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天意》蜗牛行天下

6、真相

　　“您是知道的！其实，晴儿姐已经不在人世了！”陈艺晴收起了脸上的微笑，冷静地回答。
　　“什么……陈医生……你……你真会开玩笑！没想到你这么漂亮可爱的医生也会开玩笑……开玩笑……”林浩有些措手不及，他不知道陈艺晴为什么要跟他开这样的玩笑。
　　“林先生！醒醒吧！这半年多来，您各方面的精神状态都已经明显好转，但为什么还是不肯接受晴儿姐已经死亡的事实？这一点您早晚都是要面对的！”陈艺晴的态度表现出一副认真负责的模样。
　　“怎么可能？！晴儿经常在□□上跟我聊天的！不信你看！这是我们的聊天记录！你看！”林浩一边回答，一边打开手机中□□上与晴儿之间的聊天记录。
　　“你难道不知道这些都是你自己登陆拿她的□□号聊的么？！！难道不知道这是你自己跟自己聊的？！！”陈艺晴第一次在林浩面前这样大声地叫喊，连她自己都感觉无比的惊讶。
　　“小姑娘……挺和善的……你……开玩笑……没想到……可能……怎么会呢？……自己聊？！……”林浩感觉自己的内心被一道闪电击中，语无伦次起来。
　　“你一直刻意把自己禁锢在自己臆想出来的世界里，为什么不肯接受现实呢？晴儿姐在两年前的车祸中就已经去世，这一切你是知道的！！！你为什么要一直回避这个事实？如果她在天有灵，会忍心看着你一直如此么？！！”其实远在北京的韩超早已将晴儿车祸离世的真相告诉了陈艺晴，并嘱托她尽量帮助自己的好友早日从自己的幻觉中走出来，包括摆在阳台上的那盆栀子花也是韩超提醒艺晴摆放的。
　　林浩呆呆地凝固在阳台前，肃穆的像一尊雕塑。
　　咨询室的空气也彻底凝固了，墙壁上挂钟的指针“啪啪”地转动，一只甲虫从栀子花叶上振翅飞起，重重地撞在玻璃上……
　　“不……不……不可能的！”林浩突然摔倒在地板上，挣扎了几下，爬了起来，踉跄了几步，摇晃到门口，摸到门把手，打开房门，逃了出去……
　　咨询室里，陈艺晴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为什么要哭呢？为一个毫无瓜葛的顾客？陈艺晴也不知道。
　　为什么看到林浩这般模样，她却感觉如此的心痛？为什么如此急切地想要帮他走出人生的困局？陈艺晴悄悄地发现自己其实已经爱上了那个痴情的让人心痛的男子。
　　半年来，她一直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听林浩絮絮叨叨讲述他和刘欣晴的点点滴滴，听他讲述一直通过□□聊天却不能相见的故事。她慢慢地发现了隐藏在林浩内心深处的那种最纯粹的美！
　　陈艺晴一直没有忍心拆穿林浩自导自演的戏剧，尽量以一个忠实听众的身份来聆听。不知不觉中，她却发现自己却无可救药地沦陷了。第一次感觉如此强烈地想要帮助那个男人寻回通往正常生活轨迹的道路。
　　她感觉自己甚至已经对那个离去的女人有了一些酸涩的嫉妒，嫉妒她一直霸占着那个男人的内心不肯离去。她知道自己应该刺破林浩构筑起来的封闭的内心堡垒，只是需要一个合适的机遇。
　　而如今正是那个合适的机遇。

　　一路跌跌撞撞的林浩狼狈地逃回了住处。一个人呆呆地看着凌乱不堪的小房子，眼泪情不自禁流了出来。
　　这里曾是他和晴儿曾经的小窝，晴儿走后，他买下了这里。地方不大，但是却无比的温馨。桌子上还静静地立着两个人之前的合影相框，照片上晴儿的音容笑貌依旧历历在目。
　　晴儿的医学硕士学位是在交大读的，毕业进了上海的一家医院；与此同时，林浩在上海的工作也风生水起，还首付为晴儿买了辆新车。两个人搬出最初在老弄堂里租赁的破房子，精心布置了这个地方。
　　刚搬进新房子，晴儿就按照自己的意愿重新进行了布置。阳台上摆上几盆香郁的栀子花，每天都要打扫的干干净净。不算太大的房间里有两张书桌，用布帘隔出两个独立的空间。一张温馨的双人床上，床头坐着一只可爱的娃娃熊，林浩加班熬夜的时候，晴儿就抱着娃娃熊入眠。
　　日子虽然简单，但也过得无比温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家也无非就是这个样子，未来还可以再添几个孩子。
　　这样的生活也可以算作完美了吧！

　　林浩清晰地记着跟晴儿在一起的最后时光。那段时间晴儿值夜班着凉病了几天，情绪一直不好，貌似心事重重。离开的那天是个周末，她坚持挣扎着回医院上班，可就在那一天回家的路上，车撞在一面墙壁上，由于没系安全带，晴儿头部受到剧烈的冲撞，损伤严重。
　　等林浩赶到ICU病房时，晴儿已经被认定为脑死亡，这一次林浩再也没能拦住死神的脚步。晴儿的母亲余阿姨悲痛欲绝，想用另一种方式让女儿继续活下去，所以接受了将女儿的器官无偿捐献的建议，因为女儿生前曾跟他们探讨过这样的问题。晴儿的血型属于极为罕见的RH型，在器官供体中更是稀少。据说晴儿的心脏很快就移植给了一个心脏衰竭的姑娘，但出于保密的原则，晴儿的母亲也并没有坚持去寻找女儿心脏的去处，她相信这也算是女儿仍旧活着的一种形式吧！
　　然而对于林浩来说，晴儿的离去却无异于天崩地裂。他想不明白，往日里做事极为细心的晴儿怎么会傻到不系安全带。他们本来说好当年十一就结婚的，婚礼时间还有几个月时间，可是晴儿却匆匆地离开。
　　他曾经在地震中将晴儿从死神的手中抢了回来，为什么这一次却没能做到？
　　在最初的一年内，悲伤、自责、绝望，不断冲击着林浩的内心，备受打击的林浩突然变得精神恍惚，常常分不清现实与虚幻，总觉得晴儿还活在人间，只是出于某种原因暂时不愿与自己相见。
　　一个人做饭时他总要摆下两副碗筷，外出就餐总喜欢去川菜馆。他记着晴儿爱吃辣，爱吃小龙虾，辣得鼻尖上渗出一粒一粒晶莹的汗珠。一个人逛街时，他也会进女式内衣店买几件衣服。他记着晴儿身材娇小，穿S码有点紧，M码略微宽松；他记着晴儿说说不喜欢受束缚，M码正好。所以每次总会买两件M尺码的衣服回来。他记着晴儿喜欢看恐怖片，害怕时大言不惭地求抱抱，然后猛吃甜食来缓解紧张的心情。所以新出的恐怖电影，他总会买上两张票，旁边的坐位上放上甜甜圈儿，一边看一边哭。
　　是啊，林浩一直就相信晴儿还活在世上，活在一个能看到自己的角落里，默默地爱着自己。

　　“为什么？！！”林浩突然压抑不住内心的伤痛颤抖起来，他不明白那个叫陈艺晴的姑娘为什么要把他叫醒。为什么要强迫让他接受晴儿不在人世的事实。
　　林浩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地抽泣，感觉灵魂都被呕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