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珍于生命之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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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宫的天牢，是秦国守卫最为森严的地方，能出入这里的人不是身居要职，便是身份尊贵，除了一个人——锦衣卫密探李元芳。
所谓密探，其实只是个虚职，锦衣卫中除了狄仁杰，其他人都没有那个权力进入天牢，他能成为例外是因为他救过公子扶苏。只是以往他来监牢都是和狄仁杰一起，今天却是一个人。
“李侍卫，这大半夜的，你要一个人进去？”狱卒带点儿怀疑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李元芳身体僵硬，绷着脸瞪他一眼，掏出手令伸到他眼前，“有什么问题？”
“没、没有。”狱卒不敢怠慢，带着人去了最里面的天牢。李元芳看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李白，对狱卒挥挥手，“你先出去，出了事我负责。”
狱卒心说不愧是养父子，说的话都一样，这次没说什么就下去了。李元芳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取出一件东西，低声念了句口诀，一个人便凭空出现在了天牢。那人白衣银发，容貌俊秀，与地上的李白一模一样。若非要找出不同的地方，大概就是那琥珀色的眼睛了，不过这点瑕疵现在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银发人走进牢门，将李白身上的衣物除下给自己换上，在将铁链一一锁在自己身上，抬眼看李元芳。
李元芳拿出准备好的迷药递过去，却在那人伸手过来接的时候又缩了回去。“大人，真的要这样吗？”他的声音很低，目光中带着恳求，那人伸手拿过迷药，打开放在唇边正欲服下，却又停下动作。
“记着，去找韩信，把人交给他。”向来冷厉的他，此刻却是少有的温柔神色，“还有，出去后别回来了。”
李元芳转过脸去，手篡得死死地，指甲陷入掌心也没有察觉。狄仁杰又看了他一眼，低头去看李白，他深深凝视着他，以手指轻柔地抚过他的脸，猛地一仰头，将整瓶迷药通通灌下。
李元芳扶住狄仁杰软倒的身体，将他小心翼翼地放倒地上，一个低头间，两滴眼泪掉落下来，打在狄仁杰脸上。李元芳用袖子狠狠地擦了一把眼睛，又轻轻拭去狄仁杰脸上的泪痕，咬牙拖着李白出了牢房。
韩信穿着一袭黑衣，身形完全隐入房屋的暗影之中，他的眼睛紧盯着街口，随时准备出击。
约定的时间即将到来，但四周仍是一片寂静，难道诸葛亮和狄仁杰真的在联合起来耍他？他暗自握紧了手中的枪。他从未完全相信过狄仁杰，在知道提出用李白做交换的人是他后对他就更没了好感，毕竟，李白之前是怎么对他的，韩信可看得一清二楚。
当诸葛亮提出狄仁杰要见他时，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倒要看看对方还有什么诡计。狄仁杰倒是警惕得很，一直和他保持足够的距离，韩信听他把话说完，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
救李白？他？开什么玩笑！狄仁杰显然也看到了他的表情，道：“阁下的命对白龙族来说很珍贵，但对秦王来说毫无用处，所以我没必要设计你。而李白，他如今已是陷入死局，再差也不会更糟。”
“我想不出你为何要救他，这对你并没好处。”韩信冷冷回敬。
“阁下若问缘由，去找昭君神女吧。”这是狄仁杰最后说的话，韩信半信半疑地找到王昭君，对方的反应出乎他预料，她居然是相信狄仁杰的。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打斗。韩信眼眸微眯，跃上屋顶，踩着屋檐朝声响传来的方向疾步而去。他果然没有猜错，李元芳正和一个扛着骨刀的怪物缠斗不休，周围还围了一圈的锦衣卫。
李元芳显然有些吃力，眼看一个闪避不急就要被打到，韩信飞身而下，一枪挑开落下的骨刀，感觉虎口隐隐发麻。不宜恋战。韩信马上做出了决定，又是一记横扫，将周身几个锦衣卫击退，拎起李元芳色的领子跃上了屋顶。
那怪物跟着上了屋顶，将屋脊上的瓦片踩了个粉碎，韩信嘴角勾起一个挑衅的笑，将人夹在胳膊下转身逃遁而去。
李元芳听着身后的追击声越来越远，知道自己已经安全了。然而……既然有人来追击他，狄大人一定已经被发现了。
“韩信，放我下来！”李元芳挣扎着大叫，韩信不知道他怎么了，跳下屋顶将人放下。
李元芳拿出一个东西给他，“李白就在这里面，你可以走了。”
韩信收下东西，扣住了李元芳的肩膀。“你要去救狄仁杰？”“当然。”李元芳毫不犹豫。
“你现在回去就是送死。”韩信手下豪不放手，“狄仁杰肯定不希望你这么做。”
他不提狄仁杰还好，他这一提，李元芳一路压抑的情绪在神经放松后彻底崩溃。“狄大人让我送李白出来，我已经做到了！”他冲韩信大吼，吼完之后眼泪便顺着脸颊源源不断地留下，身体也抖个不停。
韩信有些手足无措，他可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小孩子。他笨拙地用袖子给小孩擦着眼泪，在心里想了半天也只憋出一句，“喂，别哭了。”
李元芳狠狠拍开他的手，自己擦起眼泪来。“我没哭！”韩信眼睛向上翻了翻，正想着要怎么接话，忽然手下一空，再瞧时人已经向外滚出一段距离。李元芳转身往回跑，韩信在身后追，直追出半里路才把人抓住。
李元芳奋力挣扎，几乎没和韩信打起来，但还是无济于事。又是这样，又是这样！每次他都救不了狄大人。
韩信看着又要掉泪的少年，手下没有丝毫放松，即使他哭得再凶再惨，韩信也不会放他回去。毕竟，狄仁杰解救李白提出的唯一一个条件，便是保证李元芳的安全。
“有些东西，远比生命更重要。”李元芳这回却没哭，忽然低声自语了一句，看上去有些愣愣的。
“什么？”韩信困惑。
“我问狄大人为什么要救李白，狄大人这么回答我的。”李元芳抬头看着他，韩信被那眼中的决议惊了一下，一瞬间，他脑海里闪现出另一个人的眼睛，在神界监牢，带着疲倦与坚定。
“韩信，放开我，即使危险我也要回去。”李元芳盯着他的眼睛，“李元芳，不能没有信仰。”
韩信抬手，接着一掌切下，抱起李元芳软倒的身体往回走。
“小孩子懂什么，你的信仰，想要你活着。”
即使韩信给李白服用了补血药剂，李白再醒来时也是第二日的午后了。他的眼珠转了两转，眼皮微微张开，视线尚且模糊不清，隐约见到一团白色身影。
是他？他无意识地抬手，抓到一角柔软的衣料，他忽然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心。三日不见，我居然在想你，临死之前，能再见你一面，也不错。
视野渐渐清晰起来，意识也渐渐回笼，他看着面前那张熟悉的脸，如同被一盆冷水迎头泼下，他的手掌无力地松开，转过脸去没再看来人。
“你这是什么反应，我有这么讨厌吗？”韩信看着李白瞬间变脸，感觉欲哭无泪。
“我怎么出来的？”李白面无表情地问。
“我救出来的。”“不信。”李白仍是面无表情。
“也是。”韩信也没恼，语气也是很平静，目光却一直盯着李白，“如果我有那本事，现在就去救狄仁杰了。”
如果可能的话，李白的脸更苍白了。“他怎么了！”“他用自己把你救了出来。”韩信皱着眉，有些不解，“你们到底怎么了，他抓你又——”
李白一把推开了他，掀开被子便起身下床往外走，但突如其来的眩晕让他没走两步便向下倒去。
“李白！”韩信扶他起来，李白站起来，摇摇晃晃还要继续往外走，但被韩信拦住了。“李白，你给我回床上躺着！”
李白恶狠狠地瞪他，韩信愣住了，不是因为李白眼中的愤怒和冰冷，而是因为他在李白眼中看到的另一样东西。李白，那个从不知畏惧退缩为何物的李白，居然在恐惧。
“韩信！”“女娲创世已经决定毁掉天梯，封死结界，让人神两界将彻底隔绝。”韩信快速地解释道，“我们现在要做的是马上回神界。”
“我和神界已经无关，给我让开！”李白不为所动。
“一个两个的都要去送死，你以为他见到你会高兴？”韩信现在也很窝火，发怒道。
“不高兴又如何，他凭什么替我去死，谁给他这个权利，我不答应！”李白说着，情绪开始激动，而随着情绪增长的，是不断叠加的眩晕感，他跪倒在地，手撑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韩信伸了伸手，又收了回去，看着地上的李白，冷冷地说，“你现在这个样子，去了能做什么。”
李白没有说话，韩信也没有再说，屋子里寂静下来，空气压抑得可怕。
“啪嗒。”两滴眼泪打落在地板上，碎成一片水花。“我以为只是牵情丝的作用，我以为他想我死，我以为我不爱他。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以为，我以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李白笑得比哭还难听，手指死死扣住地面，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李白，你真可笑！”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珍于生命之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