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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先生收徒 ...

  •   沈大娘送沈长安去私塾读书的新闻飘遍了三黄街。

      不日,登门造访的先生竟然有六七个,来意明显,要收沈长安为徒。且说届时沈长安不用与旁人同席而学,可单独教授,学费如常。

      沈大娘在之前虽猜出情景会是这样,以为有两三人来就是顶天的运气了,但着实没想到竟一齐来了这么多的先生,况且还都是个个声名不凡的高人。
      毕竟这次县试沈长安最后一场交白卷,传言说是他在考场打坐冥思,难保别人不揣测是儿子聪慧不够不能答题索性弃考的缘故。

      如此,倒是意外之喜。

      那,选择哪位先生合适呢,各位不分伯仲且又是特地为长安而来。
      沈大娘在脑中飞快思考。

      沈长安坐在客厅最下座的太师椅上,目光下视,安分守己,不哭不闹。因为他个子还不够高,腿晃荡在半空中,颇为可爱听话。

      沈大娘周旋在几位先生之间,不久,沈月欢快拎着两页纸从里屋跑出来,清脆喊沈大娘。
      “母亲。”

      沈大娘皱起眉头教导沈月:“不许胡闹,先生们在此仪事。”

      沈月笑咯咯将手里的纸举起递到沈大娘手边:“这是太奶奶给各位先生的。”

      沈月完成任务转身跑掉了,却在拐角处顿住脚,朝各位先生恭恭敬敬作揖,脆生生道:“月儿见过众先生,先生,有礼啦。”

      王京明哈哈一笑:“小月的性子倒是比长安更为活泼些。”
      “是啊,面相讨喜,懂礼聪明,是个小机灵啊。”赵儒生附笑道。

      并且,赵儒生一向喜欢爱说爱笑的小孩子,他常说三岁看到老,后生将来有没有造诣,有多少造诣,其实小时候能看出一二。

      赵儒生看向沈长安,捻须笑问:“长安,先生问问你,在我们这些老顽童中你心属几何啊?”
      沈长安直椅子上下来,想了想,长安不敢造次。
      “无妨,我们不介意,只想听实话,你想和谁作学问是你自己的选择,你只管说。”

      要沈长安在六位学士大佬中选择一位来做老师,还真是,很有福气啊。想想以后,几十个研究生争取一位导师,竞争惨烈不可同日而语。

      沈大娘忽摊开手里沈月送来得纸张,请礼道:“长安可能要辜负各位先生的厚爱了,老祖宗已经决定,将长安送去邹老先生的私塾。”

      邹老先生,就是邹洪昌老先生,是位大家大儒,听说他从京都隐退远游三年最后特地来到鄠县,在覃城居住多年。
      名下设有一堂私塾,一年才收三个弟子。
      更有不远千里从都城、大省等地送来孩子拜在老先生门下。

      众人听闻邹老先生名讳,不由得异口同声说原来如此,复又恭喜沈大娘能将长安送到邹老先生座下受学,是缘分和不可多得的机遇啊。
      最后也略表态惋惜之意。
      他们为沈长安而来,原来沈老祖宗早已为曾孙打算周全,唉。

      那我们,还是走吧,啊?哈哈哈哈……

      “不过,小月那丫头,我倒是有意收之。”
      临走前,赵儒生对沈大娘说道。
      “在下的内子唐文君在诗词歌赋与我不相上下,且棋、琴、画三淑更是在我之上,如若沈母放心,将小月丫头拜在我内子名下,入学开辟鸿蒙,可好。”

      沈大娘没想到赵儒生愿意将沈月收走。
      自然是答应的,欣喜不已。

      “文君淑雅,鄠县闻名,她愿意收下小月,我实在是感激不尽。”沈大娘高兴笑着说。
      “拜师礼我都准备好,到时一并多谢先生。”

      赵儒生笑着摆摆手:“拜师礼是心意,不要客套这个虚礼,人来便好。”
      他是真心实意想收下沈月。

      再来之前的家中,唐文君便在他面前提起过。如若赵儒生收下沈长安,她就要了沈月。

      唐文君去年见过小月儿那丫头,悟性在同龄孩童中算是高的。况且从前沈墨在世时也是一视同仁,能教给沈长安的知识,沈月也有一半儿。

      虽然现在从学风气日益见涨,可是让女孩儿走进学堂读书,在各省各县并不推行。大家闺秀可以请得起老师上门教学,条件是中产阶级的家庭可以参与群聚而学。(需要一定手续和费用)

      可是沈家目前的条件并不允许,家里只有沈大娘一个劳动力,上要供养太奶奶和奶奶,下有沈长安、沈月两个孩子。每月还要给两名不能遣散走的婆奴开支,日子实在紧凑。

      而且,覃城是个大城,街道规划及其严格,沈大娘不能饲养一些家禽补贴家用,一饭一食皆是花钱换取。若不是她认识几个字,算术能力极强能把男人比下去在商行某得一份账房的职位,恐怕,日子更加艰难。

      也正是如此,她才清楚学问的重要。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学问能将是妇人的沈大娘得到一份男人的活计,所以无论如何,沈长安,她是一定要供出来的。至于沈月,也有好去处,唐文君愿意收她为徒,不管怎样,先学上知识才是要紧。

      大堂的梁柱前放了两盆石磨般圆大的迎客松,约半人高。那是当年沈老太爷迁家来此,从京都一并带来的,安家以后,日子不复从前。

      那时偏厅的廊下还有太爷爷感慨时写下的刘禹锡的一首《乌衣巷》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太爷爷家教严厉,他立下祖训,自我辈之下三代,不再科举入仕,各自学门手艺谋生。

      所以沈长安的爷爷一生都没能考取功名,临终前还只是个县案首,以至于此后家业根基浅薄。
      可没有考科举不代表他学问不高,之前给沈长安作保的廪生周志林的父亲,便曾在沈长安爷爷座下受过学。

      至于沈墨,原本也应该走仕途,可太爷爷说什么也不让,沈墨院试那日,太爷爷被人抬着,亲自去考场将沈墨抓走,气得沈墨当场泪奔:“我辈岂是蓬蒿人,科举青云路,我必走不可。”

      沈老太爷扔下拐杖:“你若入仕,便不是我沈家子孙。”

      沈墨扑通跪地:“爷爷!”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自那之后,科举成了沈墨的心病。后来娶妻生子,有了沈长安,抓周时沈长安径直选中文房四宝,沈墨几乎是仰天而泣。
      “吾子之志,与父同谋。”

      现在想来,太奶奶经常称已故的太爷爷是老东西。
      看来,也是有一定有缘故的。

      不过沈长安没敢问,怕惹沈大娘生气。

      送走先生们,沈大娘对沈长安说:“儿子,你去准备准备,邹老先生学问重,是位德高望重的老学士,太奶奶只说要将你送去门下,可老先生收不收你,还另当别论。我和太奶奶商议何日是吉日,先备份厚礼。”
      沈大娘拍拍沈长安的小脑袋瓜。

      这么聪明的脑袋,可以担起重任完成他爹的遗志,金殿对试,他爹一辈子的心愿呐。

      “娘。”沈长安仰起脖子可怜兮兮道:“儿子想去问道,修得大悟教化有悟性的可造之材。”
      沈大娘一记拍肩杀:“别人不需要你教化,我看你倒是该好好被老先生教化教化。”
      怎么胡言乱语还不休止呢。

      “为娘问你,你这几月总是口不离道,那,何为道?”沈大娘叉腰心平气和说话。
      沈长安抿唇想了想。不知怎么的,来了这个地方以后从前信手拈来的道语竟像是被遗忘了一般。
      他想了一会儿,才认真说。
      “道,道是永恒不变的规律,生自然,化宇宙,天地无极,道恒于心。”

      沈大娘:“错,太广义,简单说来道是修行,生是修行,死亦是修行,吃饭是修行,睡觉是修行,学知识,明道理,那就是道。前人大诗仙李白也是道士,是想,如若他没有很好的学问和心志,如何得道?”

      “这个……”

      “儿子,你要修道,得先修学。”沈大娘说。

      沈长安细细琢磨大半日,好像也是这个道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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