不准打扰医院秩序，周巡只能鸟悄地蹲守。
下午，护士拿着小本本叫人，周巡举着手说：
“我是关宏峰家属。”
关宏峰
“——周，周巡安排人了。你当心一点。”
“——正门有人。”
住院处大门有辅警蹲守。看来周巡没要到资源，精锐部队不在医院。
关宏峰拐了个弯，急诊入口也有人在。一辆急救车驶入，医生家属急救员乱纷纷下来一群人。
关宏峰跟着人群闪到车后，进了急诊大厅。
“急、急诊二楼小天桥连住院处，二层以上是病房、ICU和手术室。”
“每层走廊中间都有护士站、医、医生办公室，最后几个房间依次是淋浴室、厕所和洗衣房。”
有人正往洗衣房里搬运衣服，病号服手术服床单堆在走廊的拖车上。关宏峰随手抻了一套手术衣，进了卫生间。
他在衬衣外面套上手术服，戴好帽子口罩。
“电梯在护士站旁边，消防楼梯两边都有。”
从洗手间出来，关宏峰迎头撞上相约上厕所的护士。
网络传输有延迟。崔虎捂脸。
二楼是内科病房，没有手术室。两个护士和全副武装的关宏峰擦肩而过，一脸莫名其妙。
关宏峰迅速离开二楼，进入消防楼梯。
“心胸外科ICU在四、四楼里面一点。电梯出来左拐，右手边第四个门。”
“那屋是个长条房间，两边各有一门，一边通走、走廊，一边通手术室。”
“需要刷卡进，目前还不知道只有ICU的医生和护、护士可以进入还是所有工作、工作人员。”
“在这层你没那么显眼了...”崔虎笑，“全都穿成你那样。”
“周巡？”
“周巡这会儿不在。刚跟着护士走，走了。有个人应该是接替他的，坐在门口。”
关宏峰进入四楼，周围人很多，嘈杂。他回头看了下，径直往ICU的方向走。
崔虎真要给他跪了，
“大哥，门口有人。”
关宏峰停在脑外的ICU门前，这个距离可以看清楚心胸外门前坐的人，也是局里的辅警。
他看了下身边的门，电动、配门禁，上边写着“仅限脑外ICU医护人员进入”。
有人刷卡进门，门禁卡上有照片姓名部门工种，夹子固定。
关宏峰往前走。
崔虎：“护士站人太多。”
关宏峰抬手搭上路过的护理床栏，跟着医生护士一簇人往前走。人群在护士站汇流，堵了。
家属护士医生病人。关宏峰进到人群里，从一个护士衣角上扯下她的门禁卡。从人群里出来，关宏峰把卡片别在了胸前。
崔虎松了口气，
“牛逼。哥你是袭、袭胸得手的吗？”
周巡
周巡穿着无菌衣，不远不近地站在床边看着关宏宇。护士问他：
“您…不坐吗？”
周巡坐下来，手不知道该放哪。
关宏宇头发凌乱，眼睛半睁着，手脚窸窸窣窣地动弹。
护士，他这是醒了吗？
“没有完全醒...不过你跟他说话，他应该会听到。”
“老关，你这也忒…你看我那次多...”
周巡抿了抿嘴，不说了。爱揶揄人是病，得治。
他拈着兰花指小心翼翼地把关宏宇身上的绷带往下褪了褪，左胸上露出一道浅浅的伤疤。
周巡出了一会儿神。
护士提醒他时间到了。
他想去帮他捋一捋头发，手放上去又收回来。
“快点好。没你我结案率肯定垫底。”
关宏峰
不能等了。关宏峰走向心胸外ICU，辅警没有注意到他。
“先别、别、别…”
“怎么了？”
“周巡在里面。”
关宏峰没停下脚步。他从窗口看到了周巡，他正站在护士旁边写什么东西。
“从另一边的门进。”
关宏峰从辅警眼前走过，绕到走廊侧面，用门禁卡打开了手术室的大门。
这边无人值守，关宏峰看着周巡出门，他刷卡进。
……
“从这边数，第、第十五个。”
屋子里充斥着莫可名状的味道、连绵起伏的□□和仪器单调的滴答。关宏峰熟悉这些，老爷子和老太太最后的日子都是在这种地方度过。
……
他看到他了，但仍旧耐心保持着脚步的频率。关宏宇躺在各种仪器中间，走到很近时才看到全身。
关宏峰印象中没有这样虚弱的关宏宇。就算高烧四十度，关宏宇也从不会乖乖躺着养病。这会儿他太老实了，老实得不像他本人。
关宏峰拿起床头的病历，大学时他辅修过法医学，纸上的文字比“实物”还要触目惊心一些。
关宏宇动了动，眼睑颤动。关宏峰抬手捋了捋他的头发。
周巡
“内位家属，无菌衣您得还回来。”
周巡懒懒地起身，往下褪衣服。护士站有大嗓门的护士叫：
“你怎么好把门卡丢了的？！”
周巡一愣，什么丢了？！
电话响了，周巡接：
“周队，刚才医院的保卫科的人说，有护士反映住院部二楼有人偷东西。”
“丢了什么了？”
“衣服。”
肾上腺素飙升，周巡噌地站起来，一步跨到ICU门口。
透过窗子，一个穿着手术服的人俯着身子站在老关床边。
那人直起腰，整个人转过来对着这边。
哟呵。关宏宇，你还真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