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讲个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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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边路上，白茫茫，路长长，风来雪落透心凉。
俩人内力护体，轻盈而行，一路都没感到多冷，但到达这里，却明显感到寒风凛冽，透骨冰凉。
墨离环顾周遭后，抬手看看表，不禁有些意外，这么远的路，加上中途休息，却仅仅只用了四十分钟，这轻功果然是出门行走之绝佳神技啊！
“小陆，现在是9:10，咱们按原定计划，我清除路障，你收集，怎么样，准备好了吗？”
“好了。”
墨离并未向昨天那样，挑拣选择入户，而是直奔前面头一家。
这是个工厂，外面望去，院子很大。
门口牌子上写着东江机械厂，院中却卧着长臂吊车，挖掘机，叉车，压实机等大型机械，倒像个重型机械厂。
一栋三层建筑的高广厂房，矗立正中。
一层是车间，车钳铣刨各种机床，锻压，铸造，电焊机等各式设备，繁杂多样。里面是库房，方管长铁，轴承模具，各种工具，一应俱全。
二层是质检科，生产科等厂办办公室。
三层则是休息、居住区。
俩人先进的厂房，墨离将发现的尸体毁去，一样样指点着该收什么。
而对于陆谦来说，这里的很多东西他都不认识，也没问，只听话的收取。
也不知是因为持续作业累着了，还是收的都是重物，自觉手下沉重，不过两个小时，他便感到体内发空，手脚发软，脑袋闷疼，胸口一阵阵的恶心。
等来到外面，收完最后一辆铲土机后，他再也坚持不住，猛地扒下口罩干呕起来。
“怎么了，走，快进去。”
墨离以为陆谦累着了，因为昨天一口气收完仓库时，他也状似这样过。
赶紧回到空间，用异能微微热了杯水，让陆谦喝下，而后帮他脱下衣服，抱他进到屋里，盖好被子。
只是看到床上的人脸色苍白，唇色浅淡，呼吸轻微，一副极度安静的样子，墨离不禁皱起了眉头。
今早起来，就见小孩神情萎靡倦怠，像是一宿没睡，问他又说没事。自己最见不得这样磨叽的人，又心系外面，干脆没再问，只让他多喝了点水。
而出去后，他默默不语，全听自己说话。
现在看来，这孩子是一直在强作坚强，坚持到最后。
墨离不禁有些后悔了，早知这样就应该问清楚再出去，这样的小孩完全不像累着，反倒是心事重重生无可恋…生无可恋？！
墨离猛然警醒，突然感到事情不妙。
昨晚小孩不明原因的‘犯病’，他说是突然能够内视，引起恐慌造成。但内视只是一种看到，只会让人感觉新奇，哪会怕成那样？
除非…
除非是他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墨离不由眯起眼睛，想到自己那时发现脑中玉珠子的恐慌，忽地灵光一闪，难道，小孩体内也长了什么东西，或是得了什么病？
“小陆，小陆，醒醒，醒醒。”
轻声带着急切的呼唤声，并没把陆谦叫醒，他像是睡着了。
墨离见此，不由心下一沉，眸子暗了暗，随即闭上了眼睛。
昨晚，他凭着心法循经给予陆谦疏导解危，而此时，他想要看到他的体内到底怎么了。
意念随真气一点点深入陆谦的身体，渐渐的，他看到了一束光，转而眼前亮堂起来。
鲜红的血液，干净骨骼，清亮的脏腑，一切正常无比。但不知为何，在这样生机勃勃的场相中，却弥漫着一股垂垂已老的颓败之气，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继续细微看去，墨离陡然一惊，这是…，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怪不得！
墨离终于明白陆谦昨晚为什么会有那么疯狂骇人的‘犯病’了，想来他是第一次发现身体这样。
可，这么完整的一套生理系统，不可能是后天所生，他怎么会不知道？难道从小到大他都没去过医院，没做过检查或体检吗？
墨离正思索时，忽然发觉陆谦的呼吸变慢了，立时暗道一声，不好！
“小陆，小陆，醒醒，醒醒，别睡了，别睡了！”
“…别吵。”
“好好，不吵不吵，你先醒醒，一会再睡，你，我跟你说件事。”
墨离本想用强，又怕把人吓到，话到嘴边又改了言语，拉扯的把陆谦拽起，“小陆，你看着我，知道我是谁吗？”
“…师兄。”
“嗯对，我是你师兄，那咱们师父是谁？”
“…墨子。”
陆谦闭着眼睛，无力的答着，却让墨离心下一松，点点头，道，“对，那你还记得他说的话吗，天下兴亡，万子有责，赴汤蹈火，旋而不踵，兴天下利，除天下害，墨门弟子，首当其冲。小陆，你说咱们救世怎么样？”
这话一出，墨离突然自己愣住了。
他本想说句惊世骇俗的话，激起陆谦有个大反应，哪想，这话却让他忽地心有所感，顿击心神。
陆谦突然感到被抓住的手臂一疼，不由睁开了眼睛，却见墨离英气的脸上满是震惊，转而又露出恍然之色，随着嘴角勾起，整个人如冰雪消融春暖花开般明艳起来，那深眸中，更是星光闪耀，璀璨至极。
若是之前，陆谦定会被此迷惑，心摇意动。可此时，却只觉得这幅面庞很刺眼，又让他，很羡慕，对，就是羡慕，如垂暮老人看到朝气蓬勃的年轻人的羡慕。
他轻轻叹了口气，转而又闭上了眼睛，腰身一软，想接着躺下，却猛地被墨离一拉，抱进了怀里。
“小陆，别睡，我给你讲个故事。”
“话说，有这样一个女孩子，从小长的漂亮，学习也好，跳舞唱歌画画各种才艺不说样样精通，却也都出类拔萃。
人人都觉得前程似锦时，她自己也觉得自己会有一个灿烂的人生。但命运却给了她重重一击。
高考的头一天，她遭遇了车祸，经过抢救，命虽然保住了，但两条腿却没了。
女孩只觉天塌了，几次试图自杀，都被家人及时发现才没死成。
最后，女孩的母亲拍着桌子大怒道，‘我和你爸供你吃供你喝，花费那么多精力培养你，连你弟弟都没你花钱多，你就想这么一走了之吗，我告诉你，你得还我们钱，十八年的吃喝钱，学习钱，心血钱！’
女孩当时就被骂懵了，只觉眼前的人哪里是自己的母亲，简直就是恶魔！
她一直心高气傲，哪容别人这样说她，反问道，‘撞我的人给了五十万，这么钱还不够吗？’
母亲立即回应道，‘那钱要留着给你弟弟娶媳妇用，不劳你惦记，你要是有良心，就还完钱再死！’”
陆谦本还意兴阑珊的窝在墨离怀里，听到这，不由睁开眼睛，慢慢坐起来。
墨离见状松开手，接着说道，“女孩母亲的话，如利剑一样刺穿她的心，强烈的恨意让她也拍了桌子，‘好！我还你！’
可钱哪是那么好赚的，女孩看了各种招工启示，才发现，根本没有适合自己的工作，最后不得不找一些在家能做的手工活。
织毛衣，十字绣，编手环，她的一双手慢慢布满老茧。
而当到手的钱统统交给母亲时，她拿着钱满脸嘲讽道，‘这么点钱，也好意思给我，你看看楼下的那谁，豆腐块那么大文章，就挣了五百块，你看看你，真是个废材！’”
“她母亲太过份了！”
陆谦突然不愤的说道。
墨离点点头，“是啊，女孩也这么觉得，所以很伤心，只是哭过后，却觉得这事给了她启发，自己学习那么好，为什么不从这上面想办法。
自此，她重拿起书本。
寒来暑往，女孩一边自学，积累了大量知识，一边往报社专栏投稿，渐渐的，又开始做一些外文翻译工作。
随着工作量的增加，她的收入也多了起来。从拿到第一笔稿费时的激动，到后来的波澜不惊，她变得越来越内敛。
但生活的不便，让她也越来越厌恶自己的身体，只想还完钱早早解脱。
这一次，她攒了三万块钱，交给了母亲，母亲这次没再挖苦她，拿着钱，看看她的断肢，冷声道，‘拿这钱安个假肢吧，别一天天的让我总侍候你！’
但若安个好的假肢，这钱是不够的，母亲又添了一万块钱，虽然念叨这钱要还她，但女孩重新站起，让她觉得，再多的糟心都比不过这一刻的幸福了。
有了假肢，女孩慢慢试探着走出家门，实在是家里的氛围让她太不喜欢了。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女孩本就漂亮，如今还如此独立自强，让她交了很多朋友。而越是这样，她就越来越不喜欢回家，看到母亲那张债主的脸。
直到有一天，她听到了母亲与弟弟的说话。
‘妈，我想报个吉他班，’
‘就你那手指头，弹什么吉他，不行。’
‘那我姐当初学，你怎么给报了？’
‘你能跟你姐比吗，她学什么像什么，你还跟她比。’
弟弟一听，赌气道，‘你就偏心吧，什么比不了，还不是不肯拿钱，我爸都说了，咱家的钱都给我姐留着呢，她挣的钱更是谁也不能动。老妈呀，你说你这样图啥，你对她那样，她恨你啊！’
半晌，屋里传来母亲的声音，‘恨就恨吧，只要她能好好活着。’
陆谦听到买假肢时，就感到事情并不是想象的那样了，虽然是如此，听到这最后一句话，不禁有些失神。
墨离一见，继续说道，“女孩当时瞬间泪流满面，多年后，女孩在写回忆录时，封面上写着这样一段话：每个人都是父母的希望，好好活着，就是最好的报答。”
“最好的报答…”
陆谦轻声念着，眼睛渐渐湿润了，转而又陡然透出希冀，“师兄，想听听我的身世吗？”
陆谦从未对人说过自己的事，即便班主任也是只知道他父母双亡，但具体情况却并不了解。
刚刚的故事，让他心中说不清是感动还是怀念，他极欲想把自己的事与人分享，让人知道，自己也有个天底下最好的父母。
墨离没想到，看似无忧无虑的陆谦会有这样一段经历，从懵懂少年到高考状元，看似坚强又立志，却是一个人孤单前行的痛苦历程。
他终于明白他为什么生无可恋了。
本就孤零零一个人，为了实现姥姥的遗愿才走到今天。可现在，身体变成这样，又赶上这样的末世，真是再没有活下去的动力了！
陆谦说完，拿出录取通知书，低声道，“我考了好成绩，学校给予嘉奖，班主任要请客，可我最想听到的却是爸爸妈妈和姥姥的祝福…”
“那我带他们给你一声祝福吧！”
墨离想象着小孩家人该有的神态语气，轻咳一声，道，“我们小谦真棒，是文曲星下凡啊，赶紧的，招呼大伙都知道知道，谁说一句恭喜给他一块钱！”
陆谦满身哀伤，听到这话不禁噗嗤一声笑了，抹了抹眼泪，反驳道，“我爸才不那么小气呢，他会说：赶紧通知大家，我儿子中状元了，摆席，去大酒店摆席！”
墨离顿时一脸惊讶，“哎呦，你爸这么豪气，那可要花很多钱啊？”
“钱算什么，这是荣誉，别人一辈子都得不来的！”
“话是这么说，但你妈和你姥姥会同意吗？”
“当然会同意，我姥可疼我了，她不仅会同意，还会说，连摆三天！”
陆谦扬着脸霸气十足，只是话音刚落，眼睛便蓄满晶莹，转而呜呜的哭了起来。
墨离见状，轻叹一声，伸手揽过了他，“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陆谦之前的状态，让墨离很是后怕。如果通过这样的方式，让他把心中的抑郁全部宣泄出去，那他不介意再多的眼泪。
好半晌，陆谦才渐渐止住哭声，慢慢直起身，才注意到墨离的衣着，瓮声瓮气道，“你怎么没脱衣服？”
墨离一听，故作惊讶的一拍脑门，“哎呀，我怎么把这事忘了！”
这状似熟悉的举动，让陆谦噗嗤一声笑了，却赶紧捂住鼻子，起身到桌上拿纸巾擤鼻涕。
趁这功夫，墨离脱下棉服，到外面倒了杯水，又把手巾打湿，进来让陆谦擦擦脸，喝点水。
温润的大半杯水下肚，紧绷的脸得到缓解，让陆谦顿时身心都舒畅起来，眉目间再无片点阴霾，转而灵动起来。
墨离见此，暗暗舒了口气，却只觉还要再来个定音捶才算保险。
把剩下的水喝了，而后道，“小陆，如果不说，真的看不出来你曾经历过这些。你能一个人独自走到今天，没有弯路没学坏，又取得了这样的成绩，老实说，真的非常了不起！
不过，艰难也好，孤单也好，思念也好，无论怎样，都过来了。这里有你家人的冥冥护佑，更有你自己的绝大努力。
所以小谦啊，不论以后如何，不论生活多么艰难，你都要再接再厉，不能放弃，不能得过且过，不能自怨自艾，更不能为了逞一时之快而不顾性命。
你的家人，愿你平安顺遂，光耀门楣。师父，愿你志如松柏永不言败。而我，却只希望你快乐。
小谦，师兄希望你，一直是那个我初次相见的模样，活泼的，可爱的，有灵气的，有朝气的小救命恩人，好吗？”
如果此时再不明白墨离为什么刚刚讲那个故事，此时又说了这番语重心长的话，陆谦这个状元真是白拿了。
红肿的眼睛又微微泛了红，重重点点头，“好。”
墨离笑了，摸摸他的头，“这才对，以后咱们就快快乐乐的，有什么苦恼的事就跟师兄说，听到了吗？”
“嗯。”
陆谦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上来一把抱住墨离，“师兄，谢谢，谢谢你。”
俩人谁都没把事情明说，又似乎都心照不宣，这样的默契与氛围，让陆谦觉得格外的安心与满足。
事情圆满解决，墨离话题一转，又道，“小陆，有件事要跟你说说。”
“什么事？”
“知道我为什么要去工厂，让你收里面的东西吗？”
陆谦将被子收拾起，看向墨离，“不知道啊，你也没说啊，那为什么？”
墨离没有回答，接着问道，“你觉得外面继续这么下去，会是什么局面？”
“什么局面？东西不再生，早晚都用光，人都得饿死呗。不过你别担心，咱们是不会死的。”
墨离笑笑，又问道，“那我再问你，学过《人类发展史》吗，人类历经沧桑走到今天，靠的是什么吗？”
陆谦停下手，“你到底要说什么？”
“你想想。”
陆谦眨巴眨巴眼睛，忽地一亮，转而大起了凤眸，“生产，是生产力！你让我收工厂是为了…，我的天，师兄，你咋这么敢想呢，你竟然想要让人类重新发展？！”
墨离呵呵地笑了，赞许的点点头，“不错！我就是这个意思。怎么样，小师弟，跟着师兄大干一场吧，如何？”
陆谦真是不知说什么好了，”我说师兄啊，你不觉得你这想法太疯狂吗？”
墨离站起身，一拍他的肩头，大声道，“陆谦同学，人不疯狂枉少年，难道你不想亲手结束这末世吗？不想让所有人都好好活下去吗？不想看到昔日繁华的华夏重现吗？不想在史书上刻下你的名字：末世终结者——新纪元开创者——陆谦吗！”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 24 章 讲个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