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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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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上界大乱,妖魔肆虐众仙家竟无还手之力,大宗弟子早已忘却了往日与散修的旧恨,携手应敌。
只是这些个魑魅魍魉之中千万年修为的大能不在少数,又对囚禁他们数百年的宗门第一强者积怨已久,恨意滔天,不似以往将人戏弄致死那般,招招致命。
一时间,死去的修士尸体已经堆成一座小山,猩红的鲜血顺着青砖石阶往下淌,真当是血流成河。
“这些煞魔恨极了天君,也不杀普通百姓来祭旗就直奔山门……我等怕是要……”
说话的弟子并未有丝毫怨恨天君,即使他的头颅被砍下,身躯被吸干,他所追晞之人也没有赶来,那双普普通通的黑眸里依旧带着希翼。
怎么会怨恨呢?天君那般人物,生就不凡,他是他们的神啊!他就是整个宗门的信仰!
不!是整个仙家的信仰!无人不渴望成为他。
“哎!要不是这些妖魔不似从前事先屠戮人类,我们哪会这么被动,被打的措手不及!”
“这些个妖魔定是早有预谋!什么时候不来偏偏这时来,这不是掐准了天君到达南岳衡山的点儿了吗!”
“要是天君在……”
眼看山门不守,一众修士是两眼通红,一个个倒下却又有更多人冲上前,抱着必死的决心,恨不能以一换十。
宗门内,一众峰主围绕着宗主盘腿而坐,他们身后站着的是各自的亲传弟子,其中唯独一老者与一中年男子身后空无一人。
那老者正是宗主,而那中年男子则是盛名远扬的仙家第一人——若堇天君的师尊。
“人魔仙妖四族相安无事近万年,如今妖魔突然合谋来犯,我这些个弟子都没有准备啊!”一红衣女子大叫道,她身后跟着的一串人中最靠近她的一位粉衣少女憋着嘴,两眼水汪汪的,捏着红衣女子的衣裙。“娘亲!人家不要出去啊!那些恶心的东西好凶啊!!”
“好,好!珊珊乖,娘亲一定会保护你的。”
在座的哪一位法力不高深,两人的窃窃私语被所有人听的清清楚楚,宗主是气的胡子都翘起来,“够了!宗内母女相称是先贤之不允!成何体统!”
“就是,红月啊!当初我可记得是你死乞白赖非要收自己的亲女儿为徒,不就是想要徇私嘛!”一个男子阴阳怪气的说,“现在宗门有难,你倒是心疼你的小宝贝儿了。”
“你!你说什么!”粉衣女子气急。
“好了珊珊,不用管他,”红衣女子安慰她,“只不过是个不男不女的妖人罢了,莫要自降身份。”
“宗主啊,你看看她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可得管管啊!”
“够了,妖魔肆无忌惮,外门内门弟子共同御敌,而你们身为宗门数一数二的强者却龟缩此地!传出去莫不是让人笑话!”老者说的激动,身体一颤一颤的,“我以宗主之名命尔等立即出战!不光亲传,众峰主也一并出战!”
闻此言此语,又有一女子出声,“可我们也不是那些妖魔的对手啊!若有闪失,我们万年道行可就化为乌有了啊!”
“是呀!不如让那些弟子应敌,拖到若堇回来……”
“对!等天君回来!”
“就是就是!我们哪是那些千万年修为的老妖魔的对手啊!”
老宗主心中叹息,“难道外面那些英勇无畏的弟子就是妖魔的对手吗?难道他们的道行比你们这些峰主、亲传要高吗?”
唉,仙道沦落啊。也只有若堇身上能看到从前仙家的风采。
此时,一名弟子脚步踉踉跄跄的撞开门,有几人刚想开口斥责,就听这弟子欣喜若狂的喊:“天君回来啦!天君回来啦!我们有救了!”
语惊众人,除去老宗主和那中年男子,峰主们都惊的站起来,随即开颜大笑,浑身一轻。
那红衣女人身后的粉衣少女听了,双颊如火烧,眉目带着喜意与爱慕,她想了想那些凶恶的妖魔,咬牙跺了跺脚,如同一只粉蝶飞了出门。
众人也不怪罪,纷纷起身,不急不缓的跟着前往山门,他们双手靠背,眼中带笑,仙风道骨,看起来倒像个仙人了。
……
一袭白衣的男子踏剑而来,起身一剑,眼前妖魔尽灰飞烟灭,只是天上的妖魔还要多得多,多到遮天蔽日,四处皆明唯此山巨影遮山。
“天君……”
“天君!”
“天君……这该如何是好?”
若堇扫了一眼天上乱舞着踌躇不前的妖魔,“事已至此,摆阵吧。”
闻此言,有十八人从衣衫垢污的一片里飞身出来,他们在之前的战役里是少数得心应手的,毫发无损,还救下了不少外门弟子。
“全凭天君嘱咐。”十八人肃然,执剑作揖。
然而他们的心中却并不平静。
此剑阵是天君所创,用以击杀魔尊,当时天君一人化为九人,凭此阵越两境界击杀魔尊,并且一击毙命,足以证明此阵之威。
只是这剑阵过于霸道,怕是会危及山下百姓……
他们之中甚至不少人千百年前就是从山脚下怀着崇敬走上山门……
天君见几人许久未行动,稍加思索便明其因,启唇曰:“若山门破,妖魔肆虐,无人能抵,必将危及天下百姓,少,于多,孰轻孰重?”
“……”
“是,天君……”
瞬间,十九人摆出剑阵,一时间龙光照耀,修为不过千年的妖魔见此迅速遁走,而那些留下的妖魔也是心中打鼓。
不容拒绝,一道剑气以斩天破地之势挥出,紫光万丈,冲破天际。
等光芒散去,天地清明,还存有残魂的大妖大魔也奔窜而逃。
天君剑已出鞘,剑刃若霜雪,尚有雷电于剑刃之上跳跃,天君身侧寒气四溢,十八人迅速远离,以免受伤。
此宝剑名曰——“紫电青霜”,正是天君当日斩下魔尊头颅所执之剑。
“若堇哥哥!”粉衣少女直奔天君,欲扑入天君怀中,还未走几步便觉寒气凛人,只好停步,“若堇哥哥……”红珊抚着已经冻伤的脸蛋,瘪瘪嘴,委屈的看着白衣男子。
天君看了她一眼,没什么表示。
“若……天君……”虽然天君无意斥责,但那眼中潜藏的寒意让她心中一颤,嘴上不自觉改口。
“天君赎罪,珊珊还不懂事儿,”一青衣女子袅袅走来,福身行礼,又转身对红珊笑,“你啊,别吵着天君啦!”
看起来倒是一副贤淑雅静的模样,只是那细长的眸子总是偷偷往天君那望几眼,她自然也是对天君倾心的。
“走开!假惺惺!”红珊回过神来,狠狠瞪了青衣女子一眼,又不甘的看了看转身的天君,终是走了。
青衣女子倒是不在意,反正宗里记恨红珊的大有人在,谁让她母亲,也就是她师尊——红月处处给她开小门呢!
想到这青衣女子咬咬牙,看了看地上倚叠如山的尸体和黏糊糊的血液,厌恶的皱着眉,离开时她往天君那小心翼翼的撇了一眼,只看见背影。知道今天是没办法接近天君了,她也随后离开。
……
“天君,她们走了。”十八人中对这些不作为的亲传弟子都很是摈弃。
“嗯。”天君淡淡的说,十八人这才放心,他们就是怕天君平日里不近女色,被这些个心怀不轨的歪瓜裂枣蓄意勾引。
不过也是,天君性情冷淡,又怎么会耽于情爱呢。
“坤,你带几个人去山脚下收拾收拾。”天君对一人说。
此刻,山下的村庄定是一地死尸。
想到这,十八人中的几个心情又沉重起来,曾经他们也在那村庄中嬉戏打闹,可现在……
“是。天君。”
“不愧是天君,我们这些老骨头不得不服输咯!”山门之上站了许久的峰主们中一白须老者顺了顺胡子。
“是啊,天君天资聪颖,灵脉通悟……”
“……”
确实,天君道行不过千年,手中所粘的血却都是些千万年级别的老妖怪,不可谓天才啊!
“承蒙谬赞,愧不敢当。”天君随口一应,却与自家师尊对视着。
……
“堇儿,你随为师来。”中年男子看着天君,又转身对众峰主说:“诸位,小徒赶路归宗,又斩妖魔,就让老道我先带下去调息了。”言罢,两人分别御剑离开。
“散了吧!”后来的老宗主说完,又一步步走回宗阁,修为尽失的他只不过是摆设罢了,全宗上上下下又有谁在意他这个宗主呢?
那魔女诅咒般的声音又在耳边回响,仿佛魔女就在眼前。她抿唇嫣然一笑,眼神却如寒冬般砭骨。
‘仙道必亡!孤将率魔军一统上界——!’
魔女已死,可她所带来的恐惧仍在,她虽法力不及若堇,可她扶植了一个比若堇还要恐怖的存在,也正因此,妖魔两族才蠢蠢欲动。
仙道在这腥风血雨中摇摇欲坠,危如累卵,该如何是好啊!老宗主一人走回清冷的宗阁,心中的悲凉泌入脾肺。
……
瀛峰置地于一片氤氲叆叇之中,白云隐隐,绿水依依。
“师尊。”若堇拱手作揖。
“你如今仍滞留于合体期?”中年男子修为也不过合体中期,自是无法知晓若堇的境界的。
“是。”
“不行,你必须尽快渡劫,否则难敌那魔女所育之垢物!”那东西就如同一把刀,时刻悬在整个仙家的头颈处,“况且,未见魔女尸骸,吾唯恐她借假死藏在暗处,操控全局……渡劫之事,迫在眉睫!”
“定不辱使命。”若堇依旧不咸不淡。
“不,为师已替你寻到一法。”中年男子转身,看着若堇,颇有得意之色,从广袖中取出一物,“你看,这是什么?”
他手中有一块玢玉,莹白圆润,周身若散发着幽幽灵气。
“缘转咒?”
“没错,这正是那块被施以缘转咒的奇石,”中年男子喜于形色,又恐天君拒绝,正色说:“堇儿,如今这形势,唯有缘转咒方能逆转啊!你可莫要在意那些……”
“自是明白,只不过,”天君想起了那个小女孩,“吾命定之人已死,又如何用此咒?”
那个孩子……
“当日我命你下山杀她,没想到她却是个有大功德的,魂魄离开上界坠入下界投胎,并且一魂未散,一魄未失,此等功德,大有用处啊!”
“堇儿,你不日便下界寻她,务必要成功,”中年男子看着眼前气宇轩昂的徒儿,心中欣慰不已,“为师知道此事为难你,也是形势所逼,况且此事对你而言不过区区而已!”
“是。”若堇还是那副冷淡的模样,“若师尊无事,吾先行告退。”
“嗯。你去吧。”
转身出门,那玢玉飞入天君袖中,他御剑离开瀛峰。
是夜,天君盘膝打坐,欲冲击渡劫,依旧有如巨石塞流,纹丝不动。几次三番也无发突破瓶颈,索性停止,而是调养灵气,控制气流在体内周转。
不知为何,他又看见了她的脸。
那时,他还不是盛名远扬的所谓天君,师尊命他斩情证道,他便提剑下山。
那个偏僻的小庄子,只有卑庳迫隘的茅草房,却因地脉奇绝受魔族窥视,他到时人已经死的差不多了,尸体和房子一起烧起来,空气中弥漫着焦尸味。
她站在熊熊烈火之中,他踏剑而来。
她抬头,脸上灰扑扑的,一双大大的眼睛映着火光,她问:
神仙哥哥,你是来救我们的吗?
你来迟啦,都死光啦……
他不语,悄然无息取走她的性命,然后他又找到了不少孩子。
魔族肆虐之处,血流成河,可它们从不取孩童性命,人们总能在已变为残垣断壁之地找到失去亲人的孩子,他们怀着对魔族的恐惧和恨意,他们的性命却是魔族留下的‘善行’。
真是讽刺。
……
上界与下界交界处。师徒两人立于一片白茫茫的云雾之中,两人皆为白衣,在辽阔的天际渺茫的如滴水之于暝海。
“师尊,大可不必如此。”
缘转咒为上古一人所创,此人天资聪颖,可其挚爱却在悟性上略有瑕疵,于是他创此咒,将爱人身上凝塞的‘气运’与自己调转,再以一己之力化解瓶颈,至此,两人携手飞升,成就一世佳话。
此咒本是出于好意才得以面世,可是,却有贪婪慵懒的邪卒更改此咒用以掠夺他人气运,助长自己的修为。于是千百年前此咒变为禁/咒,渐渐声消匿迹。
而中年男子就是想要他去掠夺她的气运,更准确的说是把他此刻拦路的壁障转移到她身上。
她只是一介凡人,这等行为无异于诅咒,她要化解这碍障,至少要百世苦难凄怆,要百世不得好死!
“堇儿,不能因小失大啊!你放心,那百年孤寂为师定在其中调和,她若受过这百世磨难魂魄依旧未散,为师定保她一世荣华!不,百世!”
若堇眼中闪过一丝嘲讽,百世?这般涉及法则之事,就凭中年男子那等修为一世都保不了,还敢夸下海口。
不过那有与他何关呢?
就算是因果,他也从不放在眼里!
“徒儿明白。”
“好,去吧。切记,缘转咒施行的条例!”
“是。”
瞬间,狂风撕裂了天君的身体,一阵风过后,了无痕迹。
那个孩子的魂魄也是在经历了撕裂灵魂的痛楚才到达下界的。
这般连修仙者都难以忍耐的酷刑,她那样年幼的孩子……会哭么?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主更,星期天请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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